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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生产大队的英雄郑平安回来了’这个消息在早上像风一样传遍整个旭升公社。
磐石大队的郑家院子,从上午下工开始就迎来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傍晚,郑家。
堂屋里七八人,一眼看过去,最先注意的当属中间坐在轮椅上的人。一身青灰陈旧的棉衣,刀削般线条分明的脸上因为受伤没有一丝血色,即使这样也难掩一身军人坚毅的气质。
坐在长条凳子上的一女青年,面向这人,语气略带质问:
“郑同志,您养伤为什么不让红玉过来照顾您?反而麻烦尹同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被质问的‘郑同志’……
郑平安同志刚才听见几个知青进屋,没听到尹水云招呼几人的声音,知道她不爱说话又胆小,泡完药就来和几人打声招呼。
一时也没发现‘胆小不爱说话’的尹水云站在屋门一旁呆愣愣的。
不想刚和几个知青客气完,就听到这样像是在质问的问题,转头看向发声的女青年,刚刚潘红玉介绍是‘孔知青’。
孔知青见被问话的人转过头来看向她,不自觉的挺直脊背认真的看回去。
潘红玉见郑平安看过来,扑哧一声,掩嘴轻笑,“安哥,我空暇时和大队里的马大夫,学着认识了些草药。孔知青大概是觉得我比较会照顾伤员。”
其他几人在孔知青开口时就觉得不好,有些事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你这样当大伙的面直接就问出来,是不是也有些不太好?
听潘红玉落落大方的解释不由松口气都跟着点头。
郑平安不置可否并不接话。
潘红玉也没觉得尴尬,侧头转向身旁的孔知青,“安哥和小云家关系很好,如今…回队里养伤当然是要麻烦小云了。”
尹水云在刚刚潘红玉带着几个知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从懵懂的状态中退出来了,记忆清晰,那些感受和情绪也一同恢复过来。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对外界没有感知的这三天,身体都是怎么行动的,但那时清醒后,她不想跟着几人进堂屋,却惊异的发现身体像是一件沉重的铁衣,并不听她使唤——‘她’跟在几人身后进去了。
回来前她虽然心智不全,那时却奇异的明白‘时空回溯’的意思。
重来一次她想要改变这一切。
刚还没想到要怎么改变,但孔知青的话提醒了她,她留下来照顾郑平安是不太好。
看着几人相同的动作,听着相同甚至表情、语气都不变的话语,她渐渐有些着急起来。
为什么身体会这么沉重?难道重生只为了清醒的再经历一次,一想到这里她就恐慌。
不!她不要!
她想趁着话头提出回家,一会知青都走了,她怕是不敢和郑平安说话。
郑平安正想赞同潘红玉的话点点头,眼风扫到屋角的尹水云。
她似乎不是平时低着头的样子,转头看去才发现大冬天的,她现在却一头的汗,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小云,你怎么了?”
尹水云正跟自己在那较劲,猛然听到郑平安开口问她,她有些懵,这里怎么不一样了?
她是想改变,可这不是控制不了身体嘛。
潘红玉进来后一直在暗中观察尹水云,见人只是有些呆愣但还是像平时那样不说话就没出声。
见郑平安这时问起,她也像才看见般很自然的走过去,柔声打趣着:“看给你这满头汗的,刚看你从厨房出来,是厨房还烧着火吗?”
尹水云还在想话怎么变了,并没有想回应的意思,但身体却还是一样的‘点头’了。
潘红玉看尹水云不说话只点头,也不在意,亲热的拉起尹水云的手,回身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聊,我和小云回厨房看看。”
尹水云……
虽然话不一样,但结果还是一样,倒亏的还能接的上。
彼有些无奈的‘看着’潘红玉亲密的拉着她进去厨房。
潘红玉在厨房四下打量一圈,熟门熟路的找到暖水瓶,拿起来摇了摇发现没水,也不回身,拿着暖水瓶走向灶台,“小云,暖水瓶里没水了,先烧点开水。”
尹水云看潘红玉进到厨房准确找到暖水瓶,说着和前世一样的话,叹口气:原来还是一样。
‘她’并没接话,埋头走到灶台后坐下,向灶门里加了一根木柴。
潘红玉也不需要人回答,看锅里水已经开了,拿过水瓢向暖水瓶里加水,“小云,我不太方便过来,安哥麻烦你多照顾些,其他两个都是男人总是不如你细心的。”
‘尹水云’猛的起身,快步走到厨柜捡过一个大碗,用手从厨柜旁边的米缸里量米。
潘红玉看人生气的起身,秀气的小嘴唇角微翘。
听到米落在碗里的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尹水云在做什么,“小云你多加些米,安哥现在受伤饭食上可不能节省,也不差这点粮食。”
‘尹水云’还要再量米的手一顿,盖上米缸转身就去淘米。
潘红玉加满暖水瓶,也不拿到堂屋。
巧笑吟吟的转身看向尹水云,“你也别生气,我和安哥书信往来谈了几年恋爱你也是知道的。”
看尹水云动作都不停一下,潘红玉干脆走过去,“安哥这次回来想退婚被我劝住了。
早年安哥大伯给他和你订了婚的事,大队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干部,我可不能让他留下这样的污点。”
‘尹水云’听到这里羞愤的抬头看向潘红玉,声音沙哑细小,“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潘红玉直接过去拿过淘好的米,下锅,“婚,肯定是要退的,但安哥不能留下污点。”
她转身俯视般的看向尹水云,温柔的笑着:“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这样扒着安哥不放,无非就是想让安哥帮着解决尹家现在的麻烦。如果你能主动提出退婚。”
无视尹水云捏紧的拳头,缓缓开口:“不只解决尹家的麻烦,你还能离开这里!给你找一个城里的工作,怎么样?”
尹水云不想开口问出“这也是郑平安的意思?”,她此时隐隐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