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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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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烈日当头,一辆低调的楠木马车徐徐从天谕山上下来,马车远看暗淡无光,近看之下却能发现微妙之处。那马车内,和煦的阳光从窗户里透出,用楠木雕刻的栏杆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得雕花栩栩如生。

    山路曲折,碎石嶙嶙,马车却如履平地。

    赶车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叫白梓。头发束成小髻,拿一质地良好的玉簪固在头顶,灰白色长衫外罩着一深蓝短褂。

    他斜斜靠坐在马车门上,腿吊在车板外头,晃晃悠悠的,一路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有如从笼子里放出的鸟雀,好不自在。

    这次能跟少主一起出门,他实在太开心了。"少主,您真要亲自下山啊!"嗓子沙哑低沉,像是还未走出变声期一样。

    九幽坐在马车里,修长好看的手里执着一本书,听到问话,淡淡地回了句。

    "嗯。"

    "遣人去熟知的地方寻找便是,您大可不必……。"

    "白梓!"未说完的话被那个清朗温润如暖阳的声音截断。

    他既然知道其已经来了,如何能忍住不去找她。

    嘟了嘟嘴,虽然有些不满少主为了一介女子而奔波,但白梓还是不由地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能让少主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一定得好生见识一下。

    "那咱们这次下山先去哪儿?"

    "先去同洲城找无忌,交代一些事后再另作规划。"

    低低地应了一声,白梓扭过身子,扬起一鞭,

    "驾!"马车又晃晃悠悠地上路了。

    ……

    而这头,生笙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地听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管家一见她乖巧的模样,"这才对嘛!好好听话跟着我们,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生笙垂着眼,点点头,长长的睫毛蝶翼般上下颤了颤,他实在忍不住,心痒痒地摸上生笙的小手,捏捏又收了回去。

    生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大骂出口,乌龟王八蛋,等我出去了还不剁了你两双猪蹄。

    越往里走,一片女子嘤嘤的哭声便越发明显,阴森透透,生笙偷偷瞟了王管家一眼,没想到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朝她眯眼笑笑,"可别想着逃出去,先前你听到的那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轻松的口气透着狠厉。

    几人七拐八拐到了一间大堂屋前,哭声一听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几个黑漆漆的人影投在门窗上,晃来晃去,犹如幽灵,间或听到打骂声。

    "你再哭,再哭。"尖利的老女人的声音,pia,一鞭子下去,那哭声由原先的嚎啕变成了呜咽。

    王管家上前敲门。

    里面的人静了一瞬,然后生笙看到来了个人影开门,一个脸上满是褶子的婆娘露出脸来。

    "哎哟,王管家啊,这是来新货拉?"

    王管家用下巴倨傲地点点站在远处的生笙。

    "多久没来这么个标致货了。"

    那婆娘一脸惊喜地拉开大门跑出来,围着生笙打转儿,生笙越过她的肩膀,将房间里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一片狼藉,几个妙龄少女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其中有几个身上隐见鞭痕,或捂着嘴哭泣,或两眼呆滞地看着前方,旁边还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妇人。

    原先还很镇定的心此时也不由有些慌乱,这拐卖过来难道还逃不过被虐待吗?

    "这是个上等货,你好生看候着,今晚就运去燕城。"王管家细细叮嘱。

    其口中的燕城乃江湖各大家势力聚集之处,结党营私,明争暗斗层出不穷。在这周旋之中香车美人是必不可少之物,全天下搜刮宝物和美女的地下交易早已不足为奇。

    而天谕山庄也正好处在这风起云涌的燕城之外。

    "哎,一定一定的。"那恶婆娘连声应和。

    室内灯火通明,烛焰摇曳,忽明忽暗的光线衬着那几个妇人的枯皮一般脸如同巫婆一样可怖。

    生笙靠着墙根老老实实地坐着,旁边是几个战战兢兢的女子,瞧着衣着都是完好无损。也不知刚刚那几个被打的,带去哪儿了……

    "啪。"鞭子鞭打桌面的声音,骇得旁边几个人又是剧烈一抖。

    "墙角那个……”

    生笙左右看看,好像墙角就蹲了她一个人。指指自己。

    “对,就是说你呢!"

    生笙茫然地看过去。

    "我刚刚说的都听清楚了吗?"

    她小幅度点点头,尽量做出可怜的样子,这种情况越是示弱别人就越注意不到你。

    刚刚说的不就是过去之后要如何讨好别人,如何如何听话博得雇主欢心吗?这种事情被拐来时不就应该想到了。

    看到貌美如花的姑娘低自己一等,那人有种变态的满足感,不再刁难她们,冲站在一边的人说,"可以了,送走吧。"

    "起来起来,都跟着她走。"

    旁边有个少女似乎蹲得太久,腿麻了,踉跄了一下,那恶妇看不惯,鞭子一扬就欲抽下来,同行的人赶忙拦住,"干嘛呢?这是要送走的,打伤了可不好看。"

    对方恨恨地一鞭子抽在桌腿上,低咒一声,唬得刚刚那位又是一颤。

    "还不快走。"

    双手绑着,几个人用一条麻绳连着,跟被拉去做苦役的人一样,一一被吆喝上了一辆马车。

    等到被一起关在一个密闭空间之后,大家都像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眼开始观察自己的周围,对上的目光都是怯怯的。

    生笙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马车的一角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旁边的几个少女已经开始小声地嘀咕,带着哭腔,似有同病相怜的苦楚,越说声音越大。

    马车门突然被从外面重重拍了一下,"安静点儿。"吓得那几个赶紧闭了嘴。

    她索性也阖了眼开始假寐。

    作为一个穿过来的现代人,你要她向命运低头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如今情况不明,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有逃脱的机会。

    现在运送途中肯定是严加看管,没有一丝差池,因为这些人负不起这个责任。唯一能有所松动的时候怕是到了目的地。所以这几天自己要做的就是等待机会。

    这些人虽然是贩子,但好歹一路上也给了她们吃喝拉撒的机会。

    舟车劳顿,不知颠簸了多久,久到马车里的人早已被自己的处境磨得麻木了,内心充满接受现实的颓丧。

    一日,她们几个刚刚睡醒就明显感受到了外面的人声鼎沸,热闹程度与同洲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到了。

    几个人一想到这个结果都面色凛然地端坐起来,捏着手心等待着天光放亮之时。

    马车又走走停停了一段时间,能听到外面的人小声交流。最后,吱呀一声,马车终于停下不动了。

    兮兮碎碎地一阵声响,门哐当一声从外面打开,许久不见阳光,几个人被刺得不约而同拿手挡住了眼睛。

    "姑娘们可以出来了。"略微和善的声音。

    她们依言一一下车,一个面目慈善的老者就站在马车前,而他的后面赫然是一座雕梁画栋、恢弘阔气的府宅,一张巨大的门匾,上书两个龙飞凤舞的金纂大字--"林府",也不知是何许人家。

    其他人惊叹于眼前豪宅的时候,生笙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环境。

    大门两边有四名护卫,暗处还不知道有没有人。

    老者上前去解她们手上的绳索,边解边说,"姑娘们受惊了。"倒是个和善的老人。

    生笙看看旁边脸蛋瘦了一圈的姑娘们,一个个都快吓成受惊卵了。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壬伯,以后就是我管你们吃穿住行,只要姑娘们认真为我家主子做事儿,壬伯是不会为难大家的。"

    语重心长,话语温和,倒像自家长辈一样。让备受惊吓的少女们顿时欣喜万分,看这府宅仗势,想必是个有权势的人家,断不会欺辱了她们去。

    生笙却不是如此想的。

    名门正派如何需要买卖良家妇女,怕是在这光鲜的表面背后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是她沉思太久,惹得壬伯朝她多看了两眼。比之其他小家碧玉,这位倒是更加端庄大气,训练得好没准可以委以重任。

    一行人跟着壬伯进了这高墙大院,转过一大理石插屏,内里便映入眼帘。就连生笙也不得不惊叹一句,气派。两道抄手回廊分位两侧,中间是大理石铺就的堂厅,想必是接待和宴请宾客所用,厅里窗橱上各式玩物,一看便知不菲,廊上更是挂着鹦鹉等鸟雀。

    这让生笙更加好奇这家主人,这么有身份的人为什么要背地里干那些事儿。

    "五儿。"壬伯出声唤住一眉清目秀的小厮。

    "带几位姑娘去香潇馆。"

    那小厮福一福身,"几位姑娘随我来。"

    死里逃生已是不易,如今到这地界,荣华富贵的生活唾手可得,这让另外几位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怎么如此幸运,得意忘形之际,贪慕虚荣的神色显露出来。

    与此同时,壬伯也在不着痕迹地观察她们,他与五儿两人暗地交换眼神,如何安排早已心中有数,优胜劣汰,到哪儿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几个女子也算有点儿礼数,款款身,跟在了五儿后面,生笙停顿了小半刻,落在了最后。

    她走走停停,越落越远,拐过一角就看不见前面的人了。

    她刚想转身往回走,一扭头撞上一堵人墙,鼻梁被坚硬的肌肉块儿撞得生疼。

    "姑娘,您走错路了。"

    生笙捂着鼻子抬头,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的侍卫站在自己面前。

    "哦!哦!我知道了,我有些迷路了,迷路了……"赶紧一溜烟地追上五儿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