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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哥很快就回来了,他举着手里那朵红艳艳的芍药花,兴奋地告诉青未落,今天的芍药花格外大,格外红,效果一定也格外好。
与豆哥的兴奋截然相反的是,青未落的脸色冷如冰霜,好似这朵花如何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豆哥就像是被青未落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脸上瞬间凝上了一层冰霜,他气呼呼地道:“我偷都已经偷来了,你还想要拒绝我吗?”
青未落刚刚在想该怎么跟豆哥解释自己的眼睛,好巧不巧,医馆的门外隐约传来了玉婆婆和玉喜的说话声。今天晚上她们去隔壁村给人接生,看样子人家生产顺利,她们也早早地回来了。她们要是看到豆哥手上的花,那豆哥该怎么办?
“豆哥!你快把那花藏起来!”
“我不!”
“玉婆婆她们回来了,你也知道玉婆婆最是铁面无私。”
“你要是不吃,就让官府抓了我吧!”豆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气。
青未落知道以玉婆婆这耿直的脾气,豆哥是真的会难逃一劫的。赵学究的芍药花是这方圆几十里内都独一无二的,玉婆婆和玉喜跟赵学究这么些年邻居,更是认得清楚。如今赵学究醉倒在医馆里,豆哥又手握着芍药花,这副场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青未落想着,也许真的是命运推着她,让她非走这一步棋的。她原本真的没有想过要吃下赵学究的芍药花,可是再怎么说豆哥都是为了自己才去偷这芍药花的,如今总不能连累了他。青未落心神一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把夺过豆哥手里的芍药花,几乎是囫囵个地就把这朵花塞到了嘴里。
青未落吞得也是着急了,而且正如豆哥说的,这朵花真的是太大了,大得她一吞到喉咙口就觉得噎得慌。“不行!水!水!”青未落捂着嘴,感觉气都喘不上来了。
“水?”豆哥环顾四周,他也是越急越出错,案几上明明有水,可是豆哥却没有发现,而此时,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瞄到了赵学究喝过的桃花醉,他捡起瓶子晃了晃,谢天谢地,还有一小口!豆哥立马把瓶子塞到了青未落的手里。此时此刻,青未落哪里还管得了手上拿的是什么,“咕嘟”一口,就把最后的桃花醉吞到了肚子里。
这一口下去,喉咙头的花也终于落到青未落的肚子里了,可是桃花醉那种火辣辣的味道,又烧灼着她的喉咙她的胃,青未落难受得胃疼,可是吐又吐不出来,整个人像是中了毒一样,又迷糊又难过。
玉婆婆回来看到这副场景,真是傻了眼了,酒鬼赵醉倒在自己的医馆里面,那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关键是青未落也醉倒了。她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有碰过一滴酒的人,今天究竟有什么想不开的,会把自己灌醉在这里。
迷迷糊糊中,青未落觉得自己的左眼一直在跳,不是眼皮在跳,而是眼球,这种感觉很奇妙,它不痛不痒,像是眼珠子里住着一颗心脏,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又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在跟她开玩笑。总之,这件事情的结尾,是一场鸡飞狗跳的混乱。
等青未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了。青未落睡在自己熟悉的床上,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些许光点,虽然这些光点十分散乱和模糊,可是对于青未落这个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来说,真的是一个奇迹了。
昏迷?光点?这可都不是好的信号。青未落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张口就问:“婆婆,家里没出什么事吧?截妖师没有过来吧?”
玉喜笑盈盈地道:“你是被那天的截妖师吓傻了吧?他们早就回长鸣的皇城了,怎么可能还留在我们这个犄角旮旯里!”
青未落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听玉喜这轻松地语气,她知道,除了自己醉倒了,其他确实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玉婆婆问道:“未落啊,你怎么会喝酒呢?你从不喝酒的啊!”
青未落不敢把偷吃了赵学究的芍药花的事情告诉玉婆婆,虽说偷一朵花在别人看起来事情不大,可要是被玉婆婆知道自己做了如此无耻的事情,挨打挨罚是小事,关键是会伤了老人家的心。
青未落道:“我也不知道瓶子里是酒,就是口渴,随便抓起来喝了一口,没想到这酒后劲那么大。”
“你还不知道朱二公子的事吧?据说那小孩喝了一口赵学究的酒,就在他床底下躺了三天三夜。你啊,还算运气的。”玉喜炖好了解酒的药递给玉婆婆,那药热气腾腾的,整个屋子都被这股温暖的药香填满了。
玉婆婆坐在青未落的床边,唠唠叨叨地说着:“这赵老头也真是的,喝酒还喝到我们医馆里来。他是个酒鬼,醉倒在哪里都无所谓,可是还引得小辈也误饮了他的酒,一次这样两次还这样,真是越老越不像话。”
“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青未落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的眼睛上,她忽然发现,只是说话的这么点时间,自己眼前的光点已经变大了不少,甚至还出现了玉婆婆和玉喜的轮廓,青未落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兴奋,脸上也不知不觉地露出了笑容。
玉喜见青未落自顾自地笑了,就打趣道:“我还是第一回见到有人喝一口酒就喝傻的。”
青未落这才反应过来,她真没听到玉喜和玉婆婆在问什么,只是想着这种时候无非就是嘘寒问暖了,便回答道:“我没事了,我都好了。”
“我看你这醉醺醺的傻劲,且没好呢。婆婆,快给她扎一针,让她清醒清醒。”
是啊!又到了扎忌灵针的时候了!虽说青未落的眼睛有一点看得见了,但是她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因为这两天没扎忌灵针,这些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延时,也许忌灵针一扎,她又成了那个铁打的瞎子了。
玉婆婆慈爱地道:“没事,这忌灵针也不能随便扎,必须是等未落精神好的时候。”
“可以扎的。我就是小醉了一会儿,现在挺精神的。”
玉喜一听,用那种大惊小怪的语气说道:“小醉?你可知道玉婆婆给你把脉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从来没有一个人,喝一口小酒后脉象会混乱成这样的。我们还以为你是中毒了,不对,是中邪了呢!”
“中邪?”
难道是因为芍药花?按照豆哥的说法,这芍药花可是能驱邪的,怎么可能是中邪呢?而且青未落觉得自己的身体也真的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玉婆婆走了过来,她安抚青未落说:“你也不必害怕,从没有喝过酒的人,对酒的反应是会过度一些。”
青未落点点头,但是她觉得自己不是对酒的反应过度了,而是对忌灵针的反应过度。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青未落听到玉喜打开针盒的声音就觉得莫名恐惧。这是青未落经历过千百次的事情,可是今天的她却格外排斥。也许是因为今天她已经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忌灵针发出的寒光,也许是因为她对刚刚获得的光明不舍,总之,当玉婆婆拿起那根忌灵针的时候,青未落的心里充满了抗拒。
“今天,赵福豆怎么会来医馆啊?”赵福豆是豆哥的原名,玉婆婆对每个人都很尊敬,她从不叫人外号,哪怕结巴豆已经是大家都叫烂了的绰号。
“额……他是来找赵学究的吧?”提到赵福豆,青未落总感觉有些心虚,虽然她也知道这是玉婆婆的日常寒暄,平时玉婆婆扎针的时候也会这样东拉西扯来转移青未落的注意力,减轻扎针给她带来的剧痛。
不过一提到豆哥,玉喜倒是来了兴致:“你说奇怪不奇怪,这结巴豆的结巴怎么突然间好了?我刚刚问他的时候,他支支吾吾什么也不肯说,未落你跟他走得近,他跟你说了是什么原因吗?”
“啊?”青未落心里一惊,整个身体不由地一颤,“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玉婆婆道:“大惊小怪!以凤溪镖局的财力,给赵福豆找个名医治个结巴,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是婆婆,你当初可是说结巴豆的结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药石无灵的。”
玉婆婆宽厚地笑笑:“哎!人外有人!我这老婆子微末的医术治不了很正常,外面有的是高手。”
听玉婆婆这么说,玉喜撅着嘴不说话了。玉婆婆拍了拍青未落的肩膀,青未落知道,那一下又要来了,她的眼前闪动着忌灵针的寒光,原来瞎子也有瞎子的好处,因为看不见所以也不会又惧怕。如今那寒光一闪,青未落就想伸手去挡开它,可是终究她还是忍住了。忌灵针插进了青未落的眉心,她感觉自己的眉心处火辣辣的,好似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在眉心处聚集起来,那些气流疯狂地蠕动着,好像要把青未落的头都给顶破。忽然,只听“叮”的一声,忌灵针被这股气流弹了出去,青未落的脑袋也像是被放了气得气球一样,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青未落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舒服,可是玉婆婆却惊慌失措地喊出了声,紧接着玉喜也大喊道:“怎么会这样?忌灵针竟然被弹出来了?”
青未落也觉得奇怪,原本玉婆婆的忌灵针扎进她的眉心,每次都疼得她是呲牙咧嘴,可是这次她竟然一点没有感觉。难道真的是因为酒精的麻醉作用?
玉婆婆不停地搓着手,心绪不宁地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啊?”
青未落倒还没想得那么严重,无论多么高明的医者,偶尔失利那也是有的,既然自己也不怎么觉得痛,那就重新来过就好啊!于是青未落安慰玉婆婆道:“婆婆,圣人也会有失手的时候,你再重扎一针吧,我受得住。”
“不!孩子!这一次,怕是麻烦了!”玉婆婆的语气中有慌张也有无奈,听的人都能感觉到她心里深深的自责。
“是……忌灵针失效了吗?”
玉婆婆轻轻地“嗯”了一声,几不可闻。
青未落知道这一声“嗯”意味着什么,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好似什么珍贵的东西遗失了,又好似什么沉重的枷锁解开了,总之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