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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证据。”惠洁在青崖的强压下说话都不利索了,接到兰薇传来的眼神,才陡然想起计划中的事。“有证据,就是妖女夺走兰薇师姐的那面回光镜。”
兰薇一脸遗憾地说:“惠洁,别说了,只是一面镜子而已,樱宁执意想要,我就给她了。”
樱宁心头一跳,陡然发现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陷阱之中。那面雕刻有红樱花枝的铜镜,叫做回光镜?兰薇根本就没有变好,她只是学聪明了,不再明着对付她,而是背地里阴她。樱宁再看向兰薇,果然见她嘴角凝着一抹冷笑。是的,兰薇还是恨她,这一次是要置她于死地。
回光镜很快便取来了,镜面上放射出一阵光芒,然后在半空中投射出一面影像。
画面中,樱宁从屋外抱了一只信鸽回来,然后取下信鸽腿上的字条,开始阅读。紧接着,她将纸条烧了,拿出那坛酒开始下药,又把槐林骗到屋里,对槐林说了许多情意绵绵的话,骗槐林喝下酒,最终盗取了槐林身上的钥匙。
证据确凿,樱宁根本无法反驳。
回光镜之所以称作回光镜,便是能够记录以前发生的事,将其重新展现出来。
一时间,樱宁的脸色惨白无比。
青崖的目光冷入骨髓,冷冷逼视着樱宁。这个女人为了盗取钥匙,竟然答应和槐林在一起了?他一步步逼近樱宁,“你在和谁通信?万象门有圣灵塔的法阵,外界法术无法穿透,你还懂得使用信鸽通信?”
“我……我……”樱宁抬头注视着青崖,胆战心惊。
惠洁嘲讽一笑,“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和幽暗深渊的人在联络啊!”
青崖的神情更冷,“你明知我与幽夜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却做了幽夜的奸细?怪不得我给你绿叶这么久,幽夜也不曾来找过你。”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幽暗深渊的奸细。”
“那你在和谁联络?幽夜为何无缘无故放你回来?”
樱宁闭上眼,痛苦地弯下身。她要怎么解释?她根本不知道幽夜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放她回来,她用信鸽联络的也不是幽夜,是萝惜啊!
青崖见她不肯回答,额上青筋都凸了出来,胸口一团熊熊怒火几乎要将理智全部焚烧殆尽。这个女人五百年前就欺骗和利用了他,五百年后又是同样的结果,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青崖冷然道:“樱宁花妖暗通幽暗深渊,设灭妖阵,处极刑!”
所有人脸色大变,万万想不到一向温和的青崖上神竟然一开口就要处死樱宁。
樱宁陡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青崖。
“不要!”槐林挡在樱宁前面,“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上神不能就这样杀了她!”
岐宇和小伟也连忙附和:“是啊!仅凭樱宁用信鸽和其他人联络过,不能证明她就是幽暗深渊的奸细。”
青崖铁青着脸,“那她为何一句话都不解释?不就是默认了自己是奸细吗?”
小伟跑到樱宁身边,急切地说:“樱宁,你快解释啊!难道你想被处死吗?”
樱宁涩然一笑,已是满脸泪水。从来没有想到,青崖会亲口说出要处死她的话,她是违反了门规,至多不过逐出师门,何至于极刑啊?樱宁张了张嘴,嘶哑地喊道:“我不是奸细,我只是偷学万木归春,我只是为了救自己的孩子……”
“什么?”众人倒抽一口气,全都瞪大眼睛。
“是我的孩子,我要救我的孩子……”樱宁依然跪着,双手被绑在身上,卑微地垂下头,泪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青崖脸色一白,身体摇晃着向后退了一步。
槐林难以置信地看着樱宁,眼里写满了震惊。
岐宇面色凝重,但这一切似乎已在预料之中。
小伟惊呼一声:“樱宁你有孩子了啊?你收养的?”
“不……是我生的孩子,是我亲生的。”樱宁泪如雨下,声音嘶哑无比。
青崖将樱宁地上一下提起来,死死瞪着她,森冷地说:“孩子在哪里?立刻带我去看!”
***
宛丘山,是一片极其茂密的山林。与青崖山的和平宁静不同,这里到处是猛兽恶妖,若是没点厉害的本领,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
萝惜就带着樱宁的孩子生活在宛丘山的最深处。
青崖等人跟随樱宁来到这里时,只看到一座小茅屋孤独里建在山林里。众人往前走,却被一道蓝色的结界挡住了。
“这是萝惜设下的结界,为了防止普通的野兽闯进来。”樱宁说完,手一挥,便收了结界。
众人继续往前走,停在了茅屋外面。
樱宁敲敲门,“萝惜?我回来了。”
茅屋的门咯吱一声向里打开,萝惜站在门口,讶异地看着所有人:“樱宁,这是……”
樱宁没有回答萝惜的疑问,侧身进屋,焦急地问:“莫离怎么样了?”
萝惜摇摇头,“不太好。”
樱宁顾不得其他,丢下所有人冲进屋里。
其他人正要进屋,却被萝惜拦住了,“你们人太多,会影响莫离休息。”
青崖冷着脸,没有说话,挡开萝惜的手便进了屋。
槐林也跟着进了屋。
其他人还要进去,都被萝惜拦了下来。
樱宁冲到床边,轻抚着床上一个男童的脸上,哑声说:“莫离,娘回来了。”
这男童看上去不过十岁大小,生得玲珑漂亮,只是此刻正躺在床上紧闭双目,不省人事,脸上呈现一片青紫色,显然是受了重伤。
青崖和槐林都站在床边,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的男童。
莫离,是这个孩子的名字吗?意思是莫要离弃?
樱宁忽然起身,咚一声向青崖跪了下来,“求青崖上神用万木归春救救他。”
“他怎么了?”青崖平静地开口。
萝惜走过来,斜了青崖一眼,说道:“被豺狼抓伤胸口,至今昏迷不醒。”
“怎么会这样?”槐林非常讶异。
按说,樱宁既然已经成妖,她产下的孩子理应也有一定的妖力,怎么会被区区豺狼抓上胸口,至今昏迷不醒呢?
樱宁跪在地上,幽幽说着:“莫离自出生就没有任何妖力,和凡间普通孩子无异。而且他生而目盲,长到十岁的模样就再也不会生长。他还不能有任何外伤和病痛,否则难以痊愈,必须借助外力才能帮他康复。”
槐林神情有些寂寥,“所以……这就是你去万象门学万木归春的原因?”
“是的……”樱宁声音哽咽,她转向青崖,“莫离被豺狼抓伤胸口,已伤及心脉,再不救他恐怕就来不及了。求青崖上神出手相救。”
青崖并未表态,只淡漠地问了一句:“莫离多大了?”
樱宁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闭着嘴不肯回答。
青崖突然出言呵斥:“莫离到底多大了?”
樱宁瑟缩了一下,依旧不肯回答。
槐林默默看了青崖一眼,知道他为何这么激动,因为他极有可能是莫离的父亲。莫离现在看上去只有十岁大小,分不出具体年龄。青崖只有确定了莫离的年龄,才能断定自己究竟是不是莫离的父亲。
萝惜替樱宁回答:“莫离一百岁。”
“一百岁……”青崖神色又是一变,骤然抓起樱宁的手,质问她:“莫离不可能只有一百岁,他怎么可能只有一百岁?”
莫离一百岁的话,那便说明樱宁是在和青崖分开了四百年之后才生下的孩子。九天之下,只有上神的孩子孕育期能达到四百年,而那个时候青崖还不是上神,只是一个凡神,凡神之子最多不过孕育两百年。如果莫离真的只有一百岁,那只能说明青崖就不是莫离的父亲。
所以,青崖怎能不怒呢?
樱宁一动不动,任由青崖拽着自己,神情涣散地说:“莫离的确只有一百岁,上神不是他的父亲。”
青崖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猛地推开樱宁,怒斥了一句:“贱人!”
樱宁软软倒在地上,凄恻一笑。
槐林扶起樱宁,定定地看着她,“樱宁,孩子的父亲是谁?你告诉我。”
樱宁摇了摇头,“大师兄,你别问了,我不想说。”她忽然抓住槐林的手,急切地说:“大师兄,你也会万木归春,你帮我救救莫离吧!”
槐林遗憾地说:“莫离已伤及心脉,我……我的万木归春不过练到第三重,无法救他。”
樱宁的视线转到青崖身上,他还是一副盛怒的样子,目光里充满了厌恶与愤恨。樱宁膝行到青崖腿边,祈求地看着他:“青崖上神,求求你,救救莫离。你是上神,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我给你磕头了。”说罢,樱宁咚咚咚向青崖磕头。她已卑微至极,现在他让她做什么都行,只希望他能出手救治莫离。
青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这个女人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又何必因为一个生父不祥的孩子而生气?他不能忘了,自己是天界的青崖上神,他本该公正无私的。
青崖的脸色依旧很差,可依然竖起两指,对着床上的莫离施展了万木归春。
淡淡的绿光环绕在莫离周身,片刻之后,绿光褪去,莫离已经恢复了红润的脸色。
青崖施法完毕,立刻拂袖而去。
樱宁听到青崖在屋外吩咐卓德等人:“花妖樱宁私闯藏书阁,触犯门规,逐出门派。”
槐林静静看着樱宁,期待她能对自己说些什么,可她终究什么都没说。
卓德唤了槐林的名字。
槐林只得失落地走了。
待小屋里只剩下樱宁和萝惜两人时,萝惜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为什么不说出来,青崖就是莫离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