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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秦的眼光很好, 折断的这花枝有盛开的桃花,有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还有花瓣上滚动的晶莹剔透的水珠。
燕于歌不爱花花草草,但也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一枝桃花,放在先前那造型别致的小瓶子里也确实好看。但送礼送个整,人独孤柳还晓得搭配个小瓶子一起给小皇帝,怎么轮到送自己的时候,就只给一枝孤零零的桃花。
燕于歌看了那桃花半晌,没伸手接。燕秦便作势要把花给插回去:“看来是孤领悟错了王叔的意思,也是, 王叔英气逼人, 喜欢的也是刀枪棍棒,怎么会看上这路边摘的一枝花。”
他话音刚落,摄政王就阻止了他把花插进小瓶子里的行为。虽然燕秦对准的是那个小瓶子瓶口的位置,但等花枝落下来的时候, 桌面上的小瓶子已经不见了。
燕秦定睛一看, 不知什么时候,那小瓶子便到了摄政王的手里。
他就知道!摄政王果然是看上了自个的小瓶子,明明家财万贯,府上珍宝无数,还要来抢他手里的小玩意,简直是不要脸!
“本王觉得,还是这个瓶子看起来更顺眼一些, 比起花枝,我更喜欢这个,陛下大方得很,不至于连这么个小瓶子都舍不得吧?”
说多喜欢独孤柳的东西,那也不至于,燕于歌会这么说,纯粹是看破了小皇帝心里的小算盘,拿这玩意也只是逗逗他罢了。
燕秦深吸一口气:“王叔这么喜欢,孤自然也想送,这是这东西虽然价值不高,却是他人所赠,再转赠他人,实在不好。这花枝是孤亲手所折,想着鲜花配美人,再合适不过,所以才赠给王叔。当然了,若是王叔真的特别喜欢,孤也不是不可以割爱。”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燕于歌要真拿了,倒显得不通人情礼数,虽说他不是能够被礼法拘束的那种人,但到最后,他还是把瓶子给放回去,把小皇帝手里拿着的花枝拿到了手上。
把花枝拿过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手不经意的触碰了一下,燕秦畏寒,总是把自己捂得十分严实,御书房里也冷不着他,手心滚烫。
倒是摄政王的手,冷得就和冰块一样,猛地被凉了一下,燕秦手下意识地一缩,差点没有把那桃花枝抖落在地上。
燕于歌眼疾手快,稳稳得把花枝拿在手里,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但说的内容却颇有种兴师问罪的味道:“陛下方才所言,鲜花配美人是什么意思?”
“孤一时口误,是鲜花配英雄才是。孤从小便听王叔英勇杀敌的故事长大,特别崇拜王叔这样的英雄,一直没机会亲手为王叔送上些什么,瞧着这鲜花生得极好,便特意折来送于王叔。”燕秦睁着眼说瞎话,脸一点都不带红的。
“是吗?”摄政王看着燕秦,被“夸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王叔莫不是在怀疑孤的真心?”燕秦眼睛亮晶晶的,瞧着摄政王的眼神里充满了被怀疑的受伤和控诉。
如果说燕于歌有什么觉得小皇帝有一点比他强的,那大概就是这一点吧,小皇帝的脸皮太厚,他比不过,只能服输。
把花送出去了之后,燕秦又问摄政王:“王叔来寻孤,可是有什么要事?”
燕于歌可不是什么闲的没事出来乱逛的人,能来他这御书房,必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后者像是才想起来一般:“陛下可否记得,前些日子同臣打的赌?”
说实话,燕秦这些日子来太忙,压根没想起来自己的身上还有一个赌约,这会摄政王一提,他方才记起来:“当然记得,同王叔的赌约,孤怎么敢忘记?可是赌约的结果,不是要等孩子生下来才行吗?”
燕秦只记得摄政王有且只有一个表侄女,当初那杏林高手看错了脉象,还让京城多了个不大不小的谈资。
当年会关注这一些,纯粹是因为李家是摄政王的表亲,但具体那姑娘是什么时候出生的,燕秦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能根据这一世的时间来推断。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自个登基才小半年,生辰也才过去不到四个月,摄政王的那个小表侄,应该没有那么快降生吧。
“这说来话长,臣来宫里,是来借陛下一个御医,若是没有什么意外,想必不需要半个时辰陛下就能知道和臣谁输谁赢。”
因为和燕秦的这个赌约,燕于歌还差管家寻了两个产婆送到李家去。自己的孩子这么受重视,简直就让李家人受宠若惊。
但正是因为送了产婆过去,李家那些事情也瞒不住燕于歌。那孩子其实早在那姑娘嫁进来之前就怀上了,大婚的那一日,燕于歌这个表弟妹便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本来李家统一口径,是打算等这位少夫人足月生下来,就对外宣称孩子是早产儿,每层料想,他那李家的表弟也就皮囊能看,内里当真是个混账东西,还没等未婚妻过门,就把人姑娘搞大了肚子,孩子都怀上了,即将大婚,还去嫖妓,和人大打出手。
上一世的时候,李家儿郎会把为了美人打架这种事情搞得满城轰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于他那未婚妻子的娘家人。
这一次燕于歌会这么早过来,就是他安排到李家的产婆一大早传了消息过来,说他那位表弟死活要纳妾,把人姑娘给气坏了,当场就发动了。
本来燕于歌只是要个结果,产婆也不至于孩子没有生就来报信,只是那姑娘生孩子的时候挺凶险的,生了几个时辰,都快筋疲力尽了,还没能把孩子生下来。
这位李府的少夫人家世要比李家强上许多,若非高攀,燕秦的那位表舅妈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儿子把私相授受的女子娶回家。
要是人家的姑娘在自己的府上出了什么事,还是因为被自个儿子气的,她怕不好交代,才给了产婆好处,就是怕有个万一,燕于歌这个做摄政王的表哥能够来压一压。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燕于歌是不会同小皇帝说的,也没有必要,他入宫里,就是受了那位表舅妈之托,来宫中借有个御医,毕竟李家算不上什么勋贵世家,不像摄政王府,直接传召就是。
“人命关天,太医院里王叔看上哪个,直接带走就是。”燕秦把太医院里的那群老太医说的跟白菜似的。
其实他有点不大懂,这么一件小事,应该不值得摄政王特地进宫一趟来和他说上一句。
毕竟要是摄政王真的这么在乎他那位表弟妹,肯定老早就直接安排太医去了李府,不至于等到现在他问起来才说。
“那臣便替未出世的表侄谢过陛下了。”燕于歌说完这一句,又提议到,“李家的院子里桃花开得正盛,陛下若是喜欢,不妨同臣前去,顺便也好看看这赌约谁输谁赢,若是赢了,陛下便将南国先生交付于我,若是输了,我便当这世界上从未出现过这么个人。”
燕秦看了看桌上一大堆的折子,又看了看旁边堆起来还没有完成的太傅布置的功课,再默默地看了一眼这些日子被他写废了的殿试考题,最后又看了看他藏在抽屉里头,攒了半个月没有看的新话本。
有上一世的记忆在,赌约谁输谁赢很明显。但要是能够看到摄政王得知消息的表情变化,好像也挺让人愉悦的。
燕秦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及放松心情劳逸结合中摇摆了一会,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王叔说的是,春光正好,孤自当同王叔同赏。”
打着去李家大宅看桃花的旗号,燕秦换了常服,带着几个专治疑难杂症不孕难产的御医坐着马车去了李家府邸。
他们到的时候,摄政王的那个表弟妹正叫得撕心裂肺,那种惨叫声着实渗人,明明是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愣是让燕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前脚刚到,御医还没有进产房,就听见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孩子顺利地生下来了。
在外头急得团团转的李家夫人立马趁机大拍外甥的马屁:“王爷当真是这孩子的贵人。”
之前燕于歌几乎是和李府断交的状态,能够维持那么点交情,全靠她们努力地贴上去。这次还是头一回摄政王自己主动凑上来向她们示好,而且一看就是为了这个孩子。
不管摄政王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看重这个孩子,但这么好一个同摄政王交好的机会,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燕于歌没说话,燕秦也没说话,他们都坐在大堂外接待贵宾的高椅上,花也没看,茶也不喝,就在那里等结果。
产婆洗干净了手上的血水,出来给主人家报喜:“李夫人,少夫人和贵千金母女平安。”
母女平安,而不是母子平安,是男是女,用脚趾头猜都不会猜错。
李夫人难以相信:“顾大夫可说了,她肚子里是个男胎!”就是因为这是个孙子,她才把这个儿媳看得特别重。
产婆毕竟是摄政王请来的,有点看不惯李夫人这一惊一乍的样子:“是大夫弄错了,确确实实是个姑娘家。”
别人的家务事,燕秦没兴趣插手。他不吭声,就盯着摄政王猛瞧,不过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会他心情好得很。
他心情好,摄政王心情就不大好。
罢了,横竖是个不大要紧的南国先生罢了:“臣突然觉得,桃花没什么好看的,陛下觉得呢。”
“王叔说的对。”
原本李夫人还指望摄政王给孩子取个名字呢,瞧了摄政王的脸色,她实在是没那个胆子留。
一刻钟后,这大燕朝身份最高的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马车上,瞧着摄政王的那张脸,燕秦头一次觉得,重生还是有那么点好处的。
马车行驶到半路,三月和煦的春风吹开车帘的一角,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燕于歌突然出声道:“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