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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雨一路赶回龚州,安子仲在听到他说老祖宗用了红心玉莲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家中的女眷们大都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好事,他让安文娘过来,安文娘在安子仲怀里痛哭流涕,很久才平静下来一起看老祖宗送的信件,很厚的一封信,大都是老祖宗写给安子仲得可用人员的名单,和他可以留意的事项,还有白氏的叮嘱和保平安的信件,以及玉兰给安文娘的。
“文娘,知道你安好,我才放下心,好妹妹你受苦了,老祖宗我会好好伺候,还望你珍重,照顾好你和四少爷,我等着有一天和你相见。兰”
文娘的泪水打湿了信件,从前她还小的时候,在福寿堂还做得三等丫头,玉兰姐姐就喜欢摸着她的额发,叫她小馋猫,后来升成二等丫头,玉兰姐姐也总是觉得她性子太闷容易吃亏和玉梅姐姐一直想着办法贴补她,没想到如今天各一方。
“文娘,老祖宗给你也留了一封信。”
安子仲看完信,从最下面抽出来一张递给安文娘。
“好孩子,苦了你了,你对侯府的恩情我们都记在心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偿还你,你要照顾好自己,老祖宗也会好好活着,等着和你相见,乖孩子,老祖宗这辈子做过最好的善事就是留下了你,谢谢你好孩子。老祖宗留。”
文娘把信捂在胸口,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也是被卖到怀远侯府,成为了老祖宗的丫头。
南雨一知半解,虽然猜测到这两位主子和西北那群女人一定是关系匪浅,但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反应这么大。少爷还好,红着眼眶还算正常,姑娘看了信都快哭的昏厥过去了。
但是毕竟他是个侍卫,不能多问,如今两位主子给他银钱, 为家里妻子和孩子治病,替他惩治一直欺负他们的恶人,还重用他,他就会做一个好侍卫,为主子排忧解难。
南雨被安子仲放了三天假,他拿着买回来的笔墨纸砚回去看妻儿,有安子仲的安排,他的儿子已经进入学堂读书,他们几个兄弟都是南叔从前捡回来抚养的,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庭,还有份挣钱的活计,儿子进了学堂,媳妇有人伺候了,女儿也能好好养身体,这样的日子不就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吗?
安子仲安抚好安文娘,就让人先送她回去,自己把所有的信件都一一记牢后烧掉,既然老祖宗她们想通了,那自己这里也不能太慢。
过完年回来之后齐悠又莫名痴缠上李常安,年前听说母亲要从娘家再相看几位表哥的时候,她分明也是有动心的。可是回来之后就很坚定的李常安陪着她。
齐夫人也是对李常安的态度直接好转,齐阳川倒是平静,李常安打听到的消息是齐悠回去之后看见几位表哥的样貌并不像母亲说的那么俊朗就后悔了,更何况她还听到表哥们说要先把齐悠娶回去,让齐家帮着他们也考中举人秀才,最好是能跟着去京都,齐悠不能生就外面养外室,总不会真的为了齐家不要孩子。
李常安虽然也是觉得子嗣很重要,但是从来没有表示出来的,他自己也是觉得既然真的要娶表妹,那起码表妹活着的时候他会干干净净守着表妹,但是等表妹离世他不可能真的不要孩子,也不会娶了别的女人,还要让她的孩子过继成为表妹的子嗣。
齐家人用到李常安就哄着他,不用了果断的抛弃,意思情面都不带有的,现在转过头后悔了又和以前一样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就可以了?
抱歉,李常安如今已经不是他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的玩意了。自己考中案首解元必然是有舅舅的原因,可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自己聪慧,多少次熬夜苦读,寒冬酷暑从来没有懈怠的原因。他就算没有舅舅帮忙也可以拥有很好的名次,起码他的人生,他的官途,他的婚事,他的子嗣,他所有的一切可以由自己掌控。
李常安清楚自己现在并不适合撕破脸,他太了解自己的舅舅一家人,如果他胆敢暴露出要摆脱齐家,不听从他们的安排,让齐家失去控制着自己就为了让齐悠平安幸福的生活,那他确定,明天他就会成为声名狼藉,最不堪最狼狈卑微的人,齐家人会让他失去一切,落到深渊,并且严惩李家的人。
李常安是个聪明人,自从他知道自己就是齐阳川的棋子,他就不会再有愧疚之心,哄着齐悠高兴,他现在最喜欢干这个事来为自己谋求利益。
不是想要让他拥有好名声来给齐家培养一个优秀的女婿?可以他也觉得很好,但是想要为了保证自己永远被齐家压一头保全齐悠,不让他施展自己的包袱,那抱歉,不可能。
李常安带着齐悠出来逛庙会,过了年陆陆续续会有几场庙会,李常安自从齐家人回来就被拘在家里安抚伤心的齐悠,可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就想到带齐悠出来散心,趁机让小厮可以去做他安排的事。
今日的庙会有一个活动,龚州的学子都可以在回恩寺上山的路上挂上自己的诗词对子供人观赏,李常安是只张贴出一个对子的上联,和半阙词,让来往的人补上下面的内容。
他和安子仲一起润色了好多天的东西,为什么不全张贴出来,那样别人只会说一句好文采,称赞两句。
只有留下充足的好奇空间,才能让更多的人关注到,真正打响他的名头成为整个龚州学子的楷模。这一切一定会让齐阳川忌惮,所以带着齐悠来办这件事是最好的,他只用趁机露出提前写好的文章,露出要不要张贴上去的犹豫申请,好面子的齐悠就会主动替他张贴。
到时候安子仲安排好的人会吹捧齐悠好眼光有这么有文采的夫婿,齐悠太好面子,很享受被人众星拱月吹捧的感觉,不然也不会仅仅靠着文恩阁三套镇店首饰就能开心好久,从而从舅舅那成功的把文恩阁的红利送到下一任知州手里,还许诺会帮他在京都也开一家文恩阁。
“姑娘真是富贵命,长得美貌,夫婿也有才华。”
“相公,你看看人家多宠娘子,准备那么好的对子让娘子挂,你怎么就不能写两首好诗让我挂上去也有面子。”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好命有个优秀又疼爱我的夫婿。”
齐悠听的飘飘然,大家都是羡慕的看着自己和表哥,她是知道表哥是解元是龚州最优秀的学子,平日里很少出来,第一次感受到表哥是真的这么优秀,而且这样的人这么宠爱自己,带着媳妇来庙会的后很少,更何况她还没嫁给表哥。
怨不得大家这么羡慕嫉妒,且看看她们的夫婿父兄,哪里比得上表哥,况且表哥现在眼睛里只有自己,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一直要打压表哥让他低调莫要出头。
这样好的儿郎是她齐悠得了,在众人的夸赞中,齐悠成功的抢过李常安所有的纸张都挂在显眼的地方,包括那两张残缺的对子和词。
李常安拉着激动的齐悠上山去上香祈福,看着齐悠无聊去外面摇签筒,他就跪在蒲团上虔诚的许愿,齐悠自然是听不见的,李常安现在不过是在背心经,等瞄见齐悠不耐烦走进来的时候,赶紧出声。
“愿菩萨保佑悠儿长命百岁,无灾无病。”
“愿菩萨保佑悠儿长命百岁,无灾无病。”
“愿菩萨保佑悠儿长命百岁,无灾无病。”
每说完一句就会重重在地上磕一个头,每说完一句就磕一个,说了五遍,头都磕出血了,齐悠才含着泪走过来拉着他。
“表哥怎么这么傻,头都磕烂了。”
齐悠拿出帕子温柔的替他擦干净渗出来的血珠,李常安把他的手拉下来,专注地看着她。
“不傻,你是我未来的娘子,我希望你能安康,只要能让你好好的,我愿意在每一个寺庙中许下最虔诚的心愿。”
齐悠果然更感动了拉着李常安的手想说些什么,被他阻止了。
“你既然也在就跟我一起许愿,咱们每天念经祈福,菩萨总会听见的。”
齐悠点点头,被李常安拉着一起跪在蒲团上,旁边走来换香的小和尚看见李常安,指着他说。
“施主你又来了。这么有毅力每天来许愿,菩萨慈悲一定会保佑你的。”
齐悠还以为李常安每天来这都是为了给自己祈福的,心里更加感动了,问李常安。
\"表哥每天都来?\"
李常安点点头。
“以前常抄写经书送来供在菩萨面前,总想着应该是有用的,你回去你舅舅家就常来,担心你路上颠簸难受。”
没说明白的话最容易给人留下想象空间,齐悠认为表哥从前为了他一直供奉经书,她出远门后就担心她犯病,一直来上香。
“既然你一路都平安,我也该还愿了 。”
李常安从腰间解下钱袋子递给一旁的小和尚,见目的已经达到,就拉着齐悠下山了,带着她看杂耍,猜灯谜,介绍她给自己的书院朋友认识,快天黑了才回去。
齐夫人进门就一顿数落,责怪他不该带着齐悠出去这么久,天气还寒冷。
可是齐悠如今怎么舍得再让人说李常安的不好,她指着自己身上的大氅说表哥认为她冷,把自己的大氅脱下来给她披上,裹得跟熊一样,怎么会冷。
齐夫人说外面的人杂乱,会冲撞她,齐悠也说表哥一直把她护的很好,连块泥巴都没有粘在身上。
齐阳川得知李常安的上联和半阙词吸引了很多文人的注意,觉得他是在故意显露才能,彰显自己的优秀,刚说两句就被自己的女儿呛了。
“爹,你知道什么就瞎说,表哥是祈福的,是我见人家都挂了,才把表哥的诗词挂上去的。”
齐阳川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女儿,觉得她是被李常安的甜言蜜语哄骗了。
“是你挂的?不是常安故意带你去哪里的?”
齐悠见他们这么污蔑表哥,急的脸都红了,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如珠如宝的对待自己,还要被父母言语侮辱。
“你们就是希望我身边没有对我好的人,表哥带我去那里,是因为他经常为了抄写经书供奉在念恩寺,我去舅舅家,表哥心疼我路上会颠簸,日日去为我祈福,希望我平安,寺庙里的小和尚就知道,要不是寺庙和尚提醒,谁会知道表哥为了做了这么多?连爹娘都没有做到过这些,表哥却可以为我做到,你们不信可以派人去问,寺庙里的和尚对表哥熟悉的很,那诗词,表哥不像让我挂,怕影响到爹,是我非要挂的。舅舅家的表哥贬低我,嫌弃我,不见你们说什么,表哥对我这样好,你们却这么对他,我对你们太失望了。”
说完齐悠就哭着跑了出去,李常安一脸焦急,左看看右看看。
“舅母别生气,悠儿心疼我是我的问题,你们别怪她。”
李常安说完就急匆匆追出去,齐夫人看着女儿的模样有些失落,问夫君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齐阳川不是内宅妇人,他先派人去念恩寺去打听过,确实是齐悠说的,是齐悠抢走了诗词文章挂上去的,很多人都看见了,身边的少年拦不住还得小心护着她摔倒。
供奉诗经日日祈福也是真的,齐阳川坐在椅子里沉思,夫人已经按耐不住去哄齐悠了。
齐阳川一直以为一辈子守着齐悠一个人李常安多少有些不愿意呢,没想到真的是自己误会了李常安,寺庙的主持说李常安这几年一直在寺庙供奉手抄经书,这两年次数更频繁了,时不时就来庙里听讲经,倒真是悠儿说的那般。
齐阳川也是看着李常安长大的,自认为自己对他很了解,当下也不再对他那样严格,不再叫人压制念恩寺山上那个残缺的对子和半阙词的热度。
李常安坐在房间里,喝了一盅酒,苦笑着,他做了这么多才能让齐阳川不阻拦他靠着半幅对子和半阙词展露头角。
谁人能知道,齐阳川坚定的带走自己抚养,母亲哪里舍得,有再多的孩子又怎么样,自己也还是母亲身上的肉,她终究是会日夜担心忧虑的,自从母亲知道齐悠不能生养也寿数不久,更加担忧,吃不好睡不好,身体大不如前,李常安偷偷去看望,都被自己的父亲知道阻拦在外,舅舅知道更是训斥母亲妇人之仁,耽误孩子的学习。
李常安不敢去了,经常送经书给母亲祈福,今日却拿来哄骗齐悠和齐家人是为了齐悠做的。他这个儿子真是失败啊。
好在这次之后,李常安的日子好过了不少,齐悠那一夜的争吵给自己争取来不少的利益,齐悠自己也开始为此关注李常安的生活。
她直接表示爹娘当着自己的面都这样欺负表哥,那她看不见的时候一定很过分,经常跑到李常安的住处,吃食衣物,小厮婆子挨个的查探,还是被她发现了端倪。
李常安是不吃花生的,倒不是过敏,小时候被噎住过,心里有阴影不愿意吃了。但是李常安的饭菜里经常会有花生从来不避讳。
李常安的衣服不管是花样还是面料都比她的弟弟的差的太多,可以说父亲跟前的大管家,母亲身边的管事嬷嬷都比他的衣料强,就是看着面料顺滑,绣花细密,但是她摸过去我,戒指就能把上面的丝线勾起,轻轻一拉就断了。
怪不得表哥常就穿那几身不绣花的素色衣服,原来是这种衣服面上光,经看不经穿,这要是穿出去和同窗聚会,一个不小心衣服挂丝,花样乱了,得多丢脸。
还有表哥的床是好木材,但是雕工一般,那遮光的帘帐厚实但是颜色不是一个男子该用的,那屋里用的花瓶也是自己和母亲看不上的。
齐悠明白了为什么表哥更喜欢在书院而不喜欢回来,不是母亲说的表哥心野,想攀高枝,也不是母亲说的表哥想要脱离齐家院里他们,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而是母亲从一开始就看不起表哥,根本就不是她一直说的把表哥当亲生的孩子看待的,母亲每次出去赏花喝茶都要提及自己对外甥多用心,上好的布料紧着表哥挑,最好的木材也舍得给表哥用,四季摆设,茶水点心都是跟着他们姐弟的标准一样。
都是骗人的,她们私下里恶心着表哥,欺辱着表哥,表哥是龚州最优秀的男子,才17岁就是解元,多少人家要是有这种争气的孩子那都是捧在手心里的。
而表哥呢,表面光鲜亮丽,风光无限,实际上就是个不被齐家真心对待的外人,就这样表哥还要一心一意对待自己,从不让自己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