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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青葱玉指正轻轻抵在展元佰的心口上,他充满恐惧的目光中倒映着一道银发金眸的绝美身影。
这个时候,他的脑际唯有四个字——顶尖真王。
唯有这般存在,才可能如此轻易的将他陷入绝死之地。
瞬间之中,他想到了非常多,想到了三千弱水伏妖一役,玄庭万年江山的一朝覆灭,还有一日前空了的三千黄泉,突如其来的真王天劫还有诡异死去的白虎王沈夏杰。
忽然之间,所有的一切,在他的心中都有了答案。
他已经认出了凌雪的身份。
这个让他做梦都没法安心的女子,哪怕她眼下变化再大,他也仍然能够认的出来。
万般念头闪过心际的电光石火间,银发女子身上强大到令人心生膜拜的帝威已然震慑开来,仿佛折叠空间一般将这片时空片片碾碎。
展元佰还听到了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是黑煞宗与花卞宗的修士已经忍不住尽数颤抖的跪拜下来。
于是就形成了一副极为壮观又诡异的画面,银发刺客袭杀成功的刹那间,万众膜拜。
展元佰满脸不可置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顶尖真王四字终于消散,换上了两个令他都禁不住颤栗的大字——帝皇!
他禁不住想要说话,却见咫尺之遥的银发女子嘘了一声,俏皮的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他发现自己真的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银发女子妖冶的目光中流转着盈盈笑意,更衬托出眼角下那一颗玫红色美人痣的夺人心神来,她轻声说道:“行走江湖还是要讲规矩的嘛。接下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好不好。”
展元佰在看到这魅人的眼睛时,原来怒睁充满血色的眸子一下子缓和下来,随后有些呆滞的回应道:“好。”
“不错,真是听话。接下来你告诉我,会盟地点在哪儿?”
“赤灵疆域的四级修仙国盛书国的贸易中心颜征城,到了只需要找到寒灵阁便可。”
“都会有谁去呢?”
“当初追杀半妖帝女的千余王侯残党,以及想要帮助残党的正道修士。”
凌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了一些关于会盟的详细内容,虽然展元佰因为刚刚突破真王不久,并没有得到足够高的重视,得到消息的内容无法面面俱到,但已经令凌雪感到很是满意,剩下那些更为具体的消息,到时候自然就全知道了。
旋即她妖眸中的魅人神色略微收敛,展元佰终于恢复了惊恐的神色,眼睛再次圆睁起来。
凌雪的微笑仍然温婉动人,不过妖眸中却尽是铿锵有声的刀光剑影,轻柔问道:“我最后问你个问题,你知道我是谁么?”
展元佰心窝还钻心的疼着,他用沙哑艰涩的声音缓缓说道:“半妖帝女……凌雪。”
跪伏在地面的两派弟子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蓦然之间仿佛是进了三九天一般,彻骨的冰冷将他们笼罩起来,为了取暖,他们拼命颤抖的让自己跪伏的更加恭敬,好让这片相对温暖一些的春日大地更加贴近他们。
凌雪浅浅一笑,道:“答对了,既然如此,便赏你个痛快吧。”
她将抵在心口的玉指松开,即刻间,展元佰的心脏便轰然爆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直到噗通一声响起的时候,众弟子才抬头看到了从龙马上坠落下来的展元佰,此刻鲜血正缓缓的从他身下的地面流淌而出,让他们感到冰冷无比,余惊未消,甚至他们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那流满冷汗的面庞,察觉到上面仍然还存有些许温度,才有些难以置信的垂下手来。
妖女屠宗他们认为理所当然,然而此刻竟然活下来了。
这让他们产生了如置梦幻一般的错觉。
……
七刹宗尽管宗址不在青虹城内,不过在城内也有他们一些势力部署,如今他们已经与当地的门人弟子汇合,正准备回巢安歇,却没有料到忽然迎风出现了一道银发身影。
尽管凌雪已经与先前有了巨大的变化,明艳凛丽的愈加令人挪不开眼睛,气质上更是到了近乎判若两人的地步,但是潘寒仍然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正如展元佰一样,这是一个化成灰他们都能辨认出来的女子。
全场静寂无声,落针可闻。
看见潘寒此刻目瞪口呆的惊慌神情,凌雪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走上前来,轻柔的抚摸着此刻正颤抖着的龙马,说道:“看到我还活着你似乎很不开心啊……不过,你活着我也很不开心呢。”
话音落下的刹那,吹来一股寒冷的夜风。
潘寒坠下龙马,当场死亡。
没有人看到潘寒是怎么死的,只不过,这一点更是将众人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喘出一声大气。
七刹宗宗主车乩童目光复杂的望着凌雪,虽然潘寒已经身负重伤,但是要做到这般轻描淡写杀人的,恐怕也唯有那等顶尖真王才有可能,他也不过是一介伪王,反抗根本无济于事,此时放眼望去,看到身旁数十号人马,不由得感到悲从中来,说道:“不求你放过我们,但求你能给我们一个痛快。”
凌雪纤细的玉手捋过龙马柔顺的皮毛,酥软的声音比现在的夜风轻柔许多,不过听在所有人的耳中,却是如同妖魔般可怕,“若是你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车乩童道:“车某当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凌雪好奇的望着他,问道:“听说你们还投奔羽皇了,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我们也参加伏妖一役,但是两年前玄庭覆灭之后,羽皇正巧向我们抛出了橄榄枝,说可以原谅我们参与伏妖一事,但让我们同时拿出诚意来,为他在这个原本属于中立的三级修仙国镜海国中发展势力。”
“当时玄庭覆灭,并且接二连三的有参加伏妖一役的修士陨落,人人自危,我们难以拒绝羽皇的邀请,于是也加入了羽皇的麾下。”
凌雪闻言似乎在思索这个答案是否满意,微微挑起黛眉,用芊芊玉手撩起鬓边的银丝,却不曾想到这一刹那的撩人风情令陷入死境的车乩童都不禁呼吸急促起来,失了片刻的神魂,当即低下头来,不敢直视。
等待的时间永远是痛苦而漫长的,没有人敢去欣赏美人此刻的万种风情,生怕第一个被残忍挖下双眼。
平生第一次等死,也是第一次等着让旁人来选择自己的死法,在临死之前,他们甚至已经在这销魂蚀骨的春风之中丧失了反抗的勇气与胆魄。
这样屈辱悲哀的过程,与他们而言,无异于是内心上的一种凌迟。
直到车乩童密集的汗渍已经布满额头的时候,凌雪终于柔声开口,打断了这次漫长的等待:“既然当初你没有亲自追杀我而且羽皇又与我有旧,今次我便不杀你了,带着你的人马走吧。顺便帮我带句话给羽皇,就说——我还活着。”
车乩童一怔。
忍不住抬头一看的时候,却发现方才还在龙马身旁的银发女子早已消失不见,唯有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证明着方才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他没有狂喜,相反,目光变得更加复杂与深邃起来,最后对着这片星辰天地轻声说道:“谢帝女不杀之恩。”
不是妖女,也不是半妖帝女。
而是帝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