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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麦的毕业大戏排的是《牡丹亭》,她不出意外地获得了杜丽娘这个角色。
那天上午,毕易安特意推掉了一个重要会议来参加她的毕业大戏。赵思麦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他必须在场。况且,如果他不在场,那么就没有人会来看赵思麦的毕业大戏了。
表演前一天晚上,毕易安打电话过去安慰她,让她不用紧张。赵思麦说她不紧张,她经历的大场面多了,这个不算什么。不过她说,如果妈妈在就好了。虽然赵思麦并未与妈妈相处过,但没有妈妈的孩子,心里总是缺一块什么。而她的毕业大戏,只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去看。
舞台打着灯光,观众席的视线比较昏暗,毕易安在家长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大哥,你家孩子表演的是哪部戏?”旁边有位女家长很外向,主动地向他聊磕。
“《牡丹亭》。”毕易安虽然不想与旁人说话,但还是礼貌回复了。
“哦——,我儿子演的《桃花扇》,还是主角。”那中年妇女见毕易安没搭话,又继续说道:“你看着挺年轻的,孩子生得比较早吧!”
......
“我是她哥哥。”沉寂片刻,毕易安缓缓开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怎奈何,如花美眷,终不敌,似水流年......”表演完成得很顺利,赵思麦的舞台表现也很完美,在观众席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时,毕易安起身离席,向后台走去。
“毕业快乐,宝贝。”赵思麦刚下舞台,还在一群人中间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毕易安走到她跟前,将一大束百合花送进她怀里,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
“哥哥,怎么样?怎么样?”赵思麦的眸子清澈,仰着小脑袋急切地想听取他的点评。
“完美。”毕易安笑着说道。不管赵思麦在台上的表现如何,在他眼中都是完美的。
听到毕易安的称赞,赵思麦开怀地笑了。
“一会儿会跟同学们聚个餐吧?”毕易安问道。
“是有,不过我可以请假。”赵思麦见毕易安来了,自然是想和毕易安呆在一起了。
“这样不好,今天这个聚会很重要,你不应该缺席。”毕易安教育道,他的声音轻柔又不失严厉。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
“那这样,等你吃完饭,哥哥来接你。”
“好!”赵思麦听了高兴得蹦哒了一下。
“不可以喝酒哦。”毕易安又不忘嘱咐她。
“知道了!”赵思麦乖乖地答应道。
三个小时后。
赵思麦:“华数,不会吧?就喝这么点儿?”
赵思麦:“享哥,来!咱俩把这杯干了!”
赵思麦:“那我敬康哥大红大紫走花路!”
赵思麦:“不行不行,就这一杯了,我得少喝点儿。”
赵思麦:“待会儿有领导检查,真的最后一杯了。”
......
散会后,赵思麦为了让酒气淡一点,去洗手台前洗了脸,漱了口,还喷了香水,不过身上的酒气还是很大。
“你说你,你哥都说了要来接你了,你干嘛还给自己灌这么多酒?这不是存心找骂吗?”两人在洗手台前补妆时,施安迪说道。
“我得多喝点儿酒,给自己壮壮胆。”
“壮什么胆?”
“我一会儿要告白。”
“你又要告白?”
“什么叫又?离上次正儿八经地告白已经三年了好吗?我说了让我哥等我三年,再晚点儿告白我就要憋死了。你说我一个大美女,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母胎solo,多遗憾!多荒唐!”
“您说得对。”施安迪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耸耸肩只好附和道。
赵思麦上了车,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夹杂着隐隐约约的酒气扑面而来。
“你喝酒了?”毕易安问,脸上有一丝丝不爽。
“只喝了一小杯。”赵思麦竖起自己的食指,怯怯地解释道:“导师敬我的,我真的推辞不过,毕竟这是散伙饭了......”
明显不是一小杯,但毕易安没有拆穿她。
“算了。”毕易安叹了口气,无奈做出退让:“喝了就喝了吧。”
“哥你最好了!”赵思麦获得了免死令,松了口气,抱着毕易安撒娇。
“我能怎么办?一会你又说你哥小气,散伙饭都不让你好好吃。”
“不会的。”赵思麦谄媚地冲他一笑。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但赵思麦扣着毕易安不让他走,又开始闹他。
“你今晚就在我那儿睡好不好?”赵思麦觍着脸问道。
“不行,一个大姑娘了怎么老是想着和男孩子住一屋?你这么大了,要知道避嫌。”毕易安拨开她的手,教育她。
“哎呀,又不是别人,就只有你嘛,只有你我才留的。”赵思麦的手刚被拨开又附了上去,用软软糯糯的小奶音缠着他。
“我也不行,虽然我们不觉得有什么,但旁人不会这么想啊。你以后要是交往了,有了男朋友了,你让你男朋友怎么想?”
“我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好办法。”赵思麦掩饰不住那抹浅笑。
“什么好办法?”
“你当我男朋友。”赵思麦贴在他耳旁轻轻说道,然后冲着他傻笑。
面对赵思麦的挑逗,毕易安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亦或者是他要故意回避这个话题。
“快下车吧,我懒得跟你说。”他表情淡淡道,帮赵思麦解开安全带。看不出惊喜,亦看不出惊吓,仿佛只是听了个冷笑话般。
“我认真的!”面对毕易安冷淡对待,赵思麦抓住他的胳膊,睁着大眼睛正经说道:“哥,我已经毕业了,这大学四年里,我没交过一任对象。我用行动证明了我对你的喜欢真的不是一时兴起。而且,我发现我对你的喜欢只增不减。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你看人家安迪孩子都有了,而我还是母胎单身,你就可怜可怜我,和我处处怎么样?”
“这事你别想了,不可能的。”赵思麦怎么也没想到,毕易安会这么冷酷地与她说话。她知道毕易安有可能不会答应,但哪怕是苦口婆心地劝她他都没有做。
以前毕易安可以心平气和地劝她,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是毫无发生的可能性,他只当自己是个局外人,以长者的身份给出意见。而现在,他对赵思麦的感情变得捉摸不定,一个局外人变成局内人了。赵思麦提出的假设,有了发生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让毕易安惶恐不安,所以他想本能地排斥这种可能性。
“为什么不可能?你说了等我三年的,为什么现在又不答应?”赵思麦现在的心情,就像自己辛辛苦苦复习了几个月的考试被打上了零分。
“我只说等你,可从来没说答应你。”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因为我不能把你当恋人看待。你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妹妹,是我需要照顾的小孩。我对你不可能产生那种对恋人的感情!”
违心话得说得坚决一点儿,才能狠下心来打消心中那股不该有的念头。
“为什么不能?”赵思麦以往在他身边撒娇打混惯了,今天却只是怯怯地问他。她眼里蓄着泪水,被毕易安抗拒的模样吓到了。以往的毕易安对她说话都轻言细语的,温柔极了,从未像今天这样反常过:“我二十二岁了啊,我是大人了,虽然我叫你哥哥,但你并不是我真哥哥啊。年龄大一点也没关系,你看我们身边都有好多年龄差大的......”
“对,这些都不算问题,只是我不能像恋人一样喜欢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毕易安粗暴地打断了她,其实赵思麦说的都是他恐惧的理由,但他不愿意在这方面与她多做纠缠,他怕这将是一场持久战,于是用了最快速的方式拒绝了她。
“果然,没人会喜欢我。”赵思麦红了眼眶,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如果问这世界上谁会无条件地永远爱着赵思麦,赵思麦心中的答案一定是哥哥。这种爱一般只有亲人才会给予,但赵思麦从小没了妈,父亲另组家庭,对她不闻不问,外婆整日在外花天酒地,对她不管不顾。唯一像个称职的“亲人”,就只有她“哥哥”毕易安吧。但现在,她似乎体会到,毕易安对她的感情也并非牢不可破。他对她好,也许只是怜悯她,毕易安善良又热心,这像是他会做的事。
“不是的,哥哥当然喜欢你。”见赵思麦流泪,毕易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但哥哥对你的喜欢和对情人的喜欢完全是两码事。”他扯了一张纸递给她,并没有选择帮她擦眼泪这样亲昵的动作:“喜欢分很多种,你可以把我对你的喜欢划分为亲情也好,友情也罢,但绝不会是爱情。你很漂亮,哥也知道,追你的男孩子很多,他们中随便挑一个都比哥哥好,你怎么就非缠着我呢?”
“没人比你好,真的。”赵思麦抽噎着说道。
“那是因为你把他们都屏蔽了,你应该试着去与那些男孩子接触,交流沟通,发展感情,而不是整天缠着我。”
“我试过了!我喜欢不起来!我知道那些男生很优秀,但是我的心就这么大,装下一个人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赵思麦情绪爆发后,车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能听见车外的虫鸣。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不知所措。
“这样吧。”毕易安打破了安静,缓缓地开口道:“咱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你试着忘掉我,去与那些男孩子接触接触。”
这话在赵思麦看来,无疑是宣布他俩断绝了“兄妹”关系。
他可能是真的讨厌自己了吧,他可能真的很厌恶自己的纠缠吧,她想。虽然她知道,将喜欢毕易安这事儿一直埋在心里是最保险的一种方式,但她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早一点知道答案,就早一点安心。
“不想看到我了是吧。”赵思麦抹了一把眼泪,决绝地下了车:“对不起,这么多年打扰你了,咱们以后就当不认识吧,本来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她走了,头也不回地驶出了她所依赖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