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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梁天机勇破宪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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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南中煌被宪兵队大院后面突发的大火给弄错愕了。

    在几分钟前,他就已经错愕了一次。现在,他的错愕比刚才的错愕,还,要,错,愕。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老天在补偿他一个月前的失败呢?他的心中狂喜。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暗中帮他的不是天,而是人。

    南中煌本打算戌时以后再动手。因为那个时候,小林雄美早就带着他手下的军官到汪敬贤府上参加订婚仪式去了。

    所以,在酉时时分,他手下的四队人马才刚刚抵达宪兵队的外围,甚至都还没完全展开和部署就位。

    哪知正在他们各自准备并分头行动时,却突然听到了城门方向枪声大作。紧接着,南中煌就又看见宪兵队的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冲出来五辆摩托和一些日本兵往城门的方向跑过去了。

    “怎么回事,我们第四队的人还没赶过去,城门那边就开打了呢?看样子日本人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难道站长又派了另一路人马过来了么?”南中煌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手下此刻也纷纷围了上来,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地望着他。这突入其来的变故把他们都给弄懵了。大家,都在等南中煌的新命令。

    南中煌不愧是具有丰富经验的特工和职业军人。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迅速反应了过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宪兵队的鬼子已经跑出去了一些。小林雄美等日本军官也不在这里。形势对我们极为有利,必须趁机行动,不能再按照原定的时间实施了。”

    他重新下令道:“各队现在立刻展开,各就各位、各司其职。两分钟以后,开打.......”

    “等等,咦......”

    此刻,他把刚要挥起来的手又放下了。

    因为,他又看见了在他负责的方向上,传来了冲天的火光。紧接着,宪兵队大院墙头上的一排灯光全部熄灭了。除了后院的冲天大火以外,前院一片漆黑。

    南中煌又一次陷入了错愕之中,“今夜究竟是怎么了,先有城门方向枪声大作,引出去一半的鬼子。现在鬼子院内又烧起了好一把大火。而且,还把电线给烧断了。”

    现在,南中煌早已经不象先前那样紧张了。他现在的感觉,想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的笑。

    “天助我也。”南中煌再度重新下令:“你们还楞着干什么,各就各位开打啊!烟雾弹都给我省着点,一会儿往城外冲的时候再用。”

    现在宪兵队的前院一片漆黑,谁用烟雾弹,谁是傻子。

    两分钟以后,宪兵队大院的西南、正北、东北和正东等几个方向同时响起了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除了南中煌负责的主攻方向,其余方向的佯攻已经开始。

    此时,宪兵队大院内的鬼子已经乱作一团。

    前院不但一团漆黑,还到处传来枪声。后院又有冲天大火。

    到底是加强前院的防卫?还是分兵到后院去扑火?这严重考验着院子内日军留守指挥官的智慧。

    这是不是天地“反吟”的最好体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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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敬贤的府上。宾客们正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赶来道贺。现在还是酉时,大多数宾客都还没到,这当然也包括梁天机。因为,再有半个时辰,订婚仪式才会正式开始。

    此时,汪美珠穿着一身红色的、靓丽的、绣着锦绣花团的旗袍,一手挽着她的舅舅汪敬贤,正满面笑靥地站在汪家大宅门前的台阶上,迎接着前来道喜的亲朋好友。

    她就是这样一个直爽的女孩儿,因为从小就到日本留学去了,所以并不十分注重中国的传统礼节。再加上有舅舅汪敬贤和未婚夫小林雄美的宠溺,因此她多数时候在这个小县城内敢于横,着,走。

    她既敢于一个人去聚仙楼吃饭、又敢与梁天机的伙计——大壮当街争蛇。所以,现在,她也毫不避讳地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与其说她在迎接宾客,倒不如说她是在向世人展示她的美丽和魅力。当然,她更主要的是想让她的未婚夫小林雄美在下车的一瞬间,一眼能看见她的美。

    不远处,小林雄美和他手下的军官分别搭乘两辆轿车转进了汪家大宅门前的胡同里。汪敬贤一见,远远地就从他家门前的台阶上跑了下来。

    轿车停稳后,穿着一身崭新戎装的小林雄美,手扶着一把雕花的日本军刀、足蹬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靴,从车上走了下来。样子十分挺拔和神气。

    汪敬贤名义上虽然已经是小林雄美的长辈,可是他仍然弯腰向眼前的这个“外甥女婿”略微地鞠了一躬,“小林.......这个....啊.....哦.......”汪敬贤此刻竟然不知该怎样称呼这个“外甥女婿”了。

    小林雄美也有些难堪地看着向他鞠躬敬礼的汪敬贤,因为他也有与汪敬贤一样的问题,不知该如何称呼汪敬贤。他现在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哭都难堪。

    这时,晶莹剔透的汪美珠突然走了上来。她大概看出了舅舅与未婚夫之间的尴尬,赶紧过来打圆场,“候哇伊桑,你怎么才过来,我们已经等你半天了。”她在假装嗔怪小林雄美。

    “哦,美珠小姐,你今天简直太漂亮了。”有了汪美珠打圆场,小林雄美赶紧转移了话题。不过他现在确实被汪美珠精致的容貌、漂亮的体态以及美丽的旗袍给惊艳到了,不由自主地夸赞道。

    “那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我噢!”汪美珠上前一把挽住了小林雄美的胳膊,撒娇地说道。

    “美珠小姐,我决定一生只与你相伴!”可能只有这句话,才是小林雄美发自肺腑的真诚表达。

    小林雄美和他手下的军官们在汪敬贤以及县城里其他缙绅名流的簇拥下,走进了汪家大宅。

    这时,突然从城门的方向传来了机枪的哒哒声。紧接着,又从宪兵队的方向传来密集的爆炸声和枪声。小林雄美吃了一惊,赶紧甩开正挽着他的汪美珠的手,与其他几名日本军官快速地跑出了汪家大宅。朝着宪兵队的方向,他们看见了冲天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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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宪兵队后院守株待兔的梁天机,在听到了前院枪声大作以及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后,终于放心了,“那个南长官还是精于随机应变的。”

    本来梁天机只是计划暗中帮助那个南长官的。他事先根本没有与那个南长官沟通过。所以那个南长官也根本不知道还有梁天机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那个南长官本打算戌时才动手,而梁天机却在酉时先动了手。所以,梁天机在决定动手前,是有顾虑的。他怕自己提前动手,会打乱那个南长官的部署。假如,那个南长官没有好好利用梁天机提前为他铺垫好的机会,那他就白玩儿了。不但美国人救不了,就连那个南长官和的手下说不定都会葬送在这座县城里。

    但梁天机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按自己的计划来。因为他既相信之前占卜时的卦象提示,又相信酉时的天地“反吟”之局。而且他让顺子调虎离山、自己又在后院放火烧断电线,这一系列的动作分明是在配合着南中煌冲击日本宪兵队的行动。如果南中煌看不出当前的形势分明对他极为有利,那他也就不用干特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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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各种攻击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着,梁天机也在专心致志地盯着那间地下囚室的出入口。

    很快地,那间地下囚室的门打开了,里面的人纷纷跑了出来。刺鼻和呛人的浓烟也跟着涌了出来。

    从里面一口气跑出来了五个日本兵,有的趴在地上、有的弯下腰、有的扶着墙。他们虽然体态各异,但却都在做同样的事。那就是大口地呼吸、大声地咳嗽和不停地抹眼泪。

    看来,他们在地下囚室里被呛得不轻。

    在黑暗和浓烟中,身传夜行服的梁天机,从容地在这几个日本兵中穿行而过。

    所到之处,那五个日本兵纷纷倒地。他们全部被峨眉刺穿透了喉咙或脖颈。

    峨眉刺,听上去很温柔。可是,它杀起人来,更,温,柔。因为它让被杀者走的很痛快。或许,这才是梁天机对待敌人最儒雅的地方。敌人再坏,他也会让敌人痛快地死去。

    放倒了在场的所有日本兵后,梁天机开始四处寻找那个美国人。

    摸索了好半天,他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几乎被熏昏了的美国人。日本兵是小矮个儿,那美国人是大高个儿。所以梁天机很容易地把日本兵全部杀死,而不会误伤那个美国人。

    那美国人甫一从地下囚室里出来,顿时重燃求生和逃跑的欲望。当梁天机过来拍他的肩膀时,他猛地向梁天机的脸上打来一记左勾拳。听到拳风将致,梁天机心下顿时一惊。好在他反应极其敏锐,头立时向后一扬,躲过了来袭的重拳。

    等他想再一次上前拍那个美国人时,那美国人的整个身体又向他撞了过来。看样子,他是想夺路逃跑。梁天机只得就势向旁边一闪,躲过那美国人的冲撞。那美国人收势不住,向前猛跑了几步,重重地趴在了地上。

    当梁天机第三次想上前时,他终于醒悟过来了,“这美国人一定把我当成日本兵了。所以他才拼命反抗。此时我俩语言不通,这样你来我往的搞下去不是办法,我得把他先给制服了再说。”

    一念至此,梁天机迅速调整策略。他先一个漂亮的小空翻,跃到那个美国人的背后。等那美国人刚爬起身的时候,梁天机的右手便收拢握拳,照着他的腰眼不轻不重地捅了过去。那美国人顿时吃痛,弯下了腰。

    趁此机会,梁天机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扯着他向西边的围墙跑过去。那边是南中煌主攻的方向,梁天机听到了南中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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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宪兵队围墙上的电网早就失去了作用。南中煌等人也在其他方向佯攻的配合下,轻而易举地从西边的围墙翻了进来。

    看了一下,周围没有日本兵,他迅速带着手下向后楼冲了过去。但刚跑了几步,他便撞上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撞在了他的脸上。

    两眼冒着金星,毫无防备的南中煌顿时仰天倒在了地上。还没等他站起身来,仿佛一个人一样的物体又重重地、面对面地扑倒在他的身上。就这样,两个人在地上、面对面地抱在了一起。

    南中煌心中吃了一惊,以为扑他的是日本兵。慌乱中,他以手握拳,用力地捶打压着他的人,并企图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那个压着他的人也奋力地与他扭打在起来。就这样,二人在地上滚作一团。双方越挣扎、彼此之间扭得越紧。

    眼看机会稍纵即逝,南中煌情急之下大声喊道:“快,上来个人,帮我弄掉他。”

    然而奇迹却发生了,与他扭打在一起的人却不跟他打了,“嗨,你们是中国人吗?我是美国人。”南中煌首先觉得对方停手了,紧接着又听到此人在说英语,顿时喜出往外。

    他赶紧也用流利的英语说道:“你是罗杰宁上尉吗?我们是来救你的。”

    看样子,那个美国人是懂一点中国话的。

    为什么那美国人能正好迎面遇上南中煌呢?

    原来,那个美国人是由梁天机拽着头发向西边院墙跑。当南中煌向他们跑过来的时候,梁天机便把这个美国人推到了南中煌的面前。以至于在黑暗中,那个美国人的头撞上了迎面跑过来的南中煌的脸。

    南中煌现在简直要第三次错愕了。他的第一次错愕是有人提前行动并把鬼子兵调出了城。第二次错愕是有人在后院放了一把大火烧断了电线。第三次错愕是有人把他要救的美国人送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一连串的“好运”,也太好运了吧?!

    等站起身来,南中煌用手指了指西边的高墙,再征求那个美国人的意见。但那个美国人却摇了摇头。南中煌似乎也没有好办法。看来,要带着这么一个笨手笨脚的美国人从这么高的墙上翻出去不太可能。

    这时,南中煌也听见了一队鬼子兵咵、咵、咵地从东边的过道向着他们所在的后院跑过来了。他们即便不是来扑火,也肯定是要加强地下囚室的守卫。可能,留守的日军指挥官这时也怕地下囚室中的美国人有闪失,派人过来增援了。

    “弟兄们,我们从正门冲出去。李从龙、王化淳,你二人在前面开道。记住,鬼子要是人多,给我用手雷招呼。”事不宜迟,南中煌果断下令道。他要带着这个美国人,趁着小林雄美和刚才出城追击的日本兵还没回防的空挡,从宪兵队的正门冲出去。与外面佯攻的队伍来个里应外合、内外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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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天地“反吟”就是这么乱。

    宪兵队内留守的日军指挥官怎么也没想到,今晚在这宪兵队的内外会如此的“热闹”。各种对他们不利的因素全部搅合在一起。

    先是城门方向枪声大作,由于情况不明,所以按正常程序需要派一队人马前去查证、增援和追击。

    紧接着,宪兵队的后院突然起火并且电线也被烧断,院子内一片漆黑。

    然后,大院的正门以及东西两边的围墙外突然扔进来大量冒着浓烟的松香火把以及手雷,又伴随着密集的枪声。

    在这个漆黑之夜,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到处都是枪声、爆炸声和浓烟。看不见的敌人究竟在哪?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他们的主攻方向在哪里?恐怕就连小林雄美在场,面对如此乱局亦不免指挥失当,更遑论一个留守的低级军官。

    现在,正当日本兵全力戒备围墙外可能发起的进攻时。在他们的背后,突然又想起了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成片的日本兵倒下了。南中煌一行人正从后院向前院猛冲。他们一边朝着两边开枪,一边向两边扔出手雷和烟雾弹。这一顿操作,顿时为他们开辟了一条道路。日本兵被没头没脑的一顿乱炸和乱打给彻底打懵了,纷纷调头撤进宪兵队大楼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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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南中煌一行带着那个美国人从宪兵队大院的正门口杀出来的时候,梁天机早就从西边的院墙翻出了宪兵队的大院。趁着黑夜,他又跃上了城门之上的日军岗楼,还是峨眉刺,还是穿喉而过。

    因此,南中煌派出的第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县城的城门,在浓黑的夜幕下、在浓密烟雾的掩护下,南中煌带着他手下的精兵强将和那个美国人一道,冲出县城大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宪兵队的后院,熊熊大火还在冲天的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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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小林雄美的脸和他身上崭新、笔挺的军装早已经被黑烟醺得一塌糊涂。他坐的轿车在从汪敬贤家里往回赶的路上,也被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手雷给炸坏了。他和他手下的军官拼尽全力向宪兵队的方向冲过去,但在前进的途中不断有人中弹倒下。就连他本人也受了伤。黑暗中,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右臂。还好,没有伤及骨头。

    总之,昨天晚上,小林雄美和他手下的士兵经历了一夜惊魂。虽然南中煌和梁天机他们早就撤得无影无踪了,但日本人丝毫不敢大意。他们躲在宪兵队大楼里,依托坚固的工事,坚守不战,生怕被全歼。就这样,等来了天亮。

    汪敬贤在得知南中煌他们成功救人并安全撤离以后,紧绷着的神经立刻放松了。从昨晚开始,他就有点忐忑、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南中煌他们行动失败并进而牵连到自己。实际上,他昨晚在门口迎接宾客,甚至是迎接小林雄美到来时,都有些心不在焉和精神恍惚。只不过沉浸在愉快和幸福中的小林雄美和汪美珠都没有注意到汪敬贤的怪异之处罢了。

    此刻,站在遍地狼藉的院子内,小林雄美与汪敬贤,一个是县城里的日军最高指挥官。一个是县城里的大汉奸头目。二人望着面前的三十多具日本兵的尸体,各怀心事。

    小林雄美怎么也没弄明白,重庆特工是如何得知那个美国人被关在地下囚室里的?他们又是如何找到那间地下囚室的?

    关于那间地下囚室的布置和安排,可是他平常引以为傲的设计啊!敌人怎么就轻而易举地把它给破了呢?要知道,除了日本人以外,没有中国人知道那间地下囚室的秘密。就连汪敬贤也不知道。

    而汪敬贤的心情不比小林雄美轻松。因为在他面前有十四个日本兵不是被枪打死的、也不是被炸死的、更不是被呛死的,而是被扎死的。

    以他的阅历和武功,他没听说江湖上有哪个女子用峨眉刺会这么厉害。全部是一招毙命、全部又准确无误地扎在喉咙上。

    在漆黑的夜晚、在浓密的烟雾中,能扎人不算什么。但能准确地扎到每一个人的喉咙上。这手法、这眼力、这身法。太他妈恐怖了。

    天地“反吟”时,是不是完全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