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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罗西南迪也要通报海军围剿驻扎于斯派达迈尔兹的唐吉诃德海贼团,通过借助海军的力量,也可以顺带把罗从多弗朗明哥身边带走。
一方面他将斯派达迈尔兹在驻地情况告知给了那位他经常联络的战国先生,希望海军本部可以派出军舰。另一方面他则开始变本加厉的欺负起了罗这小鬼,就盼着他能从罗西南迪身上迁怒于唐吉诃德家族全员,就此转投海军走上正路。笔迷楼
我其实觉得想解决这件事根本没必要那么麻烦。
只要等到海军围攻,我们撤离斯派达迈尔兹那天,我趁机折断他的手脚,把他随便藏在哪个仓库里让罗不能跟上来不就完事了吗。
但碍于罗西南迪和系统都在反复告戒我不能这么干,这么干真的会出人命,我才不情不愿的放弃了这个我认为顶好的好主意。
罗西南迪给了我海军到达的具体时间,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我便接替了他的工作。只要我没出门也没在训练的时间里,就将自己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到了盯梢罗这件事上。
不管是本职忍者还是兼职杀手的经历都让跟踪这件事变得无比轻松,将气息隐匿起来后连多弗都轻易发现不了我的存在,更别提罗这种才十岁出头的小鬼。在盯梢的空闲时,我甚至还有心情出其不意的蹦出来吓他一跳,听着罗怒气冲冲的吼我“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你是想吓死人吗!”,让我的心情也愉快了许多。
我和罗西南迪都认为把罗送走没什么不好的,只是系统似乎始终对这个计划颇有微词。
旁观了这一切发生的系统不赞同道:“如果你们真的成功送走了罗,三年内他必然会死于铂铅病。”
我一愣。
“什么病?”
“铂铅病,将白色城镇弗雷凡斯毁于一旦的疾病。你也看到了吧,他身上逐渐蔓延的白色斑痕。”
“我还以为那个是白癜风呢,原来会传染的吗?”
“……那不是传染病,铂铅病只是毒素累积的结果。”系统顿了顿,又继续道:“惊鸟,我知道罗西南迪是个好人,但不得不说,好人有时候也会好心办坏事。这就像是缺少医疗条件死在海军支部的你,也是被送走后注定寿命会在三年内终结的罗。”
我眨了眨眼睛。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惊鸟,你要送他去死吗?”
远处空地上正忙于和迪亚曼蒂一同训练剑术的孩子好像突然感知到了什么,明明以他的实力根本察觉不出我的窥探,却福至心灵般的停下了手中动作,扭过头准确的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我坦然的从遮挡去大半身形的墙壁后走出来,同罗对上了视线,我露出了一个足够温和且不带任何恶意的笑脸。
他跟吃了苍蝇似的一脸嫌恶的扭过头去继续投身于剑术的练习,只是动作过于急躁,反而被迪亚曼蒂用刀背砸翻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那就让他死吧。”
我维持着唇边的笑意,轻声回答道。
海军在第三周的凌晨准时造访斯派达迈尔兹,军舰悄无声息的包围了海岸。提前被罗西南迪打过预防针的我整夜都没睡,在系统告知我军舰即将靠岸的那一刻,我摩挲着手边的刀睁开了双眼。
透过房间的窗户,隐约可以看见灰黑色天幕下随洋流驶来的船只的影子。负责守夜的人慢了好几拍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驻地被军舰包围的事,我听到走廊里乱了起来,古拉迪乌斯和马哈拜斯在整栋楼里奔走呼喊着海军来了,全员警戒。
我才刚起身,就眼见着昏暗一片的窗外缓缓露出一张画着小丑妆容的脸。
这也就是多亏了我心理素质强才没被突然冒出来的罗西南迪给吓出个好歹来。
挂在窗台外头的人艰难的腾出一只手敲打着玻璃窗,我叹了口气,赶在
这笨手笨脚的青年掉下之前给他打开了窗户。
“情况有变,惊鸟,计划得更改一下。”
罗西南迪上半身挂在窗台上,明明是一副格外有喜剧效果的姿势,表情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回头我再给你解释,总之现在不能让罗去海军了。”
不等我追问,他便顺着原路又跳了下去。我站在原地看着,直到罗西南迪的背影没入夜色,才抄起搁在床头的刀准备出门先看看情况再说。
出于情况特殊,全员紧急警戒,平时很难齐聚的人现在一个不差的都聚在楼下的大厅里。这其中也包括了明明才刚从我房间翻出去不久,现在却站在多弗朗明哥身后装作才刚到这的罗西南迪。我瞥了他一眼,罗西南迪不自在的扯了扯头上的毛线帽子,把头埋了下去。
我不再理他,转而看向多弗。
在这种天还未亮的凌晨被吵醒的多弗朗明哥倒是没有什么疲态,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时间里反而显得神采奕奕。只不过他的心情就明显没有他的精神这么好了,多弗朗明哥的额角抽动着爆出条条青筋,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压制着怒意。
“古拉迪乌斯。”
多弗朗明哥哑着嗓子问道:“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刚才也让巴法罗从上空确认过了,军舰包围了斯派达迈尔兹。东方的守备要更严密一些,作为指挥的主舰也在这个方向。”
“主舰的总指挥官是谁?”
“看军舰旗帜上的标志……应该是鹤。”
“又是她。”
多弗朗明哥怒极反笑:“这可是个极难缠的老太婆。不能和她纠缠下去,全员登船,准备从岛上撤离吧。”
古拉迪乌斯犹豫了一下:“现在海军已经围住了海岸线,少主,我们要从哪个方向走?”
“西北方向的码头,从守备薄弱处直接杀出去。”
古拉迪乌斯、迪亚曼蒂和托雷波尔三个人得了命令,一同去了港口将那艘名为努曼提亚·火烈鸟号的船从海军眼皮子底下抢出来开往西北方的码头,剩下的人则走陆路,穿过斯派达迈尔兹的城镇从岛屿斜后方港口汇合再登船离开。
时间正值万籁俱寂的深夜,家家户户门窗紧锁。先一批靠岸的海军已经潜入到了岛上,就准备把我们围堵在镇子外一举歼灭。
海军一方的实力总的来说并不如唐吉诃德海贼团,但架不住人数实在多,每个人都在被几十名海军纠缠着,一时间甚至没有人顾得上跟在后面的我们这几个年龄比较小的孩子。
早就被海贼团养歪了的巴法罗和ay5自然是不用说,一个有武器果实,两手化作双枪,矮我一头的小姑娘毫不畏惧,依旧是平日里找我玩闹时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另一个则不知从哪个海军手里夺来了武器,羊毛出在羊身上,拿着薅来的羊毛也是一枪一个,还有余力帮ay5处理些漏网之鱼。
唯独只有罗。
才刚加入海贼团没多久,身手不怎么样,人缘好像也不怎么样的少年在混战中艰难的闪躲着,枪法不准,刀术也就那么回事,勉强自保罢了。
一片混乱中我忽然窥见远处有藏匿于视线死角的残墙后,拿着枪正在瞄准的海军。年纪不过堪堪才是个青年的年轻海军双手颤抖着瞄准了唐吉诃德海贼团,枪口正对准了罗的方向。
也不能说是在瞄准罗,那人瞄准的其实是罗前方不远处的拉奥G,不过那老爷子实在灵活的很,只要打不中他,就一定会打中他身后毫无防备的罗。
现在,我有了一个机会。
一个唾手可得,只要装作在救人的样子轻轻的推他一把,且我自己也不会受到牵连和责问的机会。
那名慌乱的海军瞄准许久终于扣下了扳机,他的手指弯下的同时我也伸出了手。在指尖触碰到罗的衣服前,我看到了远处罗西南迪微微张开口
无声的想要说什么的脸。
罗西南迪在看着我呢。
我心念一动,动作从把人推出去变成了反手一捞把他从枪口下拉了回来。那枚原本会直接打进他胸腔的子弹偏离了老远,射穿了他手臂上的皮肉,又擦破了我的衣角,才减缓冲势嵌进了地面里。
也许是事发突然来不及反应,又或者是反应过来了与死亡擦身而过觉得后怕,被洞穿了皮肉的罗竟然没呼痛出声。被我扯住的少年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他反复张合着嘴唇企图说什么,却在一片嘈杂中什么都没说出口。
开枪的海军被拉奥G一拳打倒在地上,罗好像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疼痛一样死死的压住了胳膊上正在流血的枪伤。
“你得多谢我改了主意。”
我特别小声的都囔了一句,罗彷佛是听到了我这句喃喃自语,他抬起头瞪大了双眼直直的望着我。
光靠按压止血起不到半点作用,罗的手臂依然在汩汩冒血。他手臂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搐着,大抵是因为疼的厉害,脸色都快和身上的斑痕一样惨白了,才十岁出头的孩子偏要在这种时候逞强,明明他不管喊不喊疼我都不会多瞧得起他一眼,罗却还是死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还是ay5先分神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情况,一只手的手腕还维持着枪口模样的小姑娘惊呼道:“呀!少主大人,罗受伤了!”
我不耐的“啧”了一声。
在多弗朗明哥回应之前,我走上前去一把薅住了罗的后衣领。他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叫骂,任他说话怎么不讨我喜欢,我也依旧没有松开拽着他的手。
跟着多弗他们一路杀出重围来到位于西北方的港口,不多时,船只就在夜色中缓缓驶来。船靠岸停下,我扯着罗几步便跳了上去。罗骂得嗓子都哑了,我一撒手他就一头栽倒在甲板上,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你这混蛋……果然是想杀了我吧……”
“啊,猜对了。需要我夸奖你的聪明才智吗。”
血因透了他的衣袖,从布料中透出,又渗进了木质甲板的缝隙。我伸出脚尖在他腰侧不轻不重的踢了两脚:“不想死就闭嘴别抱怨。滚起来去给自己止血,船舱里左手第二间就是医务室,那里有药品和绷带。”
登船的成年人都在多弗朗明哥的指挥下奔波着想要突破军舰重围,自然是没人在乎我这种游手好闲的特殊角色和刚加入海贼团不久基本帮不上忙的罗到底要做什么。
罗紧紧捂着伤口从甲板上爬了起来,怨恨的看了我一眼,转身便跌跌撞撞的进了船舱。
发射出的一颗颗炮弹将军舰的包围圈撕开了一道缝隙,在火光与破晓的天光中,努曼提亚·火烈鸟号终于摆脱了海军的追捕驶向大海深处。
嘶喊声、砍杀声、枪声和炮弹的轰鸣都渐渐消失了,船上紧绷着的氛围终于又重新松弛了下来。该包扎的人去医务室包扎,该休息的也都回了船舱里准备睡个回笼觉。我看罗西南迪始终是那副似乎想跟我谈谈的样子,我想了想,打了个哈欠随手扯住了身旁多弗朗明哥的衣服一角。
“多弗,我有点冷。”
被我拽住大衣下摆,多弗朗明哥表情中的疯狂和凶戾尚未完全褪去,却已经习惯性的对我露出了颇为放纵的笑意:“呋……那是海军的错。暂时忍耐一下,到下一个岛屿我再买给你。”
他说着便要俯身将我抱起来,在多弗触碰到我之前,就先一步有带着温度和烟草苦香的大衣从后面将我都罩在了里面。
多弗朗明哥侧目看过去,随即又扯出一抹邪气的笑容:“难得你中意他。”
我拨开把我整个裹住的衣服顺着多弗朗明哥的视线回头看过去,罗西南迪正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他随身携带的纸笔。
‘毕竟也算是我一手教出来的。"
他在纸上这样写道,笔锋落下,罗西南迪又在纸上补充了一句。
‘而且,惊鸟是特殊的。"
多弗朗明哥愉悦的笑起来:“呋呋呋,你说得对,这孩子是特殊的。”
我才懒得管他们兄弟俩对话中的暗流汹涌,只裹紧了罗西南迪的衣服转身进了船舱。
他的大衣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我拢着衣襟,脚下走得有些磕绊,没一会儿罗西南迪就追上了才刚艰难迈进船舱里的我。
我顿住脚步停在原地,只见他纠结了一会儿,又下定决心似的一把捞起我,转身直接闯入了拐角处无人的房间。
罗西南迪打了个响指,待到透明的静音壁将整个房间笼罩其中他才将我放下。这会儿我倒是觉得有些困了,便旁若无人的爬上了被褥都铺叠整齐的床,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罗西南迪的大衣里。
嗅着衣服上混杂了硝烟和血腥气的苦香,因为睡意有些迟钝的大脑逐渐清晰了起来。又深吸两口气,我这才把脑袋从羽毛大衣里探出来,歪着头看向了这件衣服原本的主人。
罗西南迪站在房间中来回踱了几步,意识到我在看他,他又尴尬的僵在了原地。
我垂下眼睛,先开口道:“你不是要回头再给我解释吗,说吧。”
他局促不安的搓着手指,欲言又止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罗,罗他现在不能去海军。”
“不是这个。”我屈指敲了敲床头柜实木制成的台面:“我问的是理由,不是你的结论。”
被我这么一质问,罗西南迪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反问我道:“你知道罗还能再活多久吗?”
知道。
三年左右,最多不超过三年半。
我想把他送走本来就是冲着他三年内会病死,再也没机会给我找麻烦这个原因。
但想归这么想,面对罗西南迪,我肯定不能这么直说。
“我不知道,怎么了?”
“那孩子的寿命还剩下三年零两个月。”罗西南迪含湖的都囔了一句:“让他留下可能存活的几率还要更大一些……吧……”
“你怎么就可以确定他留下反而能活下来?”
“……不是我确定,只是觉得这样几率更大一些。”
罗西南迪神神秘秘的四下看了一圈。
这个房间里当然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这附近也没有第三个人的气息,就算真的有,也不可能突破罗西南迪的能力偷听到我们的对话。在确定谈话不会被泄漏出去后,罗西南迪才压低了嗓音小声道:“你应该也知道,多弗在做买卖恶魔果实的生意吧?”
他停顿了片刻。
“据我所知,多弗想要一颗名为手术果实的特殊恶魔果实。如果能得到手术果实,就有很大的概率可以治好铂铅病。”
但是我记得系统跟我说过,好像一个人只能吃下一颗恶魔果实?
啊。
我懂了。
多弗朗明哥本就是个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家伙。他能随手将拍卖下的恶魔果实作为送给我玩,未必就不会把那颗他想要的手术果实送给他很中意的罗。
更别说多弗朗明哥本身就已经吃过一颗恶魔果实了。
“那也得先得到手术果实才行吧?”
“是,是啊。海军也一直在找手术果实的下落,这可不是那么好入手的东西。”罗西南迪搔了搔脸侧垂下来的金发,有些为难道:“如果三年内能找到就好了……可也得做好找不到的准备。我打算先记录下北海有名的医生,等有机会了,也带罗去找医生看看有没有治愈铂铅病的可能。”
他自顾自的说着,我始终没有搭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为什么呢?
我有些苦恼的想着。
明明这是我的东西,为什么不把他的
视线放在我身上?
罗西南迪小声的念叨了一会儿,察觉到我的视线,他停下对于‘带罗去看病"这个计划的自言自语,不太自在的摸了摸鼻梁:“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不。”
我沉默片刻,突兀的展颜一笑。
“没什么,别在意呀,罗西。”
——果然还是应该找机会在我的东西上留下我的印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