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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岳炎不是小人,却也不是君子,因此岳公子报仇,宁早不晚。
从岳家遭难开始,栽赃陷害、搜刮家产、掣肘开张、强占茶楼,直到最后想让岳家灭门。这一桩桩、一件件,张存早就登上岳炎的“复仇排行榜”第一位置。
本想着先把生意稳了,寻人帮父亲官复原职之后再跟他“算总账”。可如今张存已经触碰到岳炎的底线了,报仇势在必行。
第二日松月斋照常开业,岳炎把刘福叫来安排出去做事,又亲自去找了伍文定商量对策。听伍推官说一件事,心里有了主意。
……
四月初一,邝宅管家邝云到吴县报案,昨夜自家遇窃,丢失祖传白玉盘一对。
就是这么巧,这是大明“大统历”的四月初一,才不是西方的愚人节呢!
典史张存就喜欢办盗窃案,这也是他擅长的“贼开花”。
所谓“贼开花”,就是若有人家报案被盗窃,张存就要带人上门,先是讹诈失主钱财做“茶水钱”,再把附近邻居都当疑犯都抓了下狱,各家搜刮一番再等他们花钱赎出。
邝讷的宅院在接驾湖,附近居户都是富户,正好搜刮一番,出出那日受辱的恶气。四个心腹手下重伤需银钱医治,张存不会舍得掏腰包,正好从这些富户身上搜刮。
先是带人到邝府,美其名曰现场勘验,邝讷当然不会见他,邝云支应着一干人等装模作样的勘验一番,又奉上十两茶水钱,张存等人才兴高采烈的离开。
张典史贪心不假,但是不蠢,邝讷非比寻常富商,客客气气的拿走十两银子,彼此都给对方留着体面。
“贼开花”讹诈左邻右舍,但邝家只有左邻没有右舍。接驾湖畔本就是高贵去处,每家的宅院都不小,邝宅周围只有另外一家院落。
这宅子比不得邝府的恢弘大气,占地小了不少。张存听说宅子刚换主人,也不知主人是谁,正好认识认识。
一个浑身重孝的小厮开门刚想问找谁,却被张存手下一脚踢翻了。这家正在办丧事,院子里挂满经幡。一班衙役不顾阻拦,直接冲到正堂,那里停放着一副楠木棺椁。
张存是个识货的,知道价值不菲,心说这趟差事肥大发了。
“你家事情犯了,快快让主人出来,本典史要问话!”周边人不少,但看似没一个主事的,张存这才朗声问话。
一屋子人都被吓坏了,半天功夫一个年龄稍长的家丁抬起头,声音颤抖道:“这位大人,你…你这是何意?”
屋里人都被一众衙役捆绑,地上跪了一片,几个婢女已经偷偷抽泣起来。
“少废话,让你家主人出来答话,再不出来全都下狱收监!”一个衙役不耐烦道。
“你…你们可知我家主人是谁,胆敢如此冒犯!”老家丁气得浑身乱颤。
张存心说我管你是谁,左右不过个贱商。在吴县地面,有头脸的张典史都认得,这家新来的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见有人顶嘴,衙役们早就棍棒伺候了,打得那家丁爹娘乱叫的。张存嫌他吵闹,让人堵了嘴,右手一挥,狞声道:“搜!”
得了典史命令,衙役们立即各处乱窜。值钱的物件必须给张典史留下分配,但小物件还可以藏起私吞,因此一群人争先恐后,生怕被被人抢了好东西。
一时间,偌大的宅院人仰马翻、鸡犬不宁,各种瓷器碎落声音不绝于耳,家丁婢女的哭声和衙役们争抢财货的撕打声听得张存心烦,让人把一众家丁婢女全都堵了嘴——闹得心慌。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急匆匆赶了进来。
今日主人回来,管家原本在路口迎接,偶然回头见自家大门的孝灯不知何时掉落下来,感觉不妙。小跑着回来,却见一扇门已被踹倒,心中大骇不已,这才急匆匆跑回堂中。
见这一地狼藉,管家怒不可遏,上前怒骂道:“混蛋,你们怎敢…”
没等他说完,张存一脚踹翻在地,眼见着管家嘴角已经流血。张存心说,这刚刚清净一会儿,又来了个呱噪的。
“等我家主人回来,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管家倒在地上,恶狠狠的骂着。
不知为何,张存今日异常烦躁不安,听见吵闹声顿觉烦闷无比,这管家装扮的一身重孝,嘴里骂骂咧咧,早惹恼了张存。典史发威,把个管家打得皮开肉绽,又让人堵了嘴,才出口恶气。
一会儿功夫,衙役们抱着各色财货出来堆积如小山,张存喜笑颜开。
他亲自把众衙役挨个搜了,果然又翻出来不少金银细软,嘴里骂骂咧咧,又抽了几个私吞的衙役耳光。
见差不多了,张存这才志得意满。把这一堆财货都说成贼赃,张存吩咐手下撤,嘴里说着:“你家管家是重要人犯,本典史亲自带走,让你家主人尽早来吴县投案,否则别怪张某绝情!”
这趟收获颇丰,这家果然豪富,临走时一个衙役还踢倒了棺材。
满载而归张存乐得哼起小曲儿,刚出门与一队官军撞了个正着。
官军护着两顶官轿,一轿金顶,一轿素顶。
大明洪武皇帝曾严格规制,三品以上官员才可乘轿,四品以下只能骑马骑驴。从景泰开始,此项规制逐渐松懈,低品级官员也开始坐轿,而且官员们互相攀比、豪华装饰。
轿子豪奢不能比,但还是有区分的,那就是轿顶。三品以上高官才可以用金顶,其他的只能素顶。
张存心中一惊,身后衙役抱着的金银珠宝掉落一地。这四人抬素顶官轿他认识是知府林大人的,府尊为何出现在这里,莫非这是他的私宅?
还有一则,旁边那金顶八抬大轿又是谁的?
张存并不傻,心说不好,今天恐怕撞到铁板上了,给衙役们使了个眼色,低头就想溜走。却不想林知府还未下轿,八抬大轿的护卫已经抽出钢刀,把张存等人团团围住。
林知府匆忙下轿,亲自搀扶八抬大轿里的人出来。只见此人五十多岁年纪,一张冬瓜脸留三缕短须,剑眉朗目气度非凡,不是勋贵皇亲,就是朝中高官。
张存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要栽?
那管家带着五花大绑,满脸是血踉跄膝行至八抬大轿前,旁边人赶紧把塞嘴破布扔了。他痛哭失声道:“大人啊,这群畜生冲进家宅,二话不说就是一通搜刮抢夺,连同老爷的棺椁…”
冬瓜脸面上惊恐,连连问道:“我父亲棺椁怎样了?快说!”
“被这群强盗…踢翻在地!”
“啊呀!”冬瓜脸险些晕倒,旁边几个护卫连忙扶了。他转向林世远,林知府也是大惊失色。
冬瓜脸浑身颤动、须发皆张,泪流满面的怒斥道:“林世远,你这苏州府还是大明的治下吗?”
林世远连忙跪倒,口称老大人息怒。
张存见林知府都跪地叩首,险些吓得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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