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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是被饿醒的,当她一睁开眼睛时,就觉察到周围的气压冷得令她发怵,小云疑惑地四处张望,就看到病房一侧供客人休息的两张木沙发上,端坐着她的公公与婆婆。只见徐爸徐妈满脸的不高兴,一言不发,就那样呆滞又冷漠地看着小云,小云皱了皱眉,觉得莫明其妙。小云也不想理睬他们,她现在很虚弱,最重要的是,她很饿很饿,她觉得自己可以吃掉一整头牛,想到这里,她舔了舔嘴唇,发觉自己的嘴唇干得可怕,好像已经裂开了,一丝丝血腥味沁入口中,竟然是那么香甜。小云不禁开始嘬起自己唇上的血来。
小云一边嘬血,一边观察这间病房,这是一个三人间,房间中有三张病床。左边是已经生产的新妈妈,而右边是尚未生产的准妈妈。两位病友的家属都在一旁忙碌着,这边给新妈妈换衣服,那边给准妈妈喂水,真是一刻不得闲。
小云就静静地躺在那儿,望着点滴里一滴一滴落下的纯白色药水,听着旁边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有节奏的“嘀嘀”声。肚子上的伤口好痛呀,疼痛一直在提醒她,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她生了,在炼狱中煎熬了40多个小时,她终于生了,生了一个徐来心心念念的小女孩。想到这儿,小云不禁有些吃力地弯了弯嘴角,她好想看一看那个漂亮的、柔软的、乖得不得了的、她用性命拼回来的小粉团子啊。
正想着,陈母与陈父来了,后面跟着徐来,小云马上就高兴起来。陈母几个急步向前,将一个保温罐放在一旁桌上,就一把抓住小云的手,红肿的眼睛开始扑簌簌地掉眼泪,可以看出来,之前已经哭过好久了。陈母一句话也没有说,只顾着流眼泪,而陈父也是一双哭红的双眼,无限怜惜地看着小云。小云心脏突地漏跳了一拍,升起一股不详的感觉。小云猛地看向徐来,吃力地说道:“徐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没事吧?”
徐来走上前,脸色难看地说道:“孩子没事……”
小云心安了一半。
徐来躲开小云的眼睛:“而你,因为这次生产产程太久,子宫受损严重,以后再孕的机率将变得很低……”
陈母急忙打断徐来的话:“小云,你别急!别急!你现在比别的新妈妈都要虚弱,可别气坏了。回头,妈妈带你去找最好的医院,一定会把病看好的。”陈父亦在一旁使劲点头。
小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当是什么事,你们这么紧张。只是不能再生孩子了,我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宝贝了吗,不能生也好,不用再糟罪了。”
陈母忙连声附和,笑着点点头,又看向徐来,示意徐来上前来说两句暖心话。徐来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咧开嘴说道:“我就喜欢女孩儿,长大后与小云一样漂亮。”当他们说说笑笑,稍稍放下心来时,谁都不曾留意到,坐在一旁徐爸徐妈二人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
陈母开始忙起来了,徐来也在一旁搭把手,陈父则一脸笑意地说着,刚才他去看小外孙女的情形。徐爸徐妈自觉呆在这里很是憋气,一个借口去找月嫂,一个借口回家给孩子准备房间,都离开了。
一路走出医院,徐妈恼火地对身边的徐爸说道:“只生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以后就不能生了,你们徐家要断后了。”
徐爸紧锁着眉头,厌恶地斜了徐妈一眼:“生都生了,哪来那么多话。我已经找好月嫂了,今天下午就会到医院照顾小云和孙女,家里面究竟怎么安排,尽快了。我还有事,晚上不回来吃饭!”说罢,拂袖而去。
一个恍神之间,徐爸已经走出好远了,徐妈追赶不及,气得在原地直跳脚,不禁咒骂起来:“你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什么破事都丢给我一个人干,自己都跑去潇洒快活了……吧啦吧啦吧啦……”
小云由于身体损伤较大,在医院多住了好几天,才回到家中。此时陈父陈母已经离开杭州了,陈父需要回老家的医院继续下一阶段的治疗。
回到家中,小云才发现,家中并不是按照她之前计划的那样安排的。原计划,小云与徐来仍然住卧室,孩子与月嫂住在稍稍改造过的书房,需要给孩子喂奶时,才将孩子抱到小云身边来。现在却变成,小云、孩子与月嫂住卧室,徐来住在改造过的书房。徐妈给出的理由是:徐来每天还要上班,如果与小云一起住,势必无法得到良好的睡眠。
房间已经安排好了,而小云仍旧很是虚弱,无奈之下,也没法计较,开始了没有丈夫关心呵护的月子。
这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昼短夜长,寒冬的天空永远是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像一大块无边无际的棉花糖,黑压压地悬在天空,仿佛一块大石堵在胸口上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南方的室内不比北方有暖气,而刚出生的孩子除了吃,就一直在睡觉,需要营造一个黑漆漆的氛围,所以屋内的窗帘全部拉了起来,又阴又冷。小云感觉自己像一只长年躲在地下的鼹鼠,没有白天,只有黑夜,每天的工作就是刨土刨土(喂奶、换尿布),眼睛已经退化了。
如果说没有徐来的陪伴、看不见太阳、不能洗澡、整天关在房间里每两个小时喂一次奶、不能睡觉,是让小云痛苦的事情,那么来自徐爸徐妈的暴击则让小云几近崩溃。
虽然家中请了月嫂,但是一家人的一日三餐,仍要徐妈安排的,这样徐妈就少了许多外出打牌、玩耍的时间,徐妈心中很是不情愿。那天早晨徐爸照常丢下一句:“午饭不要做我的。”抬脚就打算出去玩耍时,徐妈爆发了。
徐妈叉着腰说道:“你个老不修,已经都有孙女了,什么事都不干,全部丢给我,一天到晚往外跑,你当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啊!”
徐爸腾地一下老脸涨红,顿时有些恼怒:“你又发什么疯!月嫂我都请回来了,你就做个饭,都做不清楚吗?要你何用!”说罢,臭着一张脸,眨眼间跑没影了。
徐爸这几句话,瞬间点燃了徐妈的爆脾气。
“家里没有一个省心的!老的老不修,小的很有主意,请个月嫂说辞也是一套一套的,我干活干得半死,还要天天受你们的腌臜气!荒唐啊!造孽啊!……”就这样痛呈苦难史,噼里啪啦说了半小时。
小云是被徐妈摔门砸东西的声音吵醒的,躺在床上仔细听了徐妈的魔音。徐妈已经不甘于一个人在那里抱怨了,她坐在房间里开始打电话
,花了2个小时将夫家与娘家的电话打了一个遍。徐妈将家里每个人都骂了一通,什么徐爸为老不尊到处留情,什么徐来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话娶了一个她不满意的媳妇,什么媳妇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没办法再孕了,什么丫头片子都是赔钱货,什么现在的月嫂又难请又难伺候要求一大堆……
小云内外交困,快崩溃了,就到书房找徐来求得一点点安慰,可是徐来永远都抱着他的电脑玩个不停,敷衍了她几句。“唉呀,我妈就是这个样子,你当没听到就好了。不用管她,过几天就好了。”
家里的低气压持续了一整周。就这样,在小云最需要丈夫关心与照顾的至暗时刻,她没有得到徐来的悉心照顾,没有得到徐来的暖语安慰,甚至没有得到徐来的一个亲吻、一个拥抱。徐来慢慢从一个完美的男朋友,蜕变成一个漫不经心的丈夫,后来又变成一个没有心的孩子爸爸。
小云委屈极了,半夜偷偷哭泣,她觉得这暗无天日的生活没有尽头,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抑郁了。
多年以后,当小云无意中又想到这段回忆时,仍然会痛苦地无法言说。那段阴郁寒冷,严重睡眠不足,无爱崩溃的岁月,成为了小云永远不愿再提起的心灵创伤。
月子里又发生了好几次类似的事情,没有几天是开心的,小云看着嗷嗷待哺的徐朵朵,苦苦地支撑着,备受煎熬。好像永远无法过完的月子,一秒一秒捱过去了,小云此刻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站在太阳底下,好好地晒一晒,将包裏全身甚至是骨子里的寒气都驱散。她其实不知道,不久之后,更让人寒心的事情在等着她……
作者的话:
春节假期过去了,天天宅家,看上去有大把的时间,其实一刻不得闲,所以没有更新。
算了算了,是我懈怠了,给大家比个心。??
祝大家开工大吉哈!
以上那些话我只是客气客气,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情人节你是一个人过的吗?收到礼物了没有?敢不敢光明正大地将另一半晒出来?晒出来之后,有没有撞上同款?
哈哈哈!!!虐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