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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来了敬舒的少女日记,给叮当买了最爱吃的榴莲酥,默不作声回到家,一进门,便看到小叮当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笑咯咯的欢愉。
敬舒正在拖地,厨房里似乎烹煮了晚餐,香味儿萦绕,泛黄的灯光温暖迷人,如同万千世界中寻常的家庭,如璀璨蜗居的高楼中最寻常的一束,如他行车穿梭在这座城市的漫漫长夜中常见的却遥不可及的万千灯火。
家人静坐,灯火可亲。
他从没有过这种柔软温粒的感受,从记事起,他的家里永远都是空寂冰冷的,充斥着无休止的争吵、暴力、色情和金钱,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纪临江眉目微敛,像是这颗心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一下,一股暖流从心间流窜向四肢百骸,说不出的珍惜和感激缭绕在胸腔里,全然不知道他在感激什么,可是这种温暖的感激那么踏实的填充丰盈了他的灵魂,让冰冷的心脏滚烫而又珍重,前所未有的感受。
绽放在心上的花儿微微晃动,流光溢彩。
“你回来啦!”小叮当蹦蹦跳跳踩着沙发一下子跳进了他的怀里,挂在他的身上撒野。
包裹着心脏外坚不可摧的冰川铠甲仿佛出现了裂隙,在小叮当奔向他的那一刻,冰块碎了一地,袒露出温热柔软的心脏,温柔怜悯,疼惜怜爱,如获新生。
纪临江稳稳接住她,“叫爸爸。”
小叮当看向敬舒,捂着嘴偷笑,就是不肯开口,纪临江看了眼敬舒,敬舒将拖把放在卫生间,转身走进了厨房。
“我不是叫了两名保姆阿姨么?”纪临江说。
“没必要,留在家里占地方,人多嘴杂。”敬舒说,“这点家务活我能干,你至今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吧?”
纪临江没吭声。
敬舒洗完手专注做饭,纪临江从最初相遇便提防她,不吃她做的饭,不穿她熨烫的衣服,他不接受她为他做的任何事情,除了陪他睡觉,她基本没别的用处。
纪临江走进厨房。
敬舒身子微僵,自然而然转身走出厨房,似是总避免跟他独处,她躲得那般明显,“你被人伺候惯了,至今没自己做过饭吧。”
“嗯。”
“没做过家务吧?”敬舒来到客厅,随手拿了一个抹布掩饰自己的僵硬,又自然而然折回厨房,尝试着跟他聊一些琐事分散难以言明的抗拒感。
“嗯。”
“没自己洗过一件衣服吧?”敬舒佯装自然地看他。
纪临江“嗯”了一声。
“你自己洗过内裤么?”敬舒忽然问了句,以前她住在纪家的时候,他的内裤都是她洗的,但她好像没见他穿过她洗过的衣物。
她记忆里从没见过纪临江做家务,这男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活得精致挑剔,穷奢极侈,自幼被佣人养大,前呼后拥,所有人对他有求必应,敬舒从未见他沾染半点烟火,他身上连洗衣粉的味道都没有。
纪临江神情暧昧,笑笑望着她,“一天一换,都是新的。”
“旧的呢?都扔了么?”敬舒越问越私密,“那我以前不都白洗了?”
纪临江笑说,“佣人处理干净归置起来了,那么大的房子还担心没地方放么,放不下就扔,这是需要好奇的事情么?你的旧内衣不扔放那里过年么?一天一换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晓得你在质疑什么。”
敬舒没有质疑一天一换的事情,她只是质疑只穿一次不浪费么?她跟纪临江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很不一样,这个男人总是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生活上似有若无的小问题,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他基本不想费脑子,让他跟她蜗居在这个小房子里,完全无法想象他能忍受多久。
这些年她经营一家小花店,住在二楼一百多平的房子里,被柴米油盐淹没,生活上的小问题看似很小,但是真正处理起来却堆成了山,一地鸡毛,这个男人全然不懂得这琐碎的生活有多少事需要处理,在他看来,那都不是问题,可是这些问题却能消磨他的耐心和心性。
他对这过家家一样的新鲜感翻过去以后,便会难以忍受这满地鸡毛的生活,难以忍受柴米油盐的油烟味儿,敬舒没吭声,站在灶台边没动。
纪临江看出了她的精神压力,他莫名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可爱,笑着说,“你放心,我不是巨婴,不需要你面面俱到的伺候,我不会做,但我可以学,你来教。”
敬舒看了眼小叮当,小叮当正趴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看动画片,敬舒尽量让自己语气温软,“那今晚小叮当的衣服,交给你洗了,你是她爸爸,总要为她做点什么,光给她钱是不够的,这些年你缺失的父爱该给她补上。”
她似乎刻意给他创造曾经从未有过的经历和感受,让他在父爱的天性里激活缺失的充沛感情,只有面对小叮当,他才会毫无保留的敞开心扉,真情流露,爱意如同初春的嫩芽茁壮萌发,一发不可收拾。
纪临江看了她一眼。
他今晚吃了她做的饭,对她的厨艺,没发表意见。
这样一家三口和谐吃饭的感受,他是第一次,情绪很稳,看不出异常。
小叮当小嘴叭叭说个没完没了,她很没规矩,吃饭端着饭碗跑去电视机前吃,被敬舒训斥以后,她又撅着嘴回到桌边,却不好好吃饭,拿着筷子戳着纪临江碗里的米饭。
敬舒被她气的脑壳疼,每次让她吃饭像是打乱仗一样,敬舒有些生气的将筷子往桌面上一放,不轻不重,瞪着小叮当。
小叮当撇着嘴收回不安分的小手,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米饭,消停了小会儿又开始作妖,她咬着筷子眼巴巴望着纪临江,“我想吃你碗里的,看起来比我碗里的好吃。”
“你别理她,每回让她吃饭她就这样子。”敬舒说。
纪临江静静看着打乱仗似的母女俩,他放下筷子对小叮当说,“我喂你吃。”
小叮当的脑袋点的像是拨浪鼓似的,赶紧把自己的碗递给纪临江。
敬舒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脑壳,这小家伙被她和诚叔惯坏了,现在教育起来太费劲了,许是想要弥补小叮当缺失的父爱,所以她和诚叔打小便对小叮当有求必应,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养着养着便养成了野孩子。
五岁了诚叔还总是给她喂饭,惯的骄纵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