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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忌风便携李姿兰去拜见忌同生。
忌同生坐在上首,饮了李姿兰敬奉的茶水。看着温婉恬静的李姿兰,忌同生越看越欢喜,连着说了几声好。
如今,忌风终于成家了,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为忌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了。
忌同生还想再多跟忌风说交代几句,忌风却“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身前。
忌同生一怔,一时间,本想叮嘱他好好替忌家开枝散叶的话便堵在了喉头。
忌风接连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后,又是一拜。
忌风的嗓音有些紧,像是被下皮筋扯着一般,他说:“多谢父亲的养育之恩。”
忌同生的喉头动了动,什么都说不出了。他一时间难以确定,他究竟了不了解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了。
忌同生觉得,自己应当是了解忌风的,这么些年,他死死拿捏住忌风的善良孝顺,就像抓住蛇的七寸一般。
忌同生又觉得,自己好像又不太了解忌风,他不理解忌风为什么想要去云游,那些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他最后的妥协不是为了忌风的梦想,而是想开了,要是人没了,追名逐利还有什么意思,最要紧的还是让忌风为了忌家开枝散叶。
但此刻,忌同生又觉得,自己应当是了解忌风的,因为他明确地感受到,他终于要失去他唯一的儿子了!
忌风走到门口时,忌同生才从喉咙里挤出苦涩到变了形的一声:“风儿。”
忌风的脚步顿了顿,早已泪流满面。他没有回头,只轻轻地说了声:“父亲,保重身体!”
忌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忌同生瘫坐在椅子上,只一个劲儿地喃喃着:“风儿!我的风儿啊......”
忌风又带着李姿兰去了祠堂,他磕了三个响头,“砰!砰!砰!”近乎自虐似的,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令人心惊。
还是一样的话,忌风说:“多谢母亲的养育之恩。”
出了祠堂门,忌风对李姿兰说:“去找父亲吧,他是个好人,无论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都会替你好好安排的。”
李姿兰点了点头,却没有动。
忌风轻叹了口气:“是我对不住你!”
李姿兰摇了摇头:“我知道的,我们都身不由己。”
离开忌府,忌风直接上了山。一路上,他都抚着胸口,那里藏着一本《地理志》,每一页都夹着一朵梅花。
这本书是他的最爱,两年前的除夕夜,他怀里藏着这本书,遇见了一株古梅。
此后的一年,他翻来覆去地讲这本书,山巅上的古梅是他唯一的听众。
去年的花朝节,他多了一个听众。
可惜,一语中的,月老的红线没有系到他的手腕上,终究是有缘无份。
明明才短短两年,忌风却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他的心好像突然就苍老了!
时隔一年,忌风又见到了那一树古梅。
周围的梅树上,梅花疏疏朗朗的,却仍精神抖擞,别有一番风味。
古梅上的梅花却落尽了,只剩光秃秃的枝桠,与周围形成鲜明的对比。即便暖金色的阳光落在枝杈上,却也莫名地让人觉得萧索。
忌风抚着花枝,心口愁绪万千,哑着嗓音问:“这一年,你也过得不好吗?”
古梅不语。
忌风在古梅下待了大半日,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没什么重点。
末了,他说:“我昨日成亲了,再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忌风离去后,三座山上的梅树在一息之间便落尽了,满山光秃秃的枝杈,风过处,呜呜咽咽,像是有人在哭。
当然,忌风并未看到,因为他已经带着行囊踏上了去往远方的路。他的行囊很简单,一本书、一把折扇,再无其他。
此后的十年,忌风去了许多地方,他一直在路上,没有什么能让他停下脚步,除了偶尔会想起山巅的古梅和那个不知名姓的少女。
忌风去了北淢,没有看到鲛人,因为被沧墟笼罩着的血雾拦住了。倒是回程路过天佑国,见到了关在囚笼里衣衫褴褛的鲛人,只可惜,他无能为力;
忌风去了无疆,却怎么都进不去,只远远地看到了漫天的黄沙。他猜错了,无疆的黄沙与别的地上没什么不同,只是一望无垠的土黄色,若真的要说区别,那就是给他一种泯灭了生机的荒芜感;
忌风还去了休与山,见到了鹤发童颜的长留尊主。长留尊主听他说了山巅上的那一株梅树后,轻叹了一口气,引他去见了休与山中的梅树。那株梅树没有开,忌风叹了声时节不对。长留尊主却说,这梅树有几百年不曾开过了。
......
再回到疏香镇是在十年之后,父亲已经去世,李姿兰竟还留在忌家。
李姿兰牵着一个约莫五岁左右的孩子,有些局促地说:“父亲说忌家需要一个孩子,他叫忌随风。”
忌风并未多言,他没有资格去关心这个孩子的身份,总归是忌家人。
李姿兰却更局促了,她说:“父亲让我选一个喜欢的,招他上门为婿。”
忌风点了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李姿兰找了个心上人,这样,他的心里也好过一些。
此时正是寒冬,窗外的梅却没有开,忌风的目光落在那株梅树上,久久难以移开目光。
李姿兰说:“自你走后,这株梅花便再未开过。”
听了李姿兰的话,忌风蹙起的眉便再未解开,当年,他因一己私欲,在迎娶李姿兰之前把梅树移栽过来。
一夜之间,梅花便全谢了,没想到这十年来都未曾开过。他是不是错了?
李姿兰不知道那株梅树的寓意,但是瞧忌风那模样,只觉得他应当是极为爱护的,便觉得是自己说多了。
李姿兰换了话题,说:“要去祭拜爹娘吗?”
忌风犹豫了一瞬。
李姿兰没听到忌风的回答,下意识去看,就见忌风郑重地点了点头。
最后,忌风也没有入祠堂。
到了祠堂门口,忌风站在门槛外,直挺挺地跪下了。他是不肖子孙,母亲因他的婚事郁郁而终,他也未曾在父亲身前尽孝,这祠堂,他没脸进。
“砰!砰!砰!砰!砰!砰......”一声又一声,磕得又急又重,一如离家那一日。
李姿兰心下一惊,忙去拿蒲团。
忌风觉得手臂上一重,他微微扭头,就见那个孩子正扯着他的袖子。
孩子俯下身,嘟起小嘴轻轻地吹气,奶声奶气地说:“大爹爹别哭,吹吹就不疼了!”
李姿兰拿着蒲团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忌风抱着小小的忌随风的场景。
李姿兰被眼前的场景感染,偷偷地抹去眼角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