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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沅汐自跟薛铭泽谈过后,心绪更为低落,心中原只有疑惑,对温昊阳迎娶马瑾萱的行为尚存一丝侥幸,认为温昊阳不会为自己而做出如此鲁莽的行径,如今侥幸不复存在。如若东骊京都里对骆墨珏和马瑾萱的传言是真的,如若她听到的都是属实,那她便是破坏两人的罪魁祸首。每每思虑及此,她自是百感交集,又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深感疲惫,此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只好将自己关在房中,如鸵鸟般地逃避所有的一切。
尽管温沅汐什么都不想理,可惜身边有个过度关心的小寒,小寒见温沅汐甚为忧愁的模样,对她很是担忧,但每每追问她有何心事,温沅汐都摇头拒绝而不愿相告,问过几次后,小寒也颇为知趣地不再询问。但又不忍见温沅汐如此烦忧的模样,便会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心里想着人都是闲下才会东想西想,只要不让温沅汐感觉到空闲,她自不会胡思乱想了。于是她便不断从外面拿进来许多糕点和稀奇玩意儿,强迫温沅汐尝鲜或摆弄物件,更让人搜罗了许多传奇话本读给温沅汐解闷。
温沅汐被折腾了十几次后,终于忍无可忍,丢下一句“你给我出去待着看完再回来,我想一个人静静。”便连书带人地将小寒驱赶出了房间。小寒很是伤心,独自一人坐在门边将一册话本看完后,才默默地回到房间,却见温沅汐默默拭泪,她惊慌之下跪在温沅汐身旁,连连劝慰着,而温沅汐却只是摇首表示自己想一个人待着。小寒心里很是害怕,不敢让温沅汐一个人独处,但也不敢再打扰温沅汐,只好对温沅汐再三保证她绝不出声后一人躲在了门边,远远地望着坐在塌上出神的温沅汐。
一个人蹲在门边又显得很是无趣,时间一长,小寒只好与门外的释闲聊,内容皆是描述温沅汐此时此刻的面部神情,细数温沅汐皱眉的次数,叹息的次数,眼眶又红了多久,泪珠是怎么落下的,而门外的释也因小寒的转述而心情郁结,一脸担忧之色,要不是鉴于身份礼法,他恨不得进去好好安慰温沅汐一番,但转念一想,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于是便把一腔怒火皆记在了骆墨珏的头上,心中隐隐出现了杀意……
温沅汐从未想过会因自己的出走,而促成一场悲剧式的和亲,更没想到还会间接地害了骆墨珏。原是奋不顾身地想成为骆墨珏心上的人,不料却反倒害了他的心上人。如今一个人独自思索,很多念头总是不由自主地跳入脑中,她不仅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之中,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骆墨珏。她虽言想要小寒继续假扮她是玩笑,其实不然,她是真的动过这个念头,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愿此时以这样的身份与骆墨珏相见,就算心知已经无路可退,也明白此生跟骆墨珏再无可能,但依旧会害怕骆墨珏会怨恨她。她常常会想,如若只当是不辞而别,那她会不会永远留在骆墨珏的心中,而骆墨珏应该也只会责怪她一段时间,慢慢的责怪也会淡忘,有朝一日倘若他们再相见,他们或许还能如朋友一般相处。
而此时骊姬公主的宫殿却不似温沅汐这厢如此的静谧和忧伤,马瑾萱一副极其兴奋的面容望着跪在远处的男子,声音中掩盖不住喜悦之情:“确定了吗?”
“回公主,确定了。小人专门找了府衙官问过,当日与小人交手的就是西涧长公主的贴身侍卫,听闻是从未离开过西涧公主半步。小人在里面待了一日,细细地打探过了,那名女子也未离开过府衙,小人亲眼见到那名男子日夜守在西涧公主的房外。至于西涧公主,小人自是见不着,不过也打听了一番,听闻那公主自西涧来东骊的一路上都感染了风寒,一直未露面,就连身边的侍女都未曾见过。可就在那女子回去后,那长公主便宣布风寒好了,也责令众侍女去服侍。小人那日也确实听得真切,那人的确唤那女子‘公主’。所以,小人敢肯定,那女子必是西涧长公主,不过却不知为何会跟侯爷在一起?”
男子喋喋不休地禀明着,却不料马瑾萱早已经陷入自我境界,只见她一人在一旁自言自语起来……
“来的路上从未露面?”马瑾萱兴奋地说道,“是因为人不在,所以无法露面。如今回去了自是可以露面了。”
马瑾萱一脸阴狠地说道:“没想到呀,你竟有如此的身份,竟真的是西涧嘉涵长公主,很好,很好。既然注定要成为一家人了,怎么都得送你一份大礼才对。”
反身坐回软塌上,马瑾萱将几个金条扔在男子面前,冷淡地说道,“继续盯着那边,只要他们有任何举动都来禀告。”
“是,是,谢公主。”男子连忙将金条收进怀里,恭敬地说道,“小人一定尽心办事。”
马瑾萱一挥手,男子再度卖力地磕了一个头后,迅速按着怀中的金条,喜滋滋地奔离了宫殿。
在男子走后,笺罗母女再度来到宫殿,笺罗见马瑾萱一脸沉思,偶尔还会邪性地笑笑,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她母亲,见其母一脸担忧,便连忙上前询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马瑾萱回过神在看清两人后,脸色一僵,又见两人皆背着一个大包袱,慌忙走下塌拉起妇人的手,不舍地喊道:“乳娘,你怎么来了?”
妇人拍了拍马瑾萱的手,将包袱交给笺罗,笺罗连忙将两个沉甸甸的包袱放在了坐塌上,而妇人拉着马瑾萱慢慢向坐塌走去,语重心长地说道:“听闻西涧迎亲的队伍这两日便要到了,那殿下很快便要随他们去西涧了,我……我最近给您赶制了一些衣物,虽不比宫里做的,但皆是我的一点心意,您且看看,喜欢就带上,不喜欢就给笺罗吧!”妇人连忙将包袱打开给马瑾萱过目。
“乳娘。”马瑾萱望着里面的衣物,心里极其温暖,嘴里甚为不舍地喊道。
而一旁的笺罗望着包袱,眼眶瞬间就红了。
马瑾萱望了一眼笺罗,犹豫片刻后对妇人说道:“乳娘,父皇给我准备了许多陪嫁侍女,笺罗还是留在你身边吧!”
“陪嫁的,哪有贴心的。”妇人扭头望着笺罗,“这丫头算跟您一块长大,对您脾性也了解,脑袋虽不是太聪慧,但胜在机灵。您一个人远嫁他乡,身边怎么都得有忠心的人。从今往后,这丫头的命就是您的了,算是代替我来照顾您,还您对我们家这些年的恩典和照顾。”
妇人眼泛泪光地摸着笺罗的后背,叮嘱道:“罗儿,帮娘好好照顾公主,知道吗?”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听您的话,对公主做到以命相护。”笺罗望着妇人,泪光点点地说道,“您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女儿以后不能在您身边伺候了,您万事都要好好的。”
“嗯,只要你跟公主在一起,都能好好的,我也就没牵挂了。”妇人两手分别牵起两人的手,郑重地嘱咐道,“西涧后宫之争远胜这处,公主嫁过去,虽地位尊荣,但势力势必式微,你们一定要万事小心。公主性子急,你一定要好好劝诫。公主也是,以后一定要学会隐忍,先放低身段讨好了西涧太子,让他疼宠,让自己站住脚,方能图以后的日子。”
“娘,您放心。”
“乳娘,我知道了。”
“公主,您自小就聪慧,也见惯了这宫中的尔虞我诈,我知晓您都懂,就怕您心里那道坎自己跨不过去,钻了角尖,徒惹自己心伤。”
“乳娘,你放心,日后自是让自己万事痛快。”马瑾萱淡淡一笑,望着妇人微微颔首,“绝不会再难为自己。”
妇人略微点点头,眼中仍是担忧之色。
夜幕初临,心怀忧愁的人皆仰头望月,以寄情丝。
温沅汐望着残月,想着明日该如何面对骆墨珏,对小寒的呼唤置之不理。
而骆墨珏独立在湘潮阁的院中,始终难解温沅汐的不辞而别,偶尔回首望着漆黑的雅阁,心中自是悲戚不已。
与此同时的东骊宫中,却有一处显得格外热闹,数十名歌姬摇摆着腰身,仅身着肚兜和薄纱,却见露出的肌肤之上皆青紫一片,脸上神情更是痛苦不堪,鲜少笑意。而远处一名魁梧的男子拿着一坛酒便往口中倒入,脸色酡红地连连大喊道:“给我跳,给我扭,你们这些没用的玩意儿,都给本殿笑起来,都笑起来。”
将手中的酒坛砸向歌姬脚下,吓得歌姬慌忙向四周逃窜,皆哭喊出声。
男子闻声更为兴奋,连忙上前,随意抓住一个歌姬,一手捏着她的脸颊,大笑道:“我让你笑,你怎么给我哭了,不知死活的东西。”话音还未落,便将歌姬一巴掌打晕在地上,旁边的歌姬皆瑟瑟发抖地四处躲藏,男子倾身望着那昏迷的歌姬,无趣地喊道,“这么不经玩,扫兴。”
一巴掌又重重地打在歌姬的臀部,抬首便向四处望去,眼中满是怒火地看向各处躲藏的歌姬们,嘴角挂起邪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