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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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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日闹出‘李序出钱英雄救美’这么一出,囚牛私下改变策略,对南小里施行的方针由‘圈养’改为‘圈养’‘放养’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南小里想要什么,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囚牛统统满足她。

    南小里正儿八经的书没看多少,乱七八糟的小书买了一推,辛亏那些小书没白看,东拼西凑也学到些为人处事的道理,隐隐约约猜测大仙最近翻来覆去反复无常可能跟序哥哥有关,尤其是序哥哥给她买小书第二天,大仙故意拉她去街上买了好多吃食给她……

    大仙不喜欢序哥哥?可序哥哥人不错呀!

    南小里难得苦恼一回,正站在自家门前小桥上望水沉思。

    实际上是大仙在屋里写琴曲,嫌弃她太吵把她轰出来,她没处去只能在家门口看水玩。

    从桥下传进南小里耳中的不止有涓涓流水声,还有泣泣莺啼声,这样悲伤的背景音乐也感染了南小里。

    咦?有人在哭啊!

    南小里往桥下伸长脖子寻看谁人在哭,在她身后桥墩旁见一贫家打扮少女边洗衣边拿卷起的衣袖抹眼泪。最近南小里不是看了许多杂书嘛,被书中英雄好汉冲天气概传染,时常生出‘仗剑走天涯,看看人世繁华’大概这一类的英雄情怀,小书看到兴奋处,还拉撤囚牛衣袖直嚷嚷要和他结成‘雌雄双圣’出去劫富济贫、快意江湖,囚牛将衣袖抽出,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

    南小里见桥下此情此景,脑海自动展开联想:

    少女身穿粗布麻衣→家中贫困

    洗衣服→被家人卖入富家当丫鬟

    啼哭→老爷看她貌美要强娶她

    万事俱备,现在就差一个大侠去拯救她了,南小里想想还有点小兴奋,高兴的,不,悲伤的跑下去找那女子。

    “姐姐,你为什么哭呀?”

    蹲在少女身边,张口即问。

    少女抬起脸,不看年纪,脸面确实比南小里看着成熟些,尤其又哭过,倒有几分梨花带雨的意思。

    她转头瞧见身边不知何时蹲了个小丫头,滴溜溜的圆眼好奇端详自己,见她身上穿着名贵衣裳,知晓定是哪个富贵人家不喑世事的小姐,见她面善,自己又耐不住心中悲苦,将她当个倾述的对象,道出啼哭原由。

    两年前,少女的生母刚过世不满一年,父亲去花楼喝酒无意间遇到一卖笑女子,父亲被那女子哄的五迷三道直接将家中所有积蓄拿去给她赎身。少女阻拦未果,见父亲铁了心要赎她还要娶她续弦,便也无奈心道只要以后能和他们父女俩安稳过日,钱没了还可慢慢赚回来。女子娶回家手脚也算麻利,待她也蛮好,逐渐的家中有些起色。不想一年前父亲一连几天呼喊腹中疼痛难忍,她去找了个大夫到家中查看,大夫医术精湛,一看便知是砒丨霜中毒,而且是每天食用一点点,日积月累毒性早已侵入五脏六腑,大夫临走前交代她准备准备丧事。她当即气愤难当,跑去质问那女子是不是她下的毒,女子百般狡辩,少女趁她睡着将她锁在屋里准备第二天去报官。第二天衙役没来,那女子在外头的姘夫闯进屋内见着少女二话不说将她打翻在地,砸了门锁,又把家中值钱物什搜刮一空,二人双双亡命天涯。少女不想让父亲伤心加重病情,便只跟他说姨娘见他命不久矣又回到花楼去了。可怜她那被蒙在鼓里的父亲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要不是她强撑着细心照料,想也活不到现在。

    少女神情悲愤,手中正清洗的衣服被她当成那狼心狗肺的花楼女子死死蹂丨躏。

    南小里心神震动,没想到少女的遭遇比她原先猜测的还要曲折悲惨。

    少女洗完衣服,抹干净脸上鼻涕眼泪,也不管南小里,独自转身回家。南小里紧紧跟在她身后,要去她家看看那位生病的老父亲,少女只当这富家女没体会过世态炎凉,便也由着她跟了。

    到其家中,少女揭开用草席吊挂做的门,南小里跟进去一眼瞧见躺在破床上,盖一张乌漆墨黑满是补丁薄被的老伯,老伯侧躺着面容朝里,只能看到他稀疏、斑白、干枯的头发。

    “爹,我洗衣回来了,你今日好些没?”

    将衣物放下,她坐到床沿慢慢扶起老伯,南小里完整见到老伯的病容,不由惊呼一声,用一句话形容老伯风烛残破的体貌便是:

    骷髅架上包层皮。

    整日和囚牛那种松风青竹般美好的人物待在一起,南小里何曾见识过底层人民可悲可怖之极的凄苦可怜人。

    意识自己方才的惊呼在人家听来很没礼貌,南小里初见老伯时惊惧的余波还未散去,她不懂要说什么,也不忍冒然离去,呆站在破窗旁看少女喂老伯喝了些水。

    方才的低呼引得老伯注意,凹陷的双眼抬头往声源处打量,眼里浑浊一片,目光没有焦距,

    “惠儿,是否有人站在那处?”,原来老伯眼睛已瞎了。

    “嗯,爹,是方才洗衣服是遇到个小姑娘,她自己跟到咱家了。”

    惠儿接着端起破桌上一碗凉掉的稀粥仔细喂食老伯。

    “伯伯好,我叫南小里。”

    南小里听老伯问起自己,急急回了句话。

    “呵呵,咳咳咳……小姑娘声音真好听,见到伯伯这样害怕了吧,早点回家去吧,家里人该担心了。”

    “爹,怎么又咳嗽了,您别说话了。”,惠儿赶紧放下碗,轻拍老伯的背,声音听着像直接拍在骨头上发出的。

    “伯伯,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南小里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转身跑出屋外。惠儿只当她害怕了跑回家了,接着喂自己行将就木的父亲。

    南小里在惠儿家门口的一条小巷里走来走去,想办法要救那可怜的老伯。

    去找大仙吧,大仙法力高强肯定可以救回老伯。

    跑出巷子就要去找囚牛,没跑两步停下来摇头。

    不行,不能老是依赖大仙。方才惠儿姐姐说伯伯是砒丨霜中毒,就是体内进了毒丨药……

    南小里思忖片刻,恍然大悟,伸手在掌中变出一把小刀,扯过自己一头乌发,拿小刀割下四寸左右。但见原先还乌黑靓丽的头发发出一阵耀眼红光后变成一把赤红根茎,南小里把身为南神草才有的赤根送给惠儿,叮嘱她把根茎加水煎熬,看熬的水变红了拿给老伯喝下,包治百病,谎称是从家里偷拿出来的灵药,并再三叮咛不要扔掉一定要熬给老伯喝。那少女惠儿早看出小女孩是富家女,对她的话信了一半,再说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境况,还怕什么,哪怕是毒丨药也不过是早几日去世而已,便死马当活马医,将根茎熬了喂给父亲喝下,不想隔天父亲便能下床走路,因中毒失明的眼睛也好了!

    方才南小里在桥墩下时洪歌儿便瞧见她了,本来想擒了她威胁峄阳天仙,但她一眼就看出那小姑娘不是人是个灵物,而且也不知道她跟峄阳天仙是什么关系,万一自己法力不敌她或者抓了起不到威胁的作用反而暴露出自己就太不划算,她可什么都还没做呢!

    遂一路尾随南小里,目睹她割发赠人的一幕,认出南小里原来是株灵草,心下冷哼:

    原来是株好心肠的灵草,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另外,目睹南小里割发赠人一幕的可不止洪歌儿一人。

    南小里难得做回好人好事,本想默默而为之,还被多人看见,低调做草怎么就这么难呢!

    囚牛正在案前将方才谱出并修改过的琴曲重新完整抄于纸上,耳朵一动,听见门外走道的脚步声,随后门应声打开,嘴角微笑,螓首未抬,直接说道:

    “方才去哪野玩了,怎回来的这般晚?”

    未得到回应,依旧浅笑,边说边抬头,

    “本仙把你轰出去,生气了?”

    俊颜冷下来,放下笔,

    “你头发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被人发现真身,让人欺负了去!”

    南小里一进屋就失魂落魄趴在桌子上,见大仙问她,也不敢说实话,随便扯个慌说是自己头发太长闷热,剪掉一撮。道完爬上床,面朝里躺着闷闷不乐。

    囚牛还没见过南小里情绪这么低落过,没计较她扯的那个蹩脚谎话,将琴曲收好,起身坐到床沿,轻柔抱起南小里将她头枕到自己大腿上,看到她双眸盈满泪水,眨下眼,泪水沿着眼角滑落到自己的衣袍上,散开一朵泪花。他还是头次见南小里流泪,不觉心中一痛。心知她外出时定是遇到甚伤心事,并未急于追问,他知道就算他现在追问,她也定会通通说出,但他不想在她伤心时又要让她道出伤心的原由,伤上加伤。

    捏捏小琼鼻,故意半认真半取笑道:

    “怎还哭鼻子了,是附近的孩童拿毛毛虫吓你?还是又被人骂作苍蝇?”

    “大仙,你会死吗?我会死吗?”

    南小里目睹了那位老伯行将就木的可怖模样,虽然自己用南神草根茎救了他一命,但她回来途中竟不自觉将老伯的身影同大仙或自己的身影重叠,脑中不停轮回转换躺在惠儿姐姐怀中的是大仙,是自己。她原先一心修炼求仙,未曾经历过红尘凡事,连心智也是遇到大仙后受他教导才逐渐打开。惠儿一家的遭遇的确悲惨可怜,然南小里之前待在囚牛身边,所见所闻皆是欢快、美好的一面,猛然叫一个原先待在蜜罐子里的人见满山遍野的骷髅死尸,给她心灵的冲击不可谓不大。尤其想到自己心中最重要的大仙可能也会像那位老伯那样死去,她就心痛到不能呼吸。

    囚牛意外听到这么一句,更加确定她遇到伤心事了,温柔抚摸她的面颊,

    “里儿要听真话吗?”

    “嗯。”

    “会死,但没那么容易死。”

    “怎样做大仙和我才不会死?”

    “好好参悟天道,不义之事勿做。”

    南小里听不懂囚牛的话,刚被泪水洗刷过的双眸此刻更显透亮,满含疑惑看着头顶上方大仙的容颜。

    参悟天道何等博大高深,不是只言片语便可说明,囚牛这会儿不说天道,只跟南小里说说人道:

    “里儿,你要知道,凡人同仙人很多地方不同,很多东西对仙人来说不值一提,但凡人却为此争得头破血流甚至发动战争。不是每个凡人都生活在阳光之中,为了生计,不,为了活下去,凡间有着很多无可奈何的事。若发生战争,甚至会死成千上万士兵、平民,即使知道这样是错的,但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在发生,也将继续发生永不停歇。你来凡间历练一趟,对以后参悟仙道大有益处。”

    说完,握住纤细的玉手,放在掌心把玩。

    南小里听完大仙的话,沉思一会儿,决定将今天做的事告诉大仙。

    囚牛静静听她说完,哀叹一声:

    这东西毕竟所见还少,心智稚嫩,参不透生死轮回。

    “里儿,人间还有不计其数个‘惠儿’,难道你每见一个‘惠儿’,便要割四寸头发不成?那你不成秃子?恶人自有恶人磨,生死由命,一切冥冥中已有定数,那位老伯命中注定要如此死去,你今日救他一命日后难免再生事端,我们只一时逗留凡间,不好过多插手凡间事,你日后再遇此事不可任意妄为,拿不定主意便问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大仙真的会一直在里儿身边吗?”

    “只要你一直在,我便一直在”

    南小里心又像之前那样狂跳不止,盯着大仙的面容,只觉怎么都看不够,视线越来越模糊,竟然睡死过去。

    这东西竟看自己看到睡着,怎么,他的脸是有催眠功效?

    查看割短后的秀发,

    真下得去手,自己的根茎说割就割,没准以后还是个狠绝的性子!

    手中白光由弱到强,待光影消失,南小里原本被割掉的秀发又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还是这样好看。

    又看了会儿她的秀发,才抱着她双双躺在床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