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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师妹如此记挂我们。”胡空青放下筷子讪笑道:“既然无事,师妹何不歇息歇息,这山高路滑,天寒地冻的……。”
“记挂倒是有些记挂”王昔邪脑袋一偏道:“宇文哥哥如今内伤未愈,又天天夜夜在这山上人迹罕至的地方,小妹自然有些记挂。咦?宇文哥哥,你怎地不吃了?吃吧,吃吧,这番那两个讨厌鬼不在,小妹绝不做手脚,快吃罢,多吃些,晚间才好疗伤吶!”王昔邪一边说,一边亲自端起饭碗来,夹了好些菜在里面,递给宇文远,只是她这一殷勤,宇文远反倒有些面红耳赤,自己上山来这些日子,其实与王昔邪所见甚少,来来去去,不过数次而已,突然间这般亲热,自然有些心慌意乱。胡空青呆坐一旁,见王昔邪一口一个宇文哥哥,叫的的甚是亲热,顿时脸色一阵呆怔,神色落寞,落得个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吃吧!”王昔邪将饭碗递在宇文远手里,看宇文远神情怪异,勉强扒了几口饭,这才又笑吟吟道:“这就对了嘛,多吃些,若是这些饭菜不可口,宇文哥哥告诉我便是,小妹亲手给你做一样小菜来!”说罢又看着胡空青道:“师兄你怎地不吃饭?难道二师伯有甚么事情训斥你了么?还是我今日上山来扰了你的兴致?也罢也罢,我这就下山去,趁着无人求医,好好睡上一觉,再想想给宇文哥哥做些甚么好吃的来,我走啦!”说罢带上帽子手套,又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路连蹦带跳下山去了。
宇文远吃了几口饭,停了半晌,果然没有甚么异样,这才让胡空青道:“三哥快些吃吧,看来昔邪妹子今天果真没动手脚,再不吃,一会儿炭火一熄,便都凉了。”胡空青只是含含混混的嗯了一声,拿起筷子,眼睛却一直呆呆看着山路上王昔邪跳腾飞跃的身影,直至王昔邪在山路上转了一个弯,再也瞧不见,这才底下头来,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吃饭吧……”
两人草草吃罢了饭,胡空青自那一声长叹之后一直低着头,一语不发,宇文远也是心中纳闷,王昔邪与自已并不相熟,今日为何这般情意款款?都是呆坐良久,胡空青一抬头道:“四弟,咱们上山去走走如何?”说罢也不管宇文远是不是应允,便起身往山上而去。宇文远一愣,赶忙跟在身后,就这般一前一后,默然不语,也不看脚下路途,只是向着山上而去。
两人也不知走了几时,眼见山路渐陡,原本氤氲在身边的雾气渐渐消散,想必山势已高,头顶青天一片湛蓝,一丝云雾也无,只有一轮白日偏斜,露出几分夕阳之色来,脚下云海苍茫,无边无际,远远几座山峰露了出来,十分像瑶台仙境一般,胡空青便站住脚,呆呆看着这青天云海,神色之中之中说不尽的萧瑟之意。
宇文远见他站住,也立住脚,双眼极目远眺,他在长在临安,所见山水都是西湖那般小巧秀丽形势。从来不曾有这般磅礴气势。括苍山虽是江南名山,巍峨高俊之处倒与峨眉有几分相似,但他上山之时心中有事,哪里顾得上玩赏风景,今日到了峨眉这上仰青天,下俯云海之处,顿觉心旷神怡。忽的想起已然下山许久的何氏兄弟来,不免一笑,看来这武学之道,跟这天下景色却有几分相通之处。自己只觉临安山水秀丽冠绝天下,岂知到了这峨眉崇山峻岭之上,天高地阔之间,竟然别有一番天地,若不是亲身到此,若是别人给自己说起,只怕自己也未必就全然相信。
“四弟……”胡空青叹了一口气,一回头见宇文远脸上隐然一抹笑意,忽然眼圈微红,看着宇文远,勉强一笑道:“昔邪妹子性情乖张,又跟着三师叔学医,脾气古怪,最难捉摸,你往后可要对她好一些,万不可惹她生气……万事……万事只是顺着她罢了。”
“三哥放心”宇文远正在欣赏这山中景致,忽听胡空青这般说,心中倒是有些茫然,先是一愣,跟着一笑道:“昔邪妹子是三哥师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子,她年纪还小,许多事情不懂,咱们做哥哥的自当要多让着她些,只是……只是别再像前日那般作弄便是,如今我一吃饭,见了她来,心中就有些打鼓。”
胡空青见宇文远应允,也是转过身去,看着一轮落日缓缓道:“四弟说的不错,虽是情意所钟,也得像自己妹子一样看待她,不过四弟放心,如今她心有所属,像前日那般作弄,以后只怕再不会有了……”
“心有所属?”宇文远心里突的一下,这话却是甚么意思?难道是说王昔邪对自己心有所属么?迟疑着往前走了几步,只见胡空青两眼呆呆望着云海,眼圈微红,似有几分落泪的意思,再看片刻,只觉胡空青这番样子倒有几分相熟,只是想不起哪里曾见过来?见他只是看着云海出神,也不免顺着他眼光瞧去,触目所及,只是一片茫茫云海,并无甚么特异之处,但觉那云海缓缓流动,倒有些波澜微起,层层细波意思,正恍惚间,就听山中也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女子歌声,甚是好听,只是那歌声乃是这蜀地方言所唱,宇文远自然一句也听不懂,只是觉道那歌声之中,婉转清丽之间,隐然有几分孤寂之意。宇文远听了片刻,心中忽的一动,再看胡空青,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当日见思玉师姐与第三旻互为倾慕,站在西湖边之时,岂不就是这个样子么?只不过自己当日心中是有思玉,胡空青此刻心中又是谁来?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宇文远想到此处,心中豁然而悟,他这番神情再明白不过,胡空青此时心中之人,只怕除了王昔邪再无他人,只是不知这王昔邪今日为何突然对自己亲热起来?胡空青看在眼中,不免如同自己当日见到思玉师姐与第三旻两人眼神一般。这一想起思玉来,自己也不免神思驰远,眼前云雾变换,云海孤峰,宛若仙境,忽然一缕云气随风荡起,和着那隐约歌声,似乎便是思玉在哪冷光楼中手持鼓槌,长发绿衣,婀娜起舞模样,口中竟然失声唱了出来。
“好一个攀折他人手……”胡空青正在发呆,忽听宇文远放声而唱,倒是有些诧异道:“不想四弟还有这般文采,看来昔邪妹子果然有些眼光!”宇文远被他这一赞,已是回过神来,神色拘谨道:“三哥见笑了,我哪有这般文采,这歌儿是我当日在西湖边听那画舫中歌女唱的,据说这词儿原本是唐朝一个韩甚么大家所写,我方才也是听着那歌声好听,便不觉脱口而出罢了。”
“原来如此”胡空青倒是一愣,看看远处渐渐落入群山之中的夕阳,忽然脸色一变道:“不好不好,赶紧下山,今日走的远了,今天乃是师伯来给你疗伤,若是回去的晚了,天黑路险,若是耽搁了功夫,只怕要挨他老人家责罚了。”说着赶忙往山下便走,宇文远顿时也是一慌,紧紧跟上。
两人一路下山,还未到疗伤之处,山路上已是昏然不可辨,幸好这山路原本是胡空青走惯的,只要依稀看的见,便知道何处转弯,何处直行。等到将近疗伤之处,天色越发黑的厉害,四周一阵阵雾气腾起,两人相隔数步便看不见对方,胡空青便扯了几根山中枯藤下来,将两人绑了起来,自己在面前引路,让宇文远拽着枯藤跟着。
“你两人哪里去了?”两人刚刚摸索着转过一个山弯,就见前面三盏灯笼循着山路而来,当先一人,便是神医崔不害,见两人这般枯藤缠身下来,脸色一变道:“怎地到此时才下山来?若是再晚片刻,山间漆黑一片,你两个不怕不走下悬崖去!”胡空青见三医都上山来,还道都是来寻自己与宇文远,当下一句话也不敢说,宇文远解开身上枯藤道:“三医前辈莫怪……是我从未见过峨眉景致,求三哥带我上山一观,不觉走的远了些,三位前辈若要责罚,就请责罚我罢……”
“责罚你作甚?”人医缓缓上来道:“看景致自然不错,也看个时辰早晚,今夜乃是远哥儿你这内伤初愈紧要关头,若是错过了,也是我们几人不曾与你俩说的明白,到底少年心性,还是这般贪玩!”宇文远与胡空青见三医都是有些怒气,也不敢回话,见鬼医转身带路,当下也只是默默跟着。
“空青先莫下去,在此等候。”几人一路到山洞之前,胡空青正要下去,鬼医忽然出声止住,及到宇文远到了跟前,三医都站在洞口不动,对视一眼,神医道:“远哥儿,今夜不用行针,我三人这里有三粒丹药,你且服下!”话音一落,三医各自伸出手来,每人手中都是一粒黄豆大药丸,只不过颜色各异,鬼医手中乃是一粒黑色药丸,人医手中却是白色,神医手中药丸金灿灿如同一粒金珠一般。胡空青跟在三医身边日久,见三医都是神色郑重,拿出这三粒药丸来,不觉失声道:“三才续绝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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