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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善初一下没了主意,都忘了自己要卖惨的“大计”了,一张脸就剩“卖傻”。
格雷伯爵已经问了两遍同样的问题,他不打算问第三遍。
他俯下身来,姿态像是要亲吻睡美人一样优雅、温情,但他却没有亲吻任何人,他俯下身来只是为了吹灭奶油松饼上那根孤单伫立的蜡烛。
“生日快乐,善初。”格雷伯爵说。
格雷伯爵蔚蓝色的眼睛充满柔情。
——或许是假的柔情,因为格雷伯爵的模样太有欺骗性了。
善初很明白,因为善初也是这样的人。
他本人的模样也充满欺骗性。
他深知自己能用绿茶醉倒许多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演技和智力,外貌更为重要,可以说,外貌是他“茶倒众生”的基础。若无一张天生多情的脸,很难当一个后天多情的人。
而这样的脸有一个好处,就是你随便眨眨眼,也能给人动情的错觉。
善初便怀疑,此刻格雷伯爵的温柔是错觉。
“谢谢。”善初说,无论格雷伯爵是不是真心温柔,但都不太重要。善初觉得这样也不错,虚情假意也是有好处的。
格雷伯爵说:“你十七岁了?”
“是的,我十七岁了。”善初说,“你比我大一年?”
“算是,我再过几个月就十八岁了。”格雷伯爵看着善初,眼里满是似真似假的温柔,“十七岁是一个很好的年纪,希望你能够心无旁骛的享受。”
“谢谢。”善初说,“十七岁确实很不错。”
善初十七岁了。
在上辈子,善初在十七岁生日那天是十分的寂寞孤苦,一个人在无人问津的房间里自我安慰。因为李妮没有为他准备蛋糕,所以他从冰箱里拿了松饼,喷了一点奶油,插上一根蜡烛当生日蛋糕。
只有他自己记得自己的生日。
就连最疼爱他的奶奶也忘了。
过了好几天,奶奶才想起来他的生日,给他打电话,问他过得怎样。
他当时心里有怨气,所以没有和奶奶好好沟通,心里还认为,奶奶也不爱自己了,妈妈死了,他便是无人认领的孤儿,亲爹指望不上,亲奶奶也疼其他孙儿去了,哪里轮到自己呢?
自暴自弃的最容易的,自怨自艾是最简单的:当年的善初便选择了这么一条简单的道路,却不知最容易走的路通常都是下坡。
他便随着惯性和重力,一路往下滑到了痛苦的深渊。
之后,生日就像是一个魔咒。
善初在三十岁生日那天跌入泳池,重生到十六岁这一年。
他得到重活一次的机会,却也不太明白,这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
当他重走这一条路的时候,规避了很多危险,还对仇家冲拳出击——
可是,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变得更快乐了。
如果他就这样一直活下去,就算不再抑郁,他到了三十岁生日那天估计还是会一个人过,然后喝得大醉……当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他应该会避开游泳池,所以不会再次溺水。
善初有些恍惚,灌进肚子里的威士忌挥发,酒精浓度让大脑麻痹。他变得有些轻飘飘的,神态越发黯然:“十七岁是不错……可待我老了呢?我三十岁生日那天,说不定也是这样,一个人……喝酒……”
格雷伯爵说:“不用太悲观。”
“可我觉得自己能看到自己三十岁的样子,”善初扯了扯嘴角,“就是非常孤独的样子。”
“只是三十岁而已吗?在三十岁之后呢?”格雷伯爵忽然问他。
“什么?”善初有些迷茫。
格雷伯爵也喝了一杯威士忌,少年人的身体支撑不住那么浓烈的酒精,他的目光也变得有些许迷离:“你既然看不到,又怎么知道……”
格雷伯爵说了一半,又悠悠停顿了一下,只说:“我是说,人生会更美好的。”
善初笑笑,仿佛很感动,但其实并没有听进去。
第二天醒来,善初还是有点头痛。
他好像高估了这具身体的酒量。
要是三十岁的他,是一瓶威士忌的酒量。
但十六岁……啊,应该说是十七岁了,十七岁的他喝两杯就晕得想吐。
早知道就开红酒了,搞什么威士忌。
啧。
果然,做人不能太装逼。
善初摇摇晃晃地下了楼,管家给他一杯加柠檬汁的蜂蜜绿茶,说:“这个对宿醉有好处。”
“是吗?”善初心里滑过一丝异样。
上辈子,他习惯酒后喝一杯加柠檬汁的蜂蜜绿茶——但那是他二十多岁时偶尔从一位调酒师那儿学来的。
而英国人一般没有这个解酒的习惯。
因为英国人本来就不怎么喝绿茶。
善初笑问:“这个解酒方法是从哪儿听来的?真新鲜。”
管家回答:“是伯爵让我这么做的。”
“伯爵吗?”善初歪了歪脑袋,“伯爵大人懂得真多。有时候,觉得他真不像我这个年纪的少年,他好像很成熟……”
善初说这个的时候,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违和感。
他和格雷伯爵初见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那个坐在白马上的少年虽然聪明,但还是有少年气的,气质虽然高贵但也清浅。而现在这个格雷伯爵,则变成深深的海水,难以测量……那种从内而外散发的气场,不像是普通少年能够拥有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格雷伯爵变得极为成熟沉稳、气场强大了?
管家本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但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和善初熟络了不少,也愿意闲聊道:“确实,这几个月看,伯爵成熟了很多,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几个月?”善初眼珠子转了转,“是从夏天开始,对吗?”
“好像是这样。你也是这么觉得吗?”管家找到了共鸣,话也多了起来,“夏天开始,伯爵大人就变得沉稳了很多,生活习惯和兴趣爱好也产生了改变……”
“那方面的改变?”善初追问道。
管家却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尽管和善初熟稔起来了,但管家还是尽忠职守的没有透露太多主人家的隐私。
善初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点儿八卦,他可不想给管家留下爱打听的坏印象。他便自顾自地圆场说:“其实都很正常,因为快成年了吧。我也是这样的,最近我的生活习惯有了很多变化。”善初说着,啜了一口酸中带甜的柠檬蜂蜜绿茶。
“格雷伯爵在哪里?”善初问,“我好像没看到他?”
管家回答:“他今天一早就离开了。”
“是吗?”善初感到有些郁闷。
不知为什么。
这一天,天气是很不错的,难得的没有下雨。
哲夫心情也挺好,他已经约好了动物保护组织,让他们去抗议、去示威,去让格雷伯爵颜面扫地。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看一直高贵的格雷伯爵丢脸的样子了。
“格雷伯爵真是一个讨厌的人,总是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其实他什么都不是……”哲夫气哼哼地和助理抱怨道。
助理拿哲夫的薪水,自然是配合地点头:“可不是吗?真是太讨厌了。特别做作……”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哲夫接通了:“你好?”
“少爷,大事不妙了……”
哲夫心里“咯噔”一声,直起身来听对方的汇报,越听他的脸色就越是灰败。
他打开免提通话,将手机搁在桌面上,然后快速地打开电脑,展开了社交平台的页面。
热搜上并没有提格雷基金拍卖天价鳄鱼包——鳄鱼包这消息已经算旧闻了,不够新鲜吸引,冲击力更大、更强的无疑是未成年贵族少年血腥狩猎这样的故事。
#未成年贵族狩猎#这个话题荣登热搜。
点开热搜,话题讨论里充斥着一张图片。
图片里哲夫森林木屋的内部照片,一面墙上挂着棕熊、红狐、驯鹿的头颅,沙发上披着完整的狐狸皮,狼皮,地上还铺着熊皮,任何动物保护者看到都要吃救心丹。
未成年、贵族、杀害动物、制成标本……
这些词组合在一起,不火就怪了。
哲夫再次被推到风尖浪口,不少人还认出了:“这不就是上次热搜上霸凌少数族裔的少爷吗?”
虽然托比出来顶了锅,但不少人还记得哲夫的存在。
网络的风暴再次朝哲夫袭来。
哲夫紧张得额头冒汗:“怎么会这样……”
“哲夫少爷,”电话那头工作人员的声音还是比较冷静的,“您在什么地方发布过这些照片嘛?就是你狩猎之家的照片?”
“我在自己的私人账号上发过。”哲夫每次去狩猎,都会炫耀式的在私人社交主页上发图片,所以,只要是他好友圈里的人,都能拿到这些照片。
他立即想到一个人:“会不会是格雷伯爵?!”
对面的人顿了顿,说:“有这个可能。”
“一定是他!”哲夫怒了,“他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对面的人想:吗的,智障,不是你先去黑人家嘛?
对面的人说:“这真是太叫人遗憾了。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进行危机处理。不然,您的项目和名声都会处于很大的风险之下……”
哲夫也是乱了阵脚:“是的、是的,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哲夫老爸知道这件事后,也是气死了:“你又去招惹格雷伯爵做什么啊!”
哲夫心里更不服气,嘴上却说:“没什么……我只是……”
“算了,现在骂孩子也没用了。”哲夫妈妈打圆场,“还是看看有什么思路,解决这次问题吧。”
他们还是挺有钱的,请了专业的公关、律师以及媒体顾问坐在一起紧急开会,讨论该怎么应对这次事件。
万幸的是,哲夫的狩猎活动都是合法进行的,也就是说,他们不需要担心法律风险。
但舆论危机从来都不说法律层面上的问题,更多的是道德。现在动物保护的风气越来越紧张,别说直接去打猎了,就算是在电脑游戏里打猎都可能被动保组织声讨。
而且,哲夫现在刚好要搞慈善活动,是最需要名声的时候。
“这样吧,那个木屋没有证据证明是你的。”哲夫老爸说,“就说是亲戚家的狩猎木屋,你只是去拜访,顺便拍照了,里面的东西不是你的。”
“嗯。”哲夫乖巧点头。
于是,公关立即发布声明,澄清说:哲夫没有杀害动物,这些都是他去亲戚家拍的。
哲夫心下淡定了一些,谁知,没过一个小时,一幅照片刷爆了话题——
照片里的哲夫才十五岁,看起来年轻稚嫩,手里却握着冰冷沉重的猎枪,正在和死在地上的棕熊合照——这倒是很常见的打猎照片了,不少海外狩猎者喜欢猎熊,然后和尸体合照留影——因为这看起来十分威风。
棕熊体积奇大无比,却是这样的庞然大物轰然到底,死气沉沉得趴伏在弱小的人类的脚边。
而哲夫是个未成年人,容貌秀美,却带着冷酷的笑容,举着猎枪在旁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这样的画面,怎么不抓人眼球?
而且也狠狠打脸了他们的声明:
没有杀害动物?
去亲戚家拍照?
这头棕熊是你亲戚?
……
哲夫的公关团队也只得硬着头皮澄清:这头熊是哲夫的亲戚打死的,哲夫只是去合照了。
不用想,这样的说法惹来了多少冷嘲热讽。
但公关这边也只能一直嘴硬:就跟渣男否认出轨一样,只要不是捉奸在床,就是可以咬死不认!
哲夫的死不认账策略并没有为他挽回多少名声,他的慈善项目也再次停摆了。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是按照法律法规进行的狩猎,这个行为是合法的。大家也只能从舆论层面谴责他。
他把网一关,还是可以当无事发生。
哲夫照常上学,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从前,他只能接受歆羡的目光,而现在,他却总是遭受冷眼。虽然大家不敢当面嘲讽他,但他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
哲夫突然想起,自己因为霸凌事件而被鄙视的时候,只有善初相信自己,给自己关心。
他立即飞奔到图书馆,找到了在那儿的善初,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善初看了看四周,怕打扰图书馆的清静,便和哲夫一起走出图书馆,到了外头的草坡。
哲夫一脸失落地看着他:“善初,我现在也不知该找谁倾诉,只有你了……”
“你真的杀害了那些动物吗?”善初没有给他好脸色,因为他要维持人设:如果他在这个关头还站在哲夫这边,那就不符合他圣母白莲花的人设了。
哲夫一怔,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我……”
“我明白了。”善初露出失望的表情,“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哲夫。”
哲夫心中一痛,懊恼地说:“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那个时候我才十五岁,我根本不懂事,都是……都是亲戚带我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善初狐疑地看着哲夫,似乎在掂量哲夫话语里的真伪。
哲夫恨不得指天发誓:“是真的!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我现在只是狩猎是错的了!”
“真的吗?”善初说,“我不信。”
“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哲夫红着眼睛问。
善初想了想,说:“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你到现在都不肯向公众道歉,我怎么能相信你是真心悔过的呢?”
哲夫一愣,犹豫起来:“我……这个……我得跟公关商量……”
“公关?”善初眼中浮现失望之色,“看来,你和那些道貌岸然的贵族都是一样的,根本不在乎对错,只在乎脸面!我对你太失望了!”说完,善初拂袖而去。
哲夫已经被pua懵了,自信心被摧毁、被指责中失去了自我立场,他猛然踏入了善初的陷阱,慌张得失去判断能力,立即拉着善初,说:“你别走!我现在就在平台上道歉,你不要生气!”
“真的吗?”善初狐疑地说,“现在就发?”
“对,我现在就发。”哲夫不自觉中,汗已经流了满脸,看起来狼狈不堪,哪有上辈子那副高高在上、总是假装英雄的傲然了?
善初心中暗笑,冷眼看着哲夫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推文,承认错误,并向公众道歉。
这条推文一出,立即冲上热搜。
公关团队看到哲夫直接认罪,几乎纷纷晕倒在键盘前。
最可怕的是,哲夫在善初的诱导之下,当众说:贵族狩猎活动是不人道的、傲慢的,应该被制止的。
这句话可以说是得罪了大半个贵族圈了。因为,狩猎在英国贵族中是很流行的,而且,这种风尚是英国王室引领的!
他这么一说,不等于是骂王室贵族每年都在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媒体也顺势抨击了某王子在自家庄园猎鸡的事情。
王子觉得很怄:妈的,我都不猎狐了,现在猎只鸡都不行了吗!!!
总之,这件事翻起了极大的风浪。
哲夫的项目彻底凉了,父母对他很失望,让他今年不要再做任何项目,也不允许他参加任何社交宴会,让他避避风头。
哲夫感受到,他被“雪藏”了:“为什么连宴会也不让我去了?”
父亲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这是为你好!”
哲夫却以为自己被嫌弃了,心里更加难受。
所有人对他都不一样了……哦,不,还有泰坦,泰坦对他挺好的,只说:“我们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好好念书啊?当然是什么爽干什么啊!”
哲夫只觉得泰坦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逼,心里挺鄙视他的,不肯和他敞开心扉。
现在在哲夫心里,唯一值得他尊重、信任和爱的就只有善初这朵白莲花了。
b-level的考试一年一共有两场,夏天一次,冬天一次。一般来说,高材生们只考夏天那场,成绩出来了直接可以完成任务不再担心。
如果要考冬季那场,是很丢脸的,因为这证明你第一次考砸了,才需要第二次的机会。
哲夫、泰坦和格雷伯爵都是十三年级生,所以,他们都要参加这次的夏考。
而善初是十二年级生,他只需要参加模拟考试就可以。
(中国学制6+3+3,为12年;英国学制6+5+2,为13年。换言之,国内高三是12年级,但英国是十三年级生进行高考。相应的,英国本科学制较短,只有三年)
善初对考试还是挺有信心的,但他依然很认真地每晚复习到深夜。
不过这天,他早早完成了练习,离开了宿舍门口,专门到学生健身馆附近晃荡,如愿地碰到了健身归来的泰坦。
泰坦瞧见善初,也挺意外的。他现在对善初的印象不错,也乐意给他笑脸:“这么晚了,去哪儿?”
“复习得头昏,就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善初回答。
“不就是模拟考吗?为什么这么认真?”泰坦不以为意,“我都要正式考试了,也没当一回事。”
“那是你啊……”善初淡淡笑道,“我怎么能和你这样的少爷相提并论呢?”
“那是,你这样的穷人很难理解我们贵族的生活的。”泰坦直接了当地说。
善初心想:傻逼。
善初又说:“哲夫呢?哲夫的心态还可以吧?他不住宿舍,我很少见到他。”
泰坦疑惑地说:“你关心他干什么?”
“我和他关系不错的。”善初笑道,“他对我很照顾。”
泰坦脸上立即露出见鬼的表情:“你是在说反话吗?”
“什么反话?”善初故作不解。
泰坦讶异地说:“他不是霸凌你了吗?”
“哦,那都是流言。”善初笑答,“哲夫跟我解释过了,他没有这么做,是托比做的。”
泰坦一瞬间露出惊诧的神色:“他跟你这么说?”
“是的。”善初点头。
泰坦脸上惊诧之色更浓:“你就信了?”
“为什么不呢?”善初单纯如故。
泰坦这一下惊讶过去了,竟几分恼恨,也不知是恼恨哲夫骗人,还是恼恨善初蠢笨。他只咬着牙骂道:“你是不是蠢蛋?”
善初心想:骂谁呢?你妈才是个笨鸟,下了你这颗蠢蛋!
善初一脸天真迷糊的表情:“你干嘛骂我?”
泰坦咽了咽,想了半会儿,咬牙道出实情:“哲夫是骗你的!你怎么都不知道?”
“他骗我?他骗我什么了?”善初继续单纯。
泰坦便恨声说:“就是他霸凌你,你还以为他是好人?”
善初仍是迷糊天真:“不可能吧,校方也说了是托比啊?再说,托比本人也跟我承认了,这还能有假吗?”
一个人要是越不相信你的话,你就会越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这是人之常情,泰坦也是这样。泰坦也急了起来,语速变快,也忘了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一股脑的说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哲夫就是故意欺负你的,托比也是他的替罪羊!哲夫这人根本就是这样,他从前就爱这么欺负小孩玩儿。之前我还听说他在学什么‘情感操控’,他的目标就是操控你这种蠢蛋。”
善初闻言一怔,心里浮现一种异样:“什么情感操控?我都听不懂你的意思。”
“其实我也不太懂……但他对他的前男友就是那样的。”泰坦说,“两年前,他看中了一个和你一样的拿奖学金进来的穷学生。不知怎么的,俩人就在一块了。我们都笑他怎么看中了这样的廉价货色……”
听到“廉价货色”四个字,善初心里咯噔一下:骂谁cheap呢?就你expensive呗?
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傻逼,才是通货膨胀都贵不起来的贱 货!
泰坦似乎根本没想到自己措辞不当,只是语气急促地继续说下去:“他说,就是这样的人才好玩儿,而且玩坏了不会有任何后果……”
善初脸露惊讶。
看到善初被动摇了, 泰坦便有些得意,继续说下去:“想不到吧?哲夫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其实心里脏得很!那个男孩被他弄得闹自杀了,他什么事都没有,还觉得很高兴,跟我们分享那个男孩自杀前发给他的信息,还有一些照片。你懂吗?他就是这样的人。”
善初脸上流露痛惜之色。
泰坦以为他害怕了,便又安慰说:“不过你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善初却只觉得泰坦一样的恶心巴拉。
不过,善初脸上的痛惜不是假的,他是真心为那个自杀的男孩感到痛惜:“救回来了吗?那个自杀的男孩子?”
“救回来了,他被救回来之后就退学了。”泰坦无所谓地说,语气好像在说“既然没死,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善初越发为那个男孩伤感,如果那个男孩真的是普通人家培养起来的,那他该是多优秀?普通人家的孩子能够进雅典学院,得花多大的力气?他的父母又该是怎么精心地培养他?这么好、这么年轻的一个男孩子,就被人渣给祸害了。
“所以,哲夫还给你们几个‘密友’分享了男孩子发的信息和照片?”善初脸色发白地说,“你们也一起嘲笑了他,对吧?”
泰坦看到善初眼里的厌恶,心中一紧,好像现在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妥。他心虚地结巴起来:“我、我们可没有……没有嘲笑他。你、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善初冷冷地看着泰坦,说:“我觉得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跑来抢我的东西、逼我写作业?该不会也是你和哲夫串通的游戏吧?”
泰坦心中一跳,脸上的血色尽褪。
善初冷淡地别开脸,说:“你真叫人恶心。”
泰坦后退一步。
“你让我太失望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真差劲!”
说完,善初拧身就走,根本不理会泰坦,背影看起来相当决绝。
他不再在泰坦面前装温柔,而是甩手离去,最大的原因当然是他真的觉得太恶心了,不想给他好脸色。
但理智上的因素也是有的,他可是一个圣母白莲花,听到不公之事感到义愤填膺才是正常的,这是维护人设的举动。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善初说出“你真叫人恶心”“你让我太失望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真差劲”之类的情感操控金句。
情感操控经常要伴随打压对方,让对方产生自我怀疑,削弱对方的自信。
让对方觉得自己不好、觉得自己不行,拼命地想获得你的认同……
而现在,泰坦显然被打懵了,心中确实急切的想争取善初的认同。
当然,像泰坦这样的天之骄子,是很难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的,他本来就是一个自信心很强的人。像他这种习惯欺负人的校霸,一出了什么问题,不会先进行自我检讨,而是寻找迁怒的对象。而这个迁怒的对象当然就是——哲夫了。
善初只把泰坦晾在那儿不管,平日还是专心闭关复习功课。
尽管是模拟考,他还是很严阵以待的。因为,模拟考成绩将作为参考成绩用于大学申请。
国内高考一般是正式高考之后才申请大学,但在这边不一样。
英国这边比较流行用预估成绩申请大学。大学通过预估成绩发放有条件录取通知书,若考生在最终的考试里也能取得预估成绩,那就能顺利入读大学。要是达不到预期成绩,则不被录取。
因此,预估成绩对申请学校来说意义重大。
善初认认真真地复习,甚至还想跟格雷伯爵告个假,他考虑到,慈善项目已经结束了,而格雷伯爵自己也要备考,估计也没空工作。
因此,善初在周四晚上给格雷伯爵挂了个电话,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说您在备考,不知道周末的工作还是否……”
他本意是“我要备考,不想来上班了”,但说出来的句子却是“您要备考,要不就不上班了”,充分体现了绿茶的虚假关怀。
格雷伯爵哪里听不懂,他只是笑笑,说:“嗯,难为你考虑周到。”
“呵呵,应该的。”善初客套假笑。
说实话,善初觉得哲夫已经差不多可以被玩死了,泰坦也在他的股掌之中。他重生回来之后好像什么都顺风顺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唯独有一个例外——格雷伯爵。
格雷伯爵是他唯一的挫折,也是他重生逆袭计划上的唯一一个变数。
而这个变数甚至还激起了他的逆反心、斗志,他决计非要让格雷伯爵也喝一口他的绿茶不可。
只是,从过往的经验来看,善初拿来对付哲夫泰坦布莱顿艾米莉那一套在格雷伯爵身上不好使。
格雷伯爵心思太深了。
善初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诞的猜测:格雷伯爵会不会和他一样是个重生者?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荒谬,但回过头来想却是有迹可循。
他第一次见到的格雷伯爵,还是心思较浅的少年,直到他第一次去庄园的时候,格雷伯爵也是少年感十足的。直到夏天开始,格雷伯爵给了善初一种违和感,善初像照到了镜子一样,发现了一个装着沧桑灵魂的年轻皮囊。
更别提,格雷伯爵那看透一切的眼神、不凡的气派——这些特质,没有年岁的浸润是打磨不出来的。
善初隐隐想起,不久前,他在琴房里和格雷伯爵的对话:
——格雷伯爵说:“有时候,我看你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善初道:“我看你也有同样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感觉。
因此,善初也向格雷伯爵的管家求证,套出了一些有效的信息:管家表示,格雷伯爵确实是从夏天开始就发生了改变。
这样的改变,是不是重生带来的改变?
如果是这样,格雷伯爵对自己态度的突然变化也解释得通了。
善初那一套用在心思浅、血气足的少年人身上百试百灵,但如果对象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大人,那就可能会适得其反。
善初一开始把格雷伯爵当成了未经风雨的少年人,因此走错了路。他的一切行为在格雷伯爵眼里必然是极为不入流、上不得台面的。怪不得在他疑似“投怀送抱”的时候,格雷伯爵会避之不及。
虽然没有办法成功撬开管家的嘴巴,但善初作为格雷伯爵的助理、又是艾米莉的gay蜜,他还是能拿到一些资料,来佐证他的荒唐猜想:
比如说,格雷伯爵在春末的时候在自家庄园落水了,发烧之后醒来有过一阵子的“精神错乱”,但他很快平伏下来。
在那之后,格雷伯爵变得比较沉默。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因为他刚刚病愈没精神,所以没有太在意。后来,他的生活习惯发生了变化,从前他很喜欢去阳光下料理花草,但他现在更多的呆在室内,听古典乐,看书,读报,和顾问打电话,有时候则独自喝一杯苏格兰纯麦威士忌——这是让管家和男仆最觉得奇怪的事情。
因为,格雷伯爵以前不怎么喝酒,而现在,却几乎每晚睡前都会喝一小杯。
格雷伯爵亲自挑选酒和杯子,眼光相当老到,就像是一早就研究过威士忌酒和相关酒杯似的。
……
凡此种种,似乎都能证明,格雷伯爵也是一名重生者,只是重生的时间点比善初要靠后几个月。
也就是说,这个重生的轨迹应该是:冬季,善初在李妮房子里重生,开春后回到雅典学院上学,被泰坦抢袖扣,遇到了骑着白马的格雷伯爵,这个时候的格雷伯爵还是少年伯爵。他虽然有心机,但看起来还是没什么阅历的。在那之后,善初在布莱顿的带领下去了格雷伯爵的庄园,善初还在那儿认识了艾米莉,弹了一首钢琴版的《梁祝》,那个时候,格雷伯爵气质还是比较清浅的,应当还是少年之心。
转入夏天,格雷伯爵发烧了,那个认识到善初“单纯善良”并盛情邀请善初加入组织的伯爵,很可能已经是重生归来的伯爵。因此气场才骤然变强了那么多,善初也开始在他面前吃瘪了。
现在善初回想,这一切有迹可循,不然,他一个资深绿茶被小少年压着打也说不过去。
善初原本还以为,格雷伯爵躲着自己,可能是出于少年人别扭的喜欢,他才会在十七岁生日那天故意去装柔弱、扮可怜,博取怜惜。
现在他发现了格雷伯爵可能是个成年人,那么,他的推测可能就是自作多情了。格雷伯爵的灵魂是成熟的大人,既然是成熟的大男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闹别扭?
善初心里悠悠一叹:如果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伯爵,我要想把他拿下估计是绰绰有余。但现在这个……保守估计和我年纪应该差不多,那我可……
可就更要试试了!
老子早就腻了吊打未成年了,我就是要找个段位高的,征服起来才有快感!
善初一颗好胜的心蠢蠢欲动:既然他是成年人,我就不客气了——善初下笔如神,挥笔而就《攻略格雷伯爵的计划-最新·升级成人版》。
作者有话说:
哲夫要杀青了,是时候腾点舞台给校草,不然他都没戏份了。 如果你们还记得校草是谁的话…… 无奖问答:校草的姓氏是?:a.施;b.萧;c.别问了已经完全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