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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穆离正想着那老阿婆呢,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就听见远处传来阿婆那震天响的大嗓门。
穆离并没有动作,她紧握着伏霜剑,神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去。大约五分钟后,飞奔的驴蛋蛋驮着阿婆进入了神识探查的范围,一人一驴正极速往她的方向而来。
而驴蛋蛋的后方,密密麻麻的蛇群扭动着滑腻的身子,紧紧缀在后头百米处。
尽管她现在的道行,神识探查到的信息无法在脑子里清晰的具象化,但她可以想象得到,蛇□□织着、盘绕着,吐着蛇信子追逐‘猎物’的画面。
怎么办?好不容易发现了线索,难道要逃?
可要是不逃,蛇群扑过来她又不是九命猫妖,蚁多咬死象,更何况这是蛇群不是蚁群,其中还有剧毒的毒蛇。
穆离定定地站在原地,思索着对策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在引灵阵入定,睁开双眼之后那些逃跑的兽群……瞧了瞧喷涌的水柱,她决定赌一把,不能放弃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
大约五分钟后,驴蛋蛋驮着阿婆出现在视野范围之中。
穆离明显看到那只傻驴圆溜溜的眼睛一亮,然后直朝她的方向奔来,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驴蛋蛋突然一个‘急刹车’。它抖了抖耳朵,伸长了脖子对穆离嘶鸣了两声,跺着蹄子看了看她脚下及膝的水,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急切的样子别提多滑稽。
驴背上的阿婆抱着驴脖子,抬起头看向穆离,“小毛驴,保护我。”
穆离嘴角抽了抽,这老太婆一脸的理所当然,当她是她们家的保镖?还有,小毛驴果然是说她?
此时蛇群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阿婆见穆离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便翻身下驴,扯着驴蛋蛋的耳朵下水,迅速躲在她的身后。
穆离:“……”
谁来收了这老妖婆?
虽然心里有一万只神兽在狂奔,但眼下她没工夫计较这些,这种情况不能坐以待毙。
穆离右手握剑竖于胸前,左手食指中指并指成剑,搭在伏霜剑身之上,闭上了眼睛。
泛着幽蓝冷光的灵能似流光飞舞,自伏霜剑上游弋而出,源源不断,四面八方地扩散出去。伏霜剑上的雷电之力隐有紫金光芒,浩然正气龙游其间。
穆离不曾看到,她背后的阿婆目瞪口呆,盯着她背影的表情。
悉悉索索的声音戛然而止,来如潮水,下一瞬又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不消多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穆离松了口气,她赌对了,这里的动物果然畏惧伏霜剑的剑气。可随即她心里又爬上了疑惑,伏霜剑克阴邪,难道这些动物都是死物?然而并没有感觉到邪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正想着,老阿婆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伏霜道,“咦,再让我看看你的剑。”
穆离只犹豫了一霎,心说反正别人再也抢不走她的剑,因此收了剑势,便把伏霜递了过去。
阿婆接过伏霜,枯槁的手指缓缓在剑身上抚过,“……真是奇怪。”
“什么奇怪?”
老阿婆掀起眼皮,指着伏霜剑剑尾镶嵌的宝石,“这里原来镶嵌的应该不是熔岩精粹,而是别的什么灵物,严格来说,这是一柄残剑。”
伏霜剑无锋,形似细长的凤凰的尾翎,剑身上的纹路细腻,握剑就像倒握住羽毛的末端,以剑尖为中轴,半菱形的纹路层层叠叠涌向剑尖。
穆离一脸的不敢相信,这可是昆仑馗道的镇门之宝,“残剑?这不可能!”
阿婆冷笑一声,“金克木,熔岩精粹不是火属性,而是高度纯粹的火金,脑子有病才用熔岩精粹镶嵌木剑。虽然这颗熔岩精粹经过特殊炼制,金气被火气掩盖过去,形成木生火的假象,但逃不过我这火眼金睛。”
穆离仍旧将信将疑,阿婆看在眼里,“鼠目寸光,老婆子我可是看在驴蛋蛋喜欢你的份上,我才告诉你这些,你爱信不信。”
说着,阿婆将伏霜抛还给她,穆离握着剑,一脸地纠结,最后她还是问了出来,“这……熔岩精粹镶嵌在木剑上,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你的性命已经跟这剑有斩不断的牵绊,这柄剑包括那颗熔岩精粹,都已经跟你融为一体,不拿下来会形成什么可怕的灾难,就连老婆子我也不敢肯定。”
阿婆说到这儿,一脸笃定地盯着穆离的眼睛,“就拿之前在密道里的遭遇来说,按理,你已经跟你的剑已经融为一体,所释放的能量不管何时何地,都应该会护主。打个比方,一个正常人会拿菜刀砍自己的手吗?在我看来,你就不像正常人,差点把自己杀死。你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是也不是?”
穆离听罢,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情况确实不是第一次遭遇了。就在乌鲁木齐市药材铺的地下,她也是险些把自己劈死。
虽然这两次事件,一次是她主动承受伤害,一次是被动承受伤害,但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她的确不能完全控制伏霜剑释放出去的灵能。
本来还以为是她道行不够,释放出去的力量只受当时的意志支配,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按老阿婆的说法,她的想法完全是错误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情况十分严重,再这么下去,她总有天会把自己弄死。
这阿婆有时候看着不靠谱,但是穆离知道她手段绝非普通人,这话直插要害,由不得她不相信。
场面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这时,阿婆身旁的驴蛋蛋突然又打了个喷嚏,然后甩着身子抖水,水花顿时溅了阿婆一头一脸。
阿婆抹了把脸,咬牙切齿:“……驴蛋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旁边抖水!”
驴蛋蛋嘶鸣了两声,拿屁股对着她。
穆离看得脸直抽,阿婆问道:“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我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
“对对……啊……啊、阿嚏!”阿婆突然也打了个巨响的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眼睛瞟向穆离,“忽然觉得有点儿冷,人上了年纪身体就不好……唉,要是有人能找点柴来生火取暖,我要是心情一好……”
不等阿婆把话说完,穆离认命地站起来,捡柴去了。
大约十多分钟后,穆离扛着一捆柴回来了。生火对穆离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两分钟火就旺了起来。
此时驴蛋蛋也凑了过来取暖,穆离真有点吃不准这怪婆婆了,要说她是坏人吧,之前俩人素昧平生,阿婆不求回报帮她解开了灵媒,还提示她跟着漂亮的沙子走;可要说这怪婆婆是好人吧,问她点问题死活不说,还试图抢她的背包,贪她的符纸。要不是她突然能动了,指不定就让叶子期给抓住了……
想到叶子期,穆离脸色又沉了下去。她真的越来越弄不明白了,叶子期跟刑天是怎么一回事。按刑天的意思来看,叶子期似乎是要对她不利,然而紧急关头,他偏偏舍身救她……
黄泉客不死不灭,她倒不担心叶子期因为救她就挂了。她反而有点担心……刑天,真的可以完全信任吗?
穆离想着想着,就走了神,直到老阿婆的大嗓门将她拉回了现实,“……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知不知道尊敬长辈?”
“啥?”穆离后知后觉,一脸茫然。
阿婆气得不行,“我可以帮你把熔岩精粹分解出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阿婆顿了顿,看向那头驴,“把我的一缕头发,还有驴蛋蛋都带出去。”
“哈?”
“瞧你那一脸的傻相,”阿婆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么多年过去,就只进来了你这么个大活人,虽然有点蠢,但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找你帮忙了……”
穆离本来还有些茫茫然,被骂了之后,精神立刻高度集中起来。
她跳起来一把揪住阿婆的领子,露出吃人的表情,“老太婆,我之前还没跟你计较,你给我改了几个姓,最后把我的姓和名都改了。刚才我没听清楚,你是不是又骂我了?嗯?”
阿婆将脸扭到一边,尽量避开穆离喷出来的唾沫星子,抬手指着卧在火边取暖的驴蛋蛋,“你听错了,我骂的是这头蠢驴。”
驴蛋蛋立刻抗议,伸长了脖子不停朝阿婆嘶鸣。
穆离:“……”
最后的最后,俩人一驴经过长达两个多小时驴唇不对马嘴的‘谈话’,终于‘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期间驴蛋蛋的驴劲儿上来了,一直没有消停过,它似乎特别讨厌别人说它蠢。
怪阿婆一边跟驴蛋蛋‘对骂’,一边和穆离交谈,话说得断断续续遮遮掩掩。穆离心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管阿婆是装疯卖傻还是真傻,她都不打算追究。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片交界处,只有跟着月光砂走才不会迷失。这里情况十分复杂,穆离问过阿婆叶子期的情况,然而阿婆却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告知实情。
白天在这里是不能赶路的,只有在有月亮的夜晚,月光砂才能折射出微弱的金光。在白天,这些漂亮的沙子与普通的沙子没有什么区别。
除此之外,阿婆还教给她一套解火法,用以化解伏霜剑上的熔岩精粹。但是在此之前,她必须先找到能够代替熔岩精粹的灵物,才能开始分解熔岩精粹。
穆离叹了口气,这真是个混乱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