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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清晨,一阵微弱的低吼持续不断地从帐篷外飘进来,付爽哆嗦着蜷缩在被子中睡觉。翻了个身后,她爬起床,睡眼蒙眬地朝飘动的帘子看去。
外面的天又亮了。
野营地的夜晚十分严寒,酒店配置的热水袋只暖了几个小时,她一早醒来感觉喉咙很疼。
付爽穿好衣服出帐篷,隔壁几个志愿者都起床了,正在围栏边看对面的河岸。付爽也望过去,发现有一只河马一直在水里扑腾,时不时发出低吼的叫声。
她正准备去吃早餐,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陈维砳。
“餐厅都是人,我给你拿了过来,就在这儿吃吧。”陈维砳端着早饭放在了帐篷外的小木桌上。
付爽见到他,昨晚的一幕幕又开始浮现脑海。她走过来坐下,看着眼前的早餐,先把瓷杯里的红茶喝光了润嗓。
餐厅的面包好干,她吃了几口就开始咳嗽。
“房间里有没有热水?”陈维砳问她。
她点着头,见他端着杯子进去了,没过一会儿,从帐篷里端了一杯热水出来。
“烫,冷一会儿再喝。”陈维砳坐下,不急不躁地给她吹着杯里的热水。
付爽嚼着面包,眼里皆是陈维砳,他微垂着头,前额的发梢在这阵微风中缓缓地飘荡。
陈维砳抬头时,付爽的眼睛还在看着他,对视那秒,谁都没有移开。
“喝吧。”
她接过来,抿了几口。放下杯子时,她问他:“你明天几点走?”
分别的日子终将到来,他迟疑了会儿说:“明天一早。”
付爽低头慢慢地搅着碗里的燕麦,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陈维砳转头遥望天边,初晨的太阳挂在空中,生生不息地普照着这片辽阔的大草原。而明天他就看不到了,要启程返回纽约了。
游猎的越野车带他们去了马赛河边看角马迁徙,一个早上都停在高耸的河岸边凝望等待。壮观的野生动物大迁徙会维持几个月,但今天能不能看到,一切都得凭运气。为了等待这幅壮观的景象,岸边停了很多从营地出发的越野车。
付爽坐在黄土地上俯视那条安静的河流,没看见一头角马经过,正准备起身去车上拿水喝,肩膀上有一股力量,把她按了回去。
她抬眸回头,陈维砳已经脱了防风的外套,只穿着一件T恤。她定睛望去,是她以前穿过的那件。
陈维砳席地而坐,胳膊贴着她的防晒服,即使隔着一层布料,付爽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温度,像昨夜他压在她身上的那阵体温一样热切。
“付爽,我8月份回南城,月底联大有一场重要的比赛,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参加职业球赛。”
付爽在用草编戒指,听见后,手上的动作忽地停了,转头望向他:“比赛加油。”
陈维砳问她:“你能来看我比赛吗?”
杂草绕着付爽的手心,她望着陈维砳的眼睛,仿佛看见了昔日他在篮球场的每一个身影,也听见了自己心里的无数次呐喊。
“我8月底才能结束回国,赶不上的。”付爽愣了会儿转回头,继续用草编着戒指。
陈维砳不放弃,接着说:“我希望你来,我想看见你。”
“我来不来都一样。”
“不一样。”他当即否定。
“我想从今以后,人生中所有的第一次,都和你一起经历。”
付爽的很多第一次都是与他经历完成,刻骨铭心,每一桩每一件她都记忆深刻。
她盯着那条安静的河,忽然听见一阵高昂的叫声。她回神望去,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角马军团,正奔向这条宽阔的马拉河。
河岸边扬起阵阵黄土,漫天的灰烬在空气中蔓延,付爽顾不得掩住口鼻,一直举着相机拍摄这震撼人心的壮观画面。
角马成群结队地跳进河中,水花声充斥在岸边的惊呼声中,河道瞬间像架起了一座桥,迁徙渡河的角马井然有序地在水中前行。而它们只有靠自己跨过这条障碍,才能安全地移到对岸的辽阔草原。
陈维砳蹲坐在地上,那枚被付爽遗落的草编戒指,正躺在黄土地里黯然失色,他捡了起来,揪着剩余的草,绕着圈将它编完了。
中午没有返回营地,一帮人围坐在草地上野餐。付爽和志愿者坐在一块,一起吃着餐厅做的汉堡。她去车里拿水时,才发现陈维砳不在队伍里,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他的影子。等到她从越野车那返回时,终于看见了陈维砳,他正愣愣地坐在一棵苍翠的大树下。
付爽吃完汉堡朝后望去一眼,起身时,手上抓了份鸡肉卷和矿泉水,她拍拍身上的草往陈维砳的方向走去。还没靠近他,就看见一个戴着渔夫帽的姑娘,捧了一手吃的去了他那儿。
付爽仔细瞧瞧,是另一辆越野车上的中国旅客,先前找陈维砳帮忙推了车,这会儿估计是来感谢来着。
陈维砳发呆间,忽然看见一个影子靠过来。他抬头望去,随即看见几米之外站在草地上的付爽,她的头发飞舞在风中,眼眸盯着这里,忽地转身走了。
陈维砳听不见耳边的声音,起身追了上去。付爽手里还抓着鸡肉卷,刚想扔进篮子里,动作一顿,让身后像一阵风袭来的人攥住了。
她回头,陈维砳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我饿了。”
付爽将鸡肉卷塞进他怀里:“饿了怎么不过来吃?非得每次要人给你送去。”
他笑着,跟她一起坐在草地上吃饭休息。
今日的风很大,付爽抬手感受风的力度,忽然手心里多了一样东西。她虚握着缩回来,发现是先前自己丢在地上的草戒,此时却完整无缺地躺在她手心里。
她转头定定地望着陈维砳,不顾刺眼的阳光,用心描摹着他的一丝一寸。
下午游猎了花豹狩猎后,付爽的喉咙越发疼,她赶在夕阳落山前上了越野车,在包里找外套添上,抱着身子坐在车上等他们。
窗外的夕阳正在云海中落山,一批批游猎的游客正逆光返程。付爽望向陈维砳高大的身影,目光飘向他身后的橙红夕阳时,她竟希望这颗太阳永远不要落山。
返回野营地,天已黑透,但营地的中心却一派温暖,燃起了篝火,随风飘来了阵阵当地人的歌声。
篝火烧得很旺,周围围了一圈穿着红袍的非洲人在高歌,齐齐地跳着部落的舞,恭祝篝火前方那对刚求婚成功的中国情侣。营地里的大部分人都加入了这场篝火晚会,围了一个大圈坐在地上感受氛围,纷纷牵着手伴奏。
付爽摇晃着的手让身边的人牵住了,她冰凉的手被陈维砳滚烫的手心包裹,没有躲避,与他十指紧扣牵在一块。
“手这么凉,冷吗?”
付爽笑着望向他,喉咙有些嘶哑:“有点。”
陈维砳察觉到异样,凑近她:“喉咙怎么了?”
付爽吞咽困难地说:“可能昨晚冻到了,扁桃体发炎。”
为了恭祝求婚成功,大家都接连起身跟在身着红袍的非洲人身后跳舞。付爽看见后,立即松了陈维砳的手,也起身加入队伍中。陈维砳虚握着的手悬在空中,还在回味刚才牵手的那刻,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十指相扣过。
陈维砳仍坐在地上望着那片火热的光亮处,一圈人手牵手围着那团篝火起舞,凌乱的步伐渐渐统一,伴着那阵旋律越跳越欢快。他目光随着付爽移动,她的一颦一笑都落入他的眼中,他像往昔驻足在篮球场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付爽跳出了汗,坐回来休息。这时,篝火旁只剩下了金珉宇,手里拿着一把吉他在调试,拨了几下后,从他嗓子里飘出了一段旋律。付爽盯着金珉宇,手中打着拍子为他伴奏,不过一会儿,地上的一圈人都打起了拍子。
金珉宇在唱letitbeme,那是付爽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片尾曲。她和电影里的那个小女孩一样,拥有自己的一眼万年,为了一份喜欢,付出了全部的热忱,但当初的她却没有那个女孩有勇气。
如今,也不够赤忱。
歌声仍在缓缓流淌,付爽却感到一阵凉风吹来,她摸着肩上陈维砳的衣服,余光瞟去身旁,忽然发现陈维砳不见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先前坐着的地方发呆,脑海里回忆他到肯尼亚的这半个月时光,无论清晨还是傍晚,无论自己走到哪儿,只要一回头,她的身边就必定会有陈维砳的影子。
他不曾离开过她,即便是心。
她猛地回头朝后望去,黑漆漆的营地里,陈维砳正驻足在后方的一棵大树下。一阵狂风吹来,他仍岿然不动,盯着她的方向静静地望着。
四目相望,光亮逐渐替代黑暗,一览无余地照射在彼此的心中。
73
篝火晚会结束,付爽回到自己的帐篷,静坐在床上望着帘外漆黑的夜发怔。许久后,她才拿起睡衣去洗澡。
付爽擦身子时,忽然踩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随即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声,她也吓得叫了一声,回头发现是一只猴子。
帐篷在园区,周围有很多野生动物,即使有安全护栏,也难免会有空隙让它们钻进来。付爽拍拍胸口镇定,见小猴子盯着她一动不动,她赶紧把浴巾围了起来,赶它出去。
付爽给它东西吃,它也不走,一直赖在她床上跳来跳去。她正准备进浴室换睡衣时,浴巾猛地被它扯走了。
正在这时,从帐篷外冲进来一个人,付爽赶紧往浴室跑。
“付爽?”
陈维砳给她拿了消炎药过来,刚靠近她的帐篷就听见叫声,赶紧冲进来,却没见到她的人,倒是看见了一只猴子,手里还拽着一条浴巾。
“你在哪儿?”
付爽扯了条毛巾挡着胸,蹲在地上冲外喊:“我在浴室,你帮我拿下睡衣。”
陈维砳看见床上放了一套女士睡衣,他拿在手上,挥着胳膊把那只猴子赶出了帐篷。
浴室里很冷,付爽哆嗦着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直到听见那阵脚步声踏入,她才抬头望去。
陈维砳正站在门口,她隔着盥洗台朝他伸手:“你出去。”
陈维砳看不见其他,只能望见她雪白蜿蜒的背脊,和伸来的那条纤细的胳膊。他递给她,乖乖转身去了卧室。
付爽快速地穿好了睡衣,出来时,陈维砳正坐在她的床边,手里还拿着她的相机。她靠过来,忽然发现他正盯着她在越野车上,给他拍的那张回眸遥望草原的照片发呆。
付爽赶紧抢了过来:“谁让你碰我相机的?”
这幕似曾相识,陈维砳缓缓抬头望她,不同于抢回手机那次,这次她面不改色,快速关了相机扔进包里。
陈维砳起身离开,再回来时,递给她一杯水和一板药丸。
“把药吃掉。”
“你从哪儿弄的药?”付爽好奇,接过了水。
“早上让我帮忙推车的那个女同胞给的。”陈维砳掰了一粒药递给她。
付爽立即想到中午的场景,把药接了过来:“你中午都不理睬人家,换我晚上就不会给你药了。”
她转身背对他,就着水吞了好几口才把药吃了。
刚喝完,她就陷入一个温柔的怀抱,他唇贴她耳畔上轻声说:“我告诉她我女朋友生病了,喉咙很疼,如果不吃药,明天我会不放心离开。”
付爽的手里握着水杯,她脖间的温度比手心更加烫,心脏也在他的这句话中越发控制不住地跳动。
“付爽,你想让我走吗?”陈维砳拨开挡住她脸颊的鬓发别到了耳后,盯着她的眼睛。
付爽转头凝视着黑夜,她分明希望那颗太阳不要落山,可事实是,再过几个小时,黎明就要来了,她身后的人也将离开这里。
陈维砳扳正她,让她的脸面对自己,又问了她一遍。
“你想不想让我走?”
付爽低着头,回想这近一年的时光,陈维砳一直以来都在她的心中,她时常在突然醒来的夜里想起陈维砳,周遭漆黑如墨,自己也如同沉浸在一片深海之中,越寂静,心里的声音就越清晰。
她唯一觉得后悔的事,是做了一个逃兵,用逃避的方式去对待他,对待自己。
付爽从没想过能在肯尼亚看见陈维砳。他出现的那天傍晚,夕阳很红,余晖洒上他面庞时,付爽看见了他瞳孔里的那份庆幸,他自始至终都在害怕失去她。
不止他贪恋和她相处的时光,付爽也习惯了每一个日出日落都有他的陪伴。
她抬眸看他,摇着头说:“我不想你走,可你还要打比赛。”
陈维砳提起的心终于放下,然后用力地搂紧她。付爽靠在他胸膛上,耳畔贴在他心脏处聆听,感觉他颓废的心脏又鲜活跳动了起来,一声声都传进付爽心中。
陈维砳吻着她的发丝:“你能抱抱我吗?”
付爽的眼眶在他颤抖的声音中骤然红了,模糊的视线,回忆起那些热情拥抱他的场景,她伸出胳膊紧紧地搂着他回应,滚烫的泪浸湿了他的衣襟。
帘外的野兽在活动,一阵阵脚步声、低吼声传入安静的帐篷内,而他们仍沉浸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不愿意去打扰此刻的相拥。
他的唇挨着她的脸颊亲吻,忽地捏着她的下巴抬高,在唇上轻轻啄吻。付爽缓缓睁开眼,随即被他压在了床上,额头相抵着注视。
陈维砳深深地吻她,拥着她的躯体在臂弯中摩挲。付爽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搂着,唇舌与他难舍地交缠,在床榻上翻滚。
陈维砳控制不住自己想更深一步,付爽立马捉住了他的手:“不行。”
他脖子都红了,喘着气:“好。”
付爽也喘着气坐起身,把解开的睡衣扣好:“你回去休息吧。”
陈维砳坐在床上不动,待她钻进被窝后,他的手伸进去拽着她的衣摆:“我想留在这儿。”
帘外的风一直往帐篷里钻,呜呜的声音像狮吼,付爽侧着的身子一抖,裹紧了被子:“好冷。”
陈维砳立马脱了衣服钻进去,把她搂进怀里,传递着身上的体温裹紧她:“我抱着你睡就不冷了。”
消炎药劲上来,付爽的脑袋渐渐沉重,她习惯性地翻了一个身钻进他火热的怀中,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呢喃道:“陈维砳,你有多爱我?”
营地的灯已经自动熄了,黑夜里,陈维砳的声音像投掷在了那片空旷草原上,在她心中回荡。
“我永远爱你。”
付爽这一夜都没有被冻醒,醒来时身上还是热腾腾的,但她身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陈维砳拿着行李站在付爽的帐篷外,她出来时,他已经穿戴整齐,一会儿就要跟随离开营地的车前往机场飞回纽约。
分别的时刻将至,那颗灿烂的初阳又从东方升起,照亮他们彼此相望的视线。
陈维砳低下头,从脖子上取下那条纪念章项链,他放下行李走过来,将项链戴到了付爽的脖子上。
他弯腰摩挲着她的脸,盯着她说:“我等你来,你回来后,我们以后都不分开了。”
远处的司机在按喇叭催促,陈维砳万分不舍地松了手。他望了她一眼,拿上行李后,转身不敢再回头。
付爽摸着胸口的那枚纪念章,这是他最珍贵的初心,现在他将它戴在她的脖子上。她鼻尖忽然一酸,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直至车子开走,她才缓缓低头贴了一吻在纪念章上。
8月下旬,付爽交接完手上的志愿者服务工作,在驱车离开保护区前,她和金珉宇拥抱告别,谢谢他这半年来的照料。
金珉宇笑着问她:“提前回去找他吗?”
付爽肯定地点点头,摸着胸前的纪念章。
飞机在内罗毕起飞,天再亮时,付爽已经飞回了祖国的怀抱。望着熟悉的城市,她如尘埃一样漂泊的心终于落定。
陈维砳比赛当日,馆内坐满了来自天南地北的球迷。南城联大篮球训练馆,属于陈维砳的人像海报高挂在馆顶,他身着联大球队的蓝色球服,在他的臂弯中还夹了一个橘色的7号职业篮球。
付爽坐在人群最后,眼眸紧盯他那张耀眼的海报笑着。海报里的陈维砳明眸皓齿,眼神坚定,散发着自信的魅力。
联大球队在主持人的介绍下出场,付爽集中目光,陈维砳是第一个上场的,目光穿梭在观众席找着付爽的身影。
千人体育馆几近坐满了,陈维砳在人群中没有看见付爽的身影。他逡巡的目光渐渐垂下,在一声口哨声后,他收回了心思重返场地中心比赛。
付爽一直安静地坐在最后,虽相隔距离远,但他奔跑的身影,都一一清晰落入她眼中。她已经有一年没看过他打比赛,此时坐在这儿,心脏也随着他的一起一落不断地起伏。她为他加油,她来见证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职业球赛。
比赛结束,陈维砳的球队赢了,馆内一片呐喊和喝彩声,但他仿佛都听不见,他听着自己急喘的呼吸声,撑着腰扫视着馆内,仍然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付爽的影子。
无果后,他眼神失落地准备下场,却在不经意抬眸的那刻忽然顿住了脚,沉重的呼吸转变为剧烈的心跳,他盯着站在栏杆后方的那个女孩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
陈维砳朝付爽狂奔而去,隔着栏杆紧紧抱着她,用双臂去感受她真实的体温,用胸膛去体会她温柔的呼吸,久久不肯放开。
他不顾周遭的一切目光,只在乎眼前的她。
“付爽,说你爱我。”他忽地弯下腰直视着她。
付爽弯着唇微笑,低下头从脖间取下了纪念章项链,重新戴回了他的脖子上。
陈维砳看到她的脖子上戴着之前他送她那条项链,此刻它躺在她的锁骨上,在馆内的折射灯下耀射着昔日的光芒。
付爽踮起脚搂上他的脖子抱着他,在嘈杂的人声和音乐里,她掷地有声的回应传进他扑通扑通跳着的心中——
“陈维砳,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