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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说了!”
明若华打断南景臣的话,委屈的眼神让人心疼不已,“这断情,终归是我错付了。”
说话间,一滴热滚滚的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十分扎眼。
“我……”看见明若华的眼泪,南景臣顿时觉得心里苦涩沉重,比起之前推开她的代价,似乎轻不了几分。
南景臣伸手想要替明若华揩掉眼泪,却不想明若华躲开她的触碰,步子往后退了两步,退出他的怀里。
“……”南景臣嘴唇动了动,但这安慰人的话却十分烫嘴,怎么也说不出来。
只见明若华一手抚摸着肚子,一手翘起兰花指,指向斜前方,重重地哼了一声,“亲儿的脸,吻儿的腮,点点珠泪洒下来,都只为你父心摇摆,妆台不傍他傍莲台,断桥亭重相爱患难中生下你这小乖乖,先只说苦尽甘来风波不再抚养娇儿无病无灾——”
南景臣嘴角抽搐个不停,明若华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委屈,分明又是在拿他取乐。
这样一想,南景臣逐渐板起脸,直接打断明若华的戏腔,“我还有公务找太子商量,你唱完以后就和明彩明一回府,不要四处乱逛。”
尤其是不要再逛到什么戏楼唱什么《秦香莲》。
“晨驸马留步——”
明若华操起戏腔,青葱指尖朝着南景臣的方向轻点一下。
南景臣脑门顿时积压起一条黑线,关于戏楼不好的回忆再次勾起。
“你家表妹让我转告于你——今晚婆婆洗手作羹汤,邀驸马一同用膳啊!”明若华咿咿呀呀地唱完,南景臣的脸色也彻底黑沉。
“嗯。我知道了。”南景臣应了一声,便转身推门而出。
房门推开,门外的明一明彩连忙分列两边,装出一副从未偷听的模样。
南景臣淡淡看了她们二人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明一旁边的傅安,“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同太子商议。”
傅安走过来,“我来找南世子正是因为太子。”
他将手里的一沓整理好的卷宗递给南景臣,“太子刚才有急事离开,让属下将这些卷宗交给世子过目。”
南景臣眉头微皱,“太子可有说去了何处?”
傅安无奈地摇摇头,“世子你是知道的,太子每隔几日便会消失半日,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踪迹。”
只不过最近这两日消失得比以往要频繁了许多。
南景臣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沉声道:“嗯,那便等太子回来再说吧。”
“是。”傅安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既然不用去找太子,那么南景臣便又打算折回房间研究这些卷宗,刚一转身,就险些撞上站在她身后的明若华。
南景臣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这才避开,“我还有公务,你先回吧。”
明若华微抬眼睑,看了眼南景臣怀里一沓卷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是什么太子嘛,让她夫君处理公务,自己就没影了。
此时不知道在何处的太子,不禁连打三个喷嚏,“是谁在背后议论本宫?”
“那夫君继续处理公务吧,不过公务再繁忙,也要记得休息休息。”明若华指了指脑子,然后就走出房门。
“小姐。”
明一明彩立马走了过来。
“走吧,我们回府。”明若华朝举起手摇了摇,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南景臣站在门口的位置,直到明若华消失在了拐角处,方才关上门,回到书案前继续处理公务。
三人从后面出了青楼,重新套上马车离开。
“明一,去戏楼。”明若华在马车上坐稳,对明一喊道。
明一疑惑开口:“小姐你不是跟姑爷说回府的吗?”
明若华扯出一张笑脸,“你说什么你都信,那我说我要休了阿晨,你信吗?”
“不信。”明一坚定地回答。
就她家小姐对姑爷的宝贝程度,休了姑爷,就算是小姐失忆也是不可能的事。
“那还墨迹什么?”
“得嘞,马上启程!”
明一赶紧策起鞭,朝着最近的戏楼过去。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很快就是上午的最后一场了,要是迟了,就不好加塞了。
“小姐,到了。”
明一勒紧缰绳,目光打量着眼前的戏楼,“小姐,我觉得我找的这家戏楼你一定会满意。”
眼前的戏楼一看装修就是老江南的风格,估计是个从江南来的戏班子,绝对符合小姐的标准。
门外接待的男人见一辆装潢不菲的马车在自己戏楼前停下,立马迎了过去,“这位小哥说得就对了,别看我们戏楼开张时间不长,但是楼里大多都是从江南请来的戏台子,保证让你不后悔来这么一遭!”
明一笑了笑,“这戏楼里这么多戏台子,那如何搭档上场唱戏呢?”
男人一脸和气,丝毫没有被明一的话影响,圆滑道:“瞧小哥说的,那进了同一个戏楼,那便都是角儿,只要上台不论角色都是戏嘛!”
明若华听着明彩和男人的声音,示意明彩扶着她下马车。
男人见马车有动静,立马迎了过去。
“欢迎来到听雨楼,我是听雨楼的管事,老薛。”男人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来。
但在看清来人的脸时,老薛的表情明显一愣,“小、小明月?”
明若华看了看周围,轻笑一声,“薛管事,没想到这样也能到你们这儿来。”
上次明若华离开,老薛心里就有几分觉得可惜,这次班主不在戏楼里,老薛的态度便好了许多,“这大概就是戏文里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吧。”
明若华挑眉,“哦,看样子薛管事似乎并不排斥我到听雨楼接个散伙?”
老薛眼睛一亮,这京城小明月去过的戏楼就两家,还都只唱了一出戏,但是尽管这样,那两家戏楼的人气都远胜以前。
若是听雨楼的人气能起来,就算是到时候班主知道责怪下来,他也认了!
“有朋自远方,自是当往里请!”
老薛随即伸出右臂,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明若华微微颔首,同样回敬道:“薛管事,里面请。”
二人一同进入戏楼,老薛直接就把人带进了后台,明一在她身旁守着,明彩则在一旁辅助她上妆。
“我们下一场戏是《空城计》,正好有一个人没来,不知道小明月你想要演哪一位?”老薛直接让人端来两套戏服。
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已经画上白色脸谱的戏子,双手抱在面前,这应该是演司马懿。
“诸葛先生吧。”人家脸谱都画好了还不让人上场,这样不好。
明若华说完,明一就去将诸葛亮的戏服端了过来,明彩开始辅助明若华化妆。
诸葛亮先于司马懿上场,等到明若华一切准备就绪,戏台那边也已经准备妥当。
在二胡古琴的叫交相辉映之中,明若华的神情越发睿智深邃,已然入戏。
随着快板声响起,手执羽扇的诸葛亮便登台了。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嗓子一亮,台下的戏迷便沸腾起来。
“是小明月!诸葛亮是小明月!”
哪怕是反串,台下的戏迷也根据声音分辨出.台上人的真实身份,这就是戏曲的魅力所在,一声一动一静,皆可让人牢记。
明若华一个翻袖,继续唱到,“先帝爷下南阳……”
与戏台前面的热闹相比,后台却是一片冷静,甚至是压抑。
老薛垂着脑袋,不敢看自己面前的女子,“洛、洛班主,这我可以解释的……”
洛班主双手抱在胸前,清冷地眸子睨着老薛,“老薛,我前两日才交代过你,我的戏楼决不允许小明月之流踏足,你今天就让她登台唱戏,你将我的话放在哪里!”
洛班主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每个字都充满压迫感,让老薛苦不堪言。
他这不也会为戏楼着想嘛。
而且小明月的黑历史,他在戏曲圈子混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什么小明月的黑历史啊,反倒是传奇有不少!
洛班主侧眸看了眼红布后的戏台,眼里的鄙夷和嫌弃丝毫不掩饰,让这样的人登上她的戏台,简直就是对戏台的一种侮辱。
“老薛,你去账房把这个月的银子结了,然后再多结三个月当做辞退费,往后你不用再来了。”洛班主冷声道。
老薛大吃一惊,“班主,我可是一心为戏楼着想啊!”
“哼。”洛班主丝毫不给老薛留面子,“究竟是为了戏楼还是为了分成,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有个小明月,明日便会有个小太阳,再往后什么阿猫阿狗,你都能放进来。”
老薛被羞得脸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的,最后只好认命地去账房拿银子走人。
管事的走了,众戏子中算是最有威望的站了出来,“那班主,我们这出戏接下来还演吗?”
班主对小明月的敌意这么明显,连老薛都说辞就辞,她们跟小明月搭戏万一也被辞了该怎么办?
洛班主目光落到红幕布上,眸子里迸射出一抹光芒,红唇轻启,“演,锣鼓没停,这戏就不能停,这是戏台的规矩。”
刚说完,就听见她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我亲自同她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