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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昭注视着楚幽，神色淡淡。女人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总是面带痞气的厉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厉昭眼底一层深过一层的暗色。
“你来看爷爷？”楚幽笑着问道。
“嗯。”厉昭点点头，转身进了老宅。
蒋芬也在，她对厉严辞可谓恨之入骨，所以对楚幽也没什么好脸，不过楚幽也不在意。
蒋芬看了眼楚幽放在桌上的礼品，笑道：“这真是不一样了，你现在带来厉家的，都是好东西。”言下之意，以前你哪里买得起？
楚幽不在意道，“嗯，都是严辞准备的。”
听到楚幽对厉严辞的称呼，厉昭放在膝上的手微微一紧。
蒋芬则是满眼戾气，冷哼一声，“你跟厉严辞，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你们现在花的这些，以为是谁的钱？”
蒋芬可能到死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丈夫留下的遗产，会落在厉严辞手中，再看楚幽，真是跟那个男人越来越像，尤其是无视人的样子！
“嫂子这话说的。”楚幽抿了口水，“厉氏每年给您的分红，也不低呐。”
“那本来就是我应得的，有什么问题？”
楚幽眸色沉静，“那嫂子觉得，如果是您接手厉氏，每年还能拿到这么多吗？”
蒋芬就是个爱搓麻将的富太太，经商之道一窍不通，她也不想想，如果厉严辞真的想把厉氏据为己有，怎么可能给他们家那么多钱？
虽然厉严辞从未提过，但楚幽明白，他没图过厉家什么，那样一个男人，该是放在任何地方都能登顶的人，他只是卸不下肩上的担子，偏偏蒋芬不识好歹。
不止蒋芬。
厉昭忽然皱眉，神色阴沉地看向楚幽，“你以为你多了解厉严辞？又有多了解我们？楚幽，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我没有吗？”楚幽轻声问，“我好歹是你二婶，说两句不过分。”
厉昭闻言挥手砸了手边的杯子，吓得蒋芬都面色一变。
楚幽不动声色，忽然想起厉严辞说过的一句话：厉昭这人，还是太年轻。
所以沉不住气。
“干什么？回家一趟砸东西给我看？”厉父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淡淡瞥了眼厉昭。
蒋芬赶紧起身打圆场，“没有爸，阿昭就是没拿稳。”
“我看他是心不稳！”厉父沉声道，“小幽说的没错，她作为严辞的妻子，在这个家有绝对的话语权！”
蒋芬不敢忤逆厉父，只恨恨瞪了眼楚幽。
“买什么好东西了？”厉父换了副笑眯眯的模样，看向桌上的礼品，“哎呦，君山茶！正好家里的喝完了，我就好这口。”
楚幽笑道：“爸喜欢就好。”
“虚伪！”蒋芬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楚幽权当没听见。
“严辞那边我大致了解，你如果觉得不安全，来老宅住一段时间。”厉父说道。
厉昭皱眉，“怎么就不安全了？”
厉父没回答，继续说，“还有啊，既然心结解开了，就好好筹备一下以后的事儿。”老人冲楚幽温和一笑，“你们再考虑考虑孩子。”
楚幽心头一动，“好的，爸。”
但这话不知戳到了蒋芬哪个痛处，她脸色徒然一变，“爸，您这话什么意思？阿昭不是您的孙子吗？”
厉父看向蒋芬，莫名其妙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蒋芬声音尖锐，“阿昭一个大活人您不惦记，整天惦记着厉严辞那个未出生的！”
“妈！”厉昭低声喝道，他虽然跟厉严辞合不来，却不是是非不分，爷爷从小就对他很好。
厉父气得不轻，深深喘息了一下，“行，你觉得我厉家亏待你们母子了是吧？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蒋芬自知说错了话，立刻换了副含泪委屈的样子，“对不起啊爸，我就是一时心急，不是故意的。”
“爸您消消气。”楚幽看够了热闹，端了杯茶递给厉父，“嫂子性子直，没恶意的。”
蒋芬咬牙盯着楚幽，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前所未有的碍眼。
楚幽陪着厉父说话，蒋芬待不下去，找了个借口带着厉昭走了，楚幽看着她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他们跟老大一家的梁子，似乎解不开了。
“你嫂子就这种人。”厉父叹了口气，“从嫁进厉家就一直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厉昭的父亲去世得早，我担心影响那孩子的身心，我才不会让你嫂子带着厉昭，都给带成什么样子了。”
“这种暴脾气挺好。”楚幽实话实说，“至少厉昭没长歪，要是绵里藏针那种，才难办呐。”
厉父含笑看向楚幽，“是变了不少。”
变了吗？楚幽心想，只是不想再受人欺凌了。
楚幽又陪着厉父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老宅，而路程才走到一半，厉严辞的电话就来了，“到哪里了？”
楚幽朝外看了看，“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就回去了。”
“好。”厉严辞询问，“保镖都带着吗？”
“自然。”
“行，我可能一个小时后到家，想吃水煮鱼了。”厉严辞语气温柔，楚幽不自觉红了脸，柔声道，“我给你做。”
“嗯。”挂断电话，厉严辞从孙然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刚才溅到脸上的血迹，昏暗的房间里，他盯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冷笑道：“看来顾寒卿根本不顾你的死活，手废了，命还在，回去告诉你哥，再敢碰楚幽一下，我下次弄残的，就该是他了。”
孙然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楠城人人都说厉严辞冷血无情，但他们从未见过男人真正动怒的样子，他自从接管厉氏，所求甚少，像从前那种枪林弹雨，刀尖舔血的日子，对他来说才是常态。
总而言之，顾寒卿不长眼，惹的不是只看起来咋咋呼呼的阿猫阿狗，那是蛰伏于黑暗中，一直睁着眼睛的猛兽。
厉严辞眉目阴沉地走出仓库，在风中散了散身上的血腥气，一想到楚幽在家给他准备晚餐，男人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