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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海现在对于拓拔燕的敬佩简直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自从突围决战那日,拓拔燕率领他们这八百多骑兵神奇般的从混乱的战场之上一个个间不容发的空隙之中钻将出来,逃出生天之后,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几乎横穿了半个正阳郡,在所有燕军看来这必将是一场艰险无比的逃亡之旅,在拓拔燕的率领之下,几乎成了他们与追兵之间的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拓拔燕展现了无以伦比的战场敏锐的判断力,他总是能先一步猜到明军的动向而提前转移,将一次次被捕捉到的危险化为了麾下对明军的嘲笑。
已经逃跑了半个月了,他们没有减员一人,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大哥,我们不是要去沙阳郡么?你先前说咱们要穿青铜峡,那咱们现在跑的方向有些不对啊?”在慕容海的嘴里,拓拔燕的称呼已经从先前的拓拔将军变成了现在的大哥,事实上,这八百骑兵现在几乎都这么称呼拓拔燕。
称呼的改变,代表着他们的心悦诚服,以前如果说是公事公办,那现在就是找心眼儿里将拓拔燕视作了他们的主心骨。
拓拔燕正站在溪水里为自己的战马清洗刷毛,一个骑兵,爱护自己的战马那是必须的,这是他们的另一个兄弟。
拿着刷子使劲地刷着战马的毛发,拓拔燕笑道:“你蠢啊,要是咱们先前就一门心思的往青铜峡跑,明军早就猜到了我们想干什么,不需要多少人,只需要几百个郡兵往青铜峡一堵,咱们可事就被关在正阳郡了?别看我们现在跑得欢,但总有一天会被他们堵住的。所以我得让他们摸不到我们的真实目的,带着他们兜兜转转啊。咱们这八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要是搞起破坏来,还是很有威力的。瞧现在,明军不是到处设法,处处设卡,生怕我们烧杀抢掠么?”
“大哥,我觉得也可以来这么一下子!”慕容海眼露凶光,用力地挥了挥拳头。“怎么得也要替死在正阳郡城下的兄弟们报一点仇啊!”
“说你蠢,你还真蠢啊!”拓拔燕拿起毛刷敲了一下慕容海,看似凶恶,却又透着不拿对方当外人的亲昵。“咱们现在逃命呢!你想把明人惹毛啊?咱先在也就抢个村子,弄点粮食,不伤人命,明人还能忍耐,他们现在还有别的大事要做,真要干过份了,来追我们的就不是郡兵了,要是来一支正规军,咱们还能跑得这样顺当?明军的那些将领,都是尸山血海爬出来的,经验比我们丰富多了,我可不想惹上他们。现在咱们逃命要紧。”
“大哥说得是。”慕容海想了想,点头道:“追我们的那些明人,的确不咋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接下来,当然还得弄一点储备的粮食,然后咱们就要转向,一路马不停蹄的奔向青铜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通过那里逃往沙阳郡,等明军反应过来,可也追不上我们了,这一次,中间不能再有任何的停留。因为这一次,明军再蠢,也会判断出我们想干什么了。”拓拔燕笑着牵着战刀走出了小溪,从地上的袋子里掏出一把豆子喂着战马。
“又抢一个村子?”慕容海两眼发亮。说实话,这些日子,他们每逃亡一段日子,便会去洗劫一个村子,还别说,正阳郡的人是真富,他们这段日子过得可真是滋润,有肉吃,有酒喝,虽然说是在逃命,但养得比以前壮实多了。
“等出去打探的兄弟回来了,咱们就行动。”拓拔燕笑着,“现在,先饱饱的睡上一觉,然后到了晚上便行动。”
“好,听大哥的。”慕容海兴奋地道。
六泉湖村寂静的夜晚,被急促的马蹄之声打碎。村子里的狗仅仅叫了几声,便被闯进村子里来的军队凶狠地斩掉了头颅。
“留下一百骑,封锁住出村的所有道路,不许任何人踏出村子一步。”拓拔燕手里提着刀,大声下达命令:“本将再说一遍,只许抢粮,抢肉,抢钱,不许伤人,违令者,斩!”
“遵命!”骑兵们齐声应和。
“慕容海,跟我去这村子里最有钱的一家,咱们的路费还有以后在齐国能不能过得逍遥一点就看今儿这最后一把了!”拓拔燕扬声长笑道。
“好呐!”慕容海兴奋地吼道。
进了村子,数百骑分散开来,马蹄踏破大门,燕军们提着刀冲进屋内,翻箱倒柜,开始大肆抢劫,直视原屋子的主人如无物,在这些凶狠的家伙面前,屋子的主人除了一齐瑟缩在屋角发抖之外,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办法。
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这个村子当真富得很,家家户户都有余粮酒肉,而金银细软更是他们抢劫过的那些村子中最多的一个,蛮兵们一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大哥说了,这一次他们要去的是齐国,这一去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外人,不免会有很多不方便,到时候有钱好办事。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有一处地方出了岔子,那就是由拓拔燕,慕容海亲自带着的一队人马去劫掠村子里最富的那户人家。
当战马碗大的蹄子踹碎大门,骑兵们纵马冲进院子的时候,院子中的黑暗里,突然射出来的数支弩箭,将两名蛮兵当场便射下马来。
示警聚兵的号角响了起来。分散在村子里的骑兵迅速地向着这里汇集。这个看似很普通的地主之家,居然藏龙卧虎。
拓拔燕从两个死掉的下属身上拔出了钉在他们身上的弩箭,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明军的制式弩箭,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乡下土财主家里?
这种弩箭是明军所特有的,外人根本无法得到也仿制不来。这让拓拔燕大为奇怪。三进的房屋里到现在没有一盏灯点起,显然对方也很有经验,拓拔燕自己试着冲了两次,每次都被逼了回来,藏在内里的人身手很厉害。
“大哥,外头已经围上了,狗娘养的,害了我们两个弟兄,捉住他们,老子要剥了他的皮。”慕容海眼里冒着怒火。
拓拔燕哼了一声,提着一支火把,一纵身上了屋脊,盯着一片黑暗中到厉声道:“屋里的人听好了,老子只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如果不出来投降,老子就要纵火烧屋了,别想着往外逃,外头有上千骑兵,上千支弓箭等着你呢,不想被烧成焦炭,或者被射成刺猬,那就给老子滚出来。”
火把映照着拓拔燕的面庞,显得极是狰狞,屋子里立时传出了女人娃娃的哭声。
“现在开始计时!”拓拔燕怒吼。
就在此时,一个声响在拓拔燕的耳边响起,“你是拓拔燕将军?”
拓拔燕一愕,这个小村子里的土豪地主,居然还有认得自己的人?
“是谁,给老子滚出来。”拓拔燕吼道。
“拓拔将军,误会,误会啊,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呐!”黑暗之中传来了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
“你是谁,谁他妈的跟你是自己人!”拓拔燕冷哼道。
一个人影从黑暗之中现身,跃上了房顶,看着拓拔燕。
借着火把的光亮,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拓拔燕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李维。当时突围之战,李维,葛乡和他们麾下的一些高手,都被编入了第一波攻击阵容,随着慕容靖一起当排头兵,万万想不到,他们居然逃了出来,还逃到了这里,与自己迎头撞上了。
“正是李某,拓拔将军,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们打赢了么?”李维又惊又喜的问道。
拓拔燕懒得回答李维的话:“怎么就你一个人,葛乡呢?”
“葛乡也在下头,此事说来话长,拓拔将军,都是自己人,下去说话吧,这样站在屋脊之上也不是一个事,外头的兄弟们要是谁失个手就不好了,您说是不是?”李维笑道。
拓拔燕盯着他看了半晌,哼了一声,跃下屋顶,李维也跟着跳了下来。
屋里的灯光渐次亮了起来,葛乡也出现在了拓拔燕的面前。
李维是喜从天降,当天突围之战,他与葛乡两人侥幸突破了第一道封锁之后,再也不敢恋战,东躲西藏,仗着一身不错的武功修为逃出了战场,接下来一路逃亡,他们是正阳本地人,道路熟悉,倒是让他们愈逃愈远,这个村子里的这家是李维的一个远房亲戚,他们准备在这里先躲上一段时间再徐图他计,却怎么也想不到拓拔燕居然还着一支骑兵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两个人这一路上为了躲避明军的追索,可谓是吃尽了苦头,真是不敢想象,拓拔燕居然能带着这么多人的一支骑兵堂而皇之的出现,还大张旗鼓的抢劫。
李维与拓拔燕打过不少次交道,知道这个人可是燕国皇帝面前的红人,而且也是极有本领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