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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子?”
生了病,只有小兔子的内脏才能治好……
小兔子,应该说的就是我吧?
生病的人,是白旻。
原来小蝴蝶是在为这件事伤心。
我欣慰的抱紧了小蝴蝶,没想到,时至今日,最心疼我这只小兔子的,竟是小蝴蝶。
“那姐姐问你,如果你是小兔子,你得知你主人的病,只有你的内脏才能救,你会选择怎样做?是立马逃离,还是,心甘情愿,等着他来拿去自己的生命?你是否愿意,用你的命,换他一世平安?”我浅声问她。
她躲在我怀里想了想,下定决心道:“我愿意,我肯定愿意啊!我们彼此都是对方的亲人,我肯定希望我在乎的人,能一辈子平安,好好活下去……哪怕要我的性命,我也甘愿!”
“所以啊,当主人会有当主人的选择,当兔子,也会有当兔子的选择。即便主人要杀,只要兔子愿死,那就没什么好难受的。
这个世间本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兔子想让主人活着,那主人就有活下去的意义。
主人的存在,更是兔子生命的延续。更何况……兔子只是个兔子而已,就算没有主人动手,她们的阳寿,也不过就短暂的几年十几年而已。
与其碌碌无为的终老,不如让自己死的有价值些……”
小蝴蝶抬起雾蒙蒙的双眼,“那如果兔子不想死呢,兔子还年轻,兔子还没长大呢。”
我摸摸小蝴蝶的脸蛋:“兔子只是兔子,兔子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要主人决定了,兔子怎么死,什么时候死,就都是注定得了。”
“那万一、万一主人也不想杀呢!”
“主人就有选择的机会么?所有的不忍,大约都是最善意的负隅顽抗。”
小蝴蝶瘪嘴突然放声哭了起来:“可我舍不得兔子……但我也舍不得主人……我都不想失去。”
“乖啊,古语说的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可我就要兼得,就要兼得嘛!”小蝴蝶头一次在我怀里这般任性不讲理,抓着我的衣裳大哭大闹。
“小蝴蝶……”我心底不是滋味的揉揉她脑袋,她吸吸鼻子,自顾自的抽噎了好一会儿,等缓过神来了,才从我怀中探出头:“白露姐,我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白哥哥他们要……”
话说到关键处,白旻突然在厨房门口现了身,“白露。”
我怀里的小蝴蝶霎时浑身一颤,害怕的一松手,就消失在了我的怀抱里——
我拿着半截烤红薯还有些呆。
白旻清风明月般的走了进来,他一踏进这间厨房,仿佛整个房间都亮堂了许多,连锅前的白雾都少了一大半。
神仙临世的盛景,果真不俗!
“来得正好,我烤了红薯,特意给你留了个最大的!”
我从火堆边扒拉出来了一枚个头大,身材丰满的红薯送给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
俯身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他端详了手中红薯一阵,蓦然开口,沉声问道:“那孩子刚刚怎么了?为何,哭的那么大声?”
“小蝴蝶么?”我慢吞吞的剥红薯吃:“和宋连拌嘴了呗,好像是受了挺大的委屈,一过来就红着眼圈,刚刚没和我说两句话,就哭的像个泪人儿了……”
他大抵是还不放心,拧眉掩饰性的咳了咳,“方才我听她提及兔子?什么兔子?”
我面不改色的啃红薯:“我也不知道,听她的意思,像是宋连要杀她的兔子,她舍不得,这才委屈的厉害。”
“兔子……”他怔了怔,隔了好一会儿都未说话。
“阿旻,你怎么不吃啊,这红薯味道很好的!”我见他久久不回神,没忍住的出言提醒他。
他这方收了思绪,神魂归位,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大红薯——
“白露,你觉得,本帝对你如何?”他突然问。
我漫不经心的点头:“很好啊,你一直都在保护我,对我也特别关心。”
“那如果有一天,本帝对你不好了呢?”
我闻言,心绪又增起伏,面上却还是纹风不动的:“我觉得,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噎住。
“何以见得?”
“因为你是神仙啊,神仙是不会骗人的!你说过你会保护我二十二年,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若是,食言了呢?”
我歪过头看他,单手捧住下巴,一本正经的思考了几秒钟,“食言就食言呗,食言……大不了我少活几年。”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若我留在你身边,是别有目的……”
“别有目的也好,真心实意也罢,这都不重要了!”我一把拉过他的手,欲带他出门,“走,我带你出去看样东西!”
“看东西?”
……
拉着他上了楼,带他进了我的房间。
“噔噔噔!看!我这房间装饰的怎么样!”
兴致冲冲的推开门,入目之物,是一串又一串的彩色千纸鹤。
桃花在逶迤红纱边悄然绽放着,满屋花香轻浅,古色古香的房间内,琉璃珠串碰撞成乐,不同颜色的千纸鹤正挂在眼前,被入门而来的风吹的振翅欲飞。
满屋的彩色纸鹤,加在一起,正好一千只。
“我们阳间有个传说,只要叠够一千只纸鹤,上天就能满足人一个心愿!”我心情大好的和他说着,他看了看满屋子吊在半空的纸鹤,眸眼里并未流露出多少喜色,倒是怀疑的问了我一句:“你是有心愿,想让本帝帮你实现?”
我摇摇头,“非也非也,我的心愿,你实现不了。只有老天爷才有能力实现。”
他更加好奇了:“什么心愿是连本帝都实现不了的?不如说来听听?”
我昂了昂下巴,故弄玄虚:“都说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不告诉你!”
他拿我没法子的威胁道:“你不告诉本帝,是想暗示本帝,本帝现在该用读心术了么?”
“嗳别别别!”
读心术这玩意儿,可不是随便能用的!要是被他读到什么别的心事……那可就不好了!
他继续威胁下去:“那是你自己说,还是本帝亲自动手?”
“不劳你老人家亲自动手了!”我赶紧把口袋里的一只千纸鹤献上去:“心愿都在纸鹤里写着了!”
他见我坦白的态度还不错,抬指将纸鹤夹了过去。
不疾不徐的将叠好的纸鹤毁开,彩纸恢复了四四方方的样子,而纸上那行勉强算是很工整的简体字迹,却让他观之一愣。
“你的心愿,是要本帝身体安好?”他眸华沉黯,脸色发青。
我坦然承认:“是啊!自从你第一次受伤入画疗养开始,我就着手叠了这些千纸鹤。我认为,世上如果真有神仙的话,那凡人许愿,老天爷也肯定能听得见。千纸鹤的传闻,不管真假都要试试才好……
我只是个普通凡人,我对你的身体束手无策,我在你不舒服的时候,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我总想为你做点什么,所以我就打算赌一把!先叠好一千只纸鹤,把心愿许了,无论这个办法到最后是否有用,都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只是么,这千纸鹤叠起来还挺麻烦的,最近这些天发生的怪事也挺多,我叠纸鹤的速度又慢,这才磨磨蹭蹭到今天才把千纸鹤全部折完,用绳子串好挂起来……
对了,你就是神仙,你一定知道这个方法到底管不管用,不如你先告诉我答案,这样我就不用日盼夜盼,寝食难安了……”
我的话说完,他倏然掌心凝聚法力,一团火焰将彩纸焚了。
拂袖转身,他急匆匆的往外赶去,“白露,本帝出门一趟,大约三个时辰左右回来!晚上你早些休息,不用等本帝!”
“嗳?你现在这会子了,还往哪跑!”我也疾步跟了出去。
尾随着他一起下楼,他行到院中桐花树下,凝声答了我两个字:“冥界。”
“冥界?你要回阴间!”
激动的话还没说完,他便一个扬袖化作金光消失在庭院里了……
我追赶的步子不得已停下,皱皱眉头自言自语:“不是不能回阴间么?阴间又在什么地方?我的气氛都烘托到这个地步了,他怎么还不动手?心,不要了?这人怎么连活命都这么不积极!”
无奈的转身,想要原路折回。
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阴间啊!
掌管活人生死的阴间啊!
他不会是下去找生死簿勾我名字的吧!
舍不得让我掉下悬崖摔成肉酱,又不忍心亲手一剑捅死我,那就更不会做出徒手挖我心的事情了。
以上情节都过于残忍,所以他是打算,直接划我名字,让我寿终正寝?
“早有这个觉悟,我不就不用受这么多惊吓了么!只是……想想自己的寿元就剩三个时辰了,我这心里,咋就空落落的呢。三个时辰六个小时,应该足够我写遗言的了……”
自怨自艾的上了楼梯,余光无意一瞟,好巧,又扫见墙角处某人的一片熟悉衣角了。
这个宋连,这两天有点神出鬼没的!
——
入夜时分,两个小家伙都早早的同我打了招呼各自回房睡觉了。
我独自一人站在正厅内的屏风前,昂首凝望着屏风上的烂漫山花,笔走银钩的潇洒字迹,倏然心里有些空……
算来这已经快到三个时辰了,我现在还完好无损的待在这里,难道是、他又改变了心意,舍不得对我动手了?
舍不得三个字用在他身上,倒也不甚相符。
一个活了二十多万年的老神仙,怕是早已看惯了世间生死,悲欢离合……又怎么会舍不得我这么一个轻微如蝼蚁的凡人呢?
也或许,他去阴间,真的只是为了办私事。
看着屏风上的豪迈笔迹,眼前不禁又浮现出了当日他提笔为我添上几行诗句的画面——
阳光微稀,清风含暖。他从万丈天光中走出,行到之处,光华熠熠。
以前只觉得他一身寒意难以靠近,现在才发现,他身上的优点,原是根本数不清的。
我没想过他会对我下不去手,可当那柄寒意凛冽的长剑在我眼前化作万千桃花时,我竟有一瞬间,心弦颤动,心神动荡……
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人似他一样,怜惜我的性命,对我怀有怜悯之情吧。
可惜,除了这颗心,我身上已经没有别的对他有用的东西可给他了……
拿走我这颗心,我会死。
可不拿走我的心,他会有性命之危。
老天爷也太会折磨人了,非要出这种二选一的难题给他,偏偏他又是个软心肠。
左右我早晚都会死,倒不如现在给我来个痛快。
手指抚过屏风上灼艳的朵朵桐花,抚过溪水,抚过山峰桃花,抚过他亲手写下的那些诗句……
“白露姐,救我!”
男孩子的惊呼声从门外传来,我指上一颤,立时压下了诸多杂乱的心绪。
转身跑出正厅,我望着被灯笼烛火点亮的空荡庭院担心呼唤:“宋连!你怎么了!”
男孩子的惊慌声自大门外传来,高亢的嗓音倍是嘶哑:“白露姐救我!白露姐,白露姐……”
辩清了声音来源就是大门口,我不敢耽搁,想也未想的就跑了上去,“宋连,宋连你别怕,我来了!”
门闩抽开,两扇大门猛地往里一拉。
可迎上面的,却是一团漆黑的旋涡——
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被吸进了旋涡里。
身体猛地摔倒在一片树荫底下,我捂住受伤的膝盖骨,吃痛昂头,可这一昂头,竟才发现,天上的圆月是红的。
今天不是十五,今天该是弯月,天上不该有圆月的!
更何况,月亮的颜色怎么会变成血红色……
遥遥看着,仿佛是一滩鲜艳的血。
红色月辉洒遍大地,我再低头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景,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一个个土包坟茔,一座座漆黑的墓碑,坟墓前还插着苍白的招魂幡,幡上红笔画下的图案,像极了一双双鬼眼。
心惊胆战的瘫坐在地上,我双手扶地支撑着身体,不由自主的脚下使劲,一点点往后退。
“宋连……宋连你在哪啊,宋连。”脱口的言语携着哭腔,脑子里混沌的厉害,唤了他两声都无人应答后,我才蓦然意识到,我这是又落进了别人的圈套了。
可死,也得给我一种正常的死法吧!这又算什么,想让我被活活吓死么!
被吓破胆的人死了,心还能用吗!
浑身战栗的往后退着,掌心再次落地,却摁着了一个硌手的东西……
我下意识去看,才发现,我手底下摁着的是谁的半截头骨……
“啊——”闭上眼睛恐惧至极点的大叫出声,我连摔了五次才有力气站起来,甩手摆脱了那只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