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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好似被重石狠狠砸了下,我赫然回首痴瞧他,舌桥不下:“什、什么?”
他将药瓶搁置在了我的手边,嗔怪道:“本帝已经成亲了,何来什么未婚妻?”
我哽了哽:“可你那个青儿……”
“只是普通朋友。”想了想,他又明确讲道:“也许,连朋友都不算,只是现在本帝还不能让她离开本帝的视线,故先将她搁在身边一段时日。你放心,不会太久,本帝会尽快解决的。”
连朋友都不算?那怎么会关系如此亲密?
我不相信的低声嘀咕:“你其实,也用不着为了顾及我的心情,故意胡诌这些来骗我。女朋友就是女朋友,未婚妻就是未婚妻,没必要说的这么、冷漠,什么叫连朋友都不算,若你俩的关系真像你说的这样,别人怎么会说……你俩以前就有过婚约?”
“别人?”他眸色沉了沉,长身玉立在橘色斜阳下,不怒而自威:“本帝是与她有过婚约,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本帝的妻子是你,本帝已成婚,何来未婚妻?本帝来自己妻子的房间,有何不妥?”
妻子……他称呼我为,妻子?
我羞赧的红了脸,心跳加快,勾的呼吸都炙热了。
不好意思的扭回脑袋,我垂首,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电脑键盘上:“可、我们是假夫妻。我们两个人结婚……又不是真的……”
“不管真的假的,你都已经是本帝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夫人。不会再有什么未婚妻了,本帝只有一个妻子,现在是你,以后……你若想,也会是你。”
什么叫做我若想,也会是我?难道我还会不想么……
肩上一沉,是他染着凉意的手握上了我的肩膀,“别想这么多,本帝会把握好分寸的。先别闹脾气了,上药为重。”
他这样解释,是不是意味着,我现在不用再受道德的谴责,逼着自己刻意疏远他,冷落他了?
那也不用再有心与他保持距离,害怕太过接近他,令他那位未婚妻……咳,从前的未婚妻生气吃醋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确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就算还没……没在一起呢,在名头上,在理字上,我也是他的正房妻子,原配老婆,我干嘛还要顾虑他的什么从前的未婚妻呢,我这种身份,又怎能算是什么第三者……
再说,婚是他要结的,又不是我用什么肮脏手段抢的。
老公是白送的,也不是我打哪拐骗的。
该觉得尴尬的应该是那位青珂大人才是,毕竟她现在的身份,顶多算是前女友。
但,结婚之前白旻又曾清楚的表示过,婚后双方感情互不干涉,那这不就意味着,婚内就算有一方给对方戴了绿帽子,也无妨么……只要他想,除了妻子的名分,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如此,是不是未婚妻便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你,喜欢她吗?”我惴惴不安的问出声。
他静了一阵,“本帝对她,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心下蓦然一暖。
回答完我,他还不忘借机影射我一番:“本帝可不会同某些人一样,有家眷了,还在外面风花雪月,花天酒地。”
我一呛。
心虚的缩缩脑袋,小声的自言自语:“风花雪月,花天酒地?有么?也没有……这么严重吧。”
不就是去长生楼玩了半天么,我还什么都没干呢,他怎么就,这么记仇呢?都过去好几天了,还念叨这件事。
嘁,小心眼。
“腹诽本帝的话还是先忍忍吧,过来,本帝给你上药。”大手竟然主动握住了我的手,他像哄自家受气小媳妇一样,温言暖语的哄着我:“你且放心,本帝既然娶了你,便必然会对你负责。不会欺负你,也不会隐瞒你。本帝为人向来坦荡,有些事没必要瞒你。你一天是本帝的夫人,本帝就一天护着你。一生是本帝的夫人,本帝就佑你此生无恙。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来问本帝,本帝答了你,就一定不会骗你。”
拉着我站起身,带我往珠帘后的木床方向走,我痴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五味杂陈的。
白旻啊白旻,我真是一点也摸不透你的心思,你若不喜欢我,又怎么会在我昏迷的时候,那样对我。现在还耗费口舌的来哄我,同我解释。
可你若喜欢我,又怎会当着我的面,和自己曾经的未婚妻说,我只是你的……供养人,而已。
区区而已二字,便足以让我认清现实了。
也许你待我好,仅仅是因为,你不讨厌我。
但,你也绝对不喜欢我。
上药的过程,他似乎比头一次要胆大娴熟许多。
同昨天一样,我背后有伤,手臂行动不方便,解裹胸也解的费劲。
是他亲自帮我解开浅红色绣桃花的裹胸,在剥至最后一层时,我一个手抖,裹胸直接从胸口滑落了下去——
我神思大乱间,是他红着俊容,一袖子遮在了我的胸口,宽袖如云落在了我的心上。
另一只手拎起滑落的绸布,他别过脸去,手上动作利落的将一层薄绸裹回了我的胸前……
我抓好了裹胸挡住了身子,他才拿着药瓶,将凉药水倒在了我的背上。
药水顺着脊背蜿蜒往下坠,像蚂蚁在背上爬,还一口口啃着我的肉。
我攥紧十指吃痛呻吟。
他呼吸沉沉,腾出一只大手握住了我的手背,无声的安抚。
我扭头抬起雾蒙蒙的双眼,痴傻瞧他,他对上我的目光,淡淡勾唇,清风霁月。
我在怔忡中熬完了上药的半个小时,听他合上了药瓶,我方没半条命的裹好新绸布,穿上那件艳丽的红裙子,光着脚从床上蹦到了地上。
迈到铜镜前,我用手指整理自己的头发,将披在肩上的青丝全部挽了起来。
手指摸了摸手腕,这才恍然想起方才自己随手将扎头发的皮筋丢床上了……
“白旻,帮我拿下皮筋,在床头!”
一句话脱口而出后,我才意识到,我现在使唤他使唤的也忒顺口了点。
但他可是冥界帝君啊!他可是阳间人口中的阎王爷!我这样使唤他他不会把我丢出去吗?
有点后悔了。
然,我没想到,在我还在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悔时,他已经帮我把皮筋拿过来了,还亲自给我扎上了……
镜子里的俊逸男人动作生疏的给我扎好丸子头,挑眉欣赏了一阵,又从梳妆桌的首饰盒子里拿出了一支珍珠发卡,为我轻轻卡在了头上。
晶莹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抚了抚发卡上的三颗珍珠,他许久才挪开视线,将目光落在了镜子里的我身上。
和煦的眼神有种如视珍宝的感觉。
凝视了我片刻,弯唇儒雅道:“甚好,这裙子是新买的?以前怎么没看你穿过?”
我唔了声:“别人送我的。”
他眼神一凛,唇角笑意也僵了:“谁送的?”
脸沉的像个黑阎王:“陆清明么?他送你的衣裙,你现在还舍不得丢?”
我哑然,还没等我开口狡辩,他便又接着用命令的语气道:“脱了!红色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我简直对他无语了:“可你刚刚不还说,我这裙子甚好?”
“本帝、本帝说的是你头上的发卡,甚好。”他企图掩饰。
我扭头,眯眯眼睛不怀好意的瞧着他,“这发卡也是他送的。”
“……”他拧眉,忍无可忍的朝我一挥广袖,金色灵力瞬间将我身上的红衣裙给化为早前我常穿的青色长裙了。
扬袖转身,他这气来的莫名其妙,负手盛气凌人的拿背影警告我:“陆清明不是好人,他能背叛你一次,便能背叛你第二次。况且他对你是有所企图的,他不可能成为你的良人,本帝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我不解的皱皱眉心,这样子,怎么看起来像是吃醋了?
不对,不可能。
他怎么会吃陆清明的醋,他对我又没意思。
我面向他的背影,双手背在身后,“你怎么知道他对我有所企图呢?我一没钱二没色,他图我什么?”
“你!”他见我不听他劝,便一扬袖子欲走:“执迷不悟!”
我不晓得他为何会突然生这么大的气,但是直觉告诉我,他就是不希望我再与陆清明有个什么牵扯。
为什么不希望呢,难道仅仅只是,陆清明曾背叛过我?
“白旻。”我上前及时捞住了他的手,指尖与他的玉指轻轻相扣。
他被迫停下了步子,被我扣住的指尖颤了一下。
我瞧着他这副有气没处撒的样子,没良心的噗嗤笑出声,不慌不忙的解释道:“骗你的。衣服不是陆清明送的,发夹也不是。衣服是芊芊买给我的,发夹是我自个儿在街上买的,呐,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商铺的交易记录拿给你看!”
摸过桌子上的手机,我理直气壮的把手机拿给他检查。
他没接我的手机,更没真翻我的交易记录。
迟钝了很久,转身,抬袖就在我的脑门子上用力敲了下,嗔怪道:“你敢骗本帝?”
还有心情怪我,看来是还有挽回的余地。
放开他的大手,我张开双臂问他:“还不把我的衣裳变回来?天冷了,我穿这身有点凉。”
他稍显犹豫,广袖一挥,我身上的红裙子就又变回来了。
“真是乔芊芊送的?”他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我点头:“当然啊,乔芊芊就在楼下,你要是怕我骗你,现在下去亲口问问她不就得了。”
我这么说了,他自然也没再怀疑了:“罢了,这种事,也没什么必要再问了。本帝相信你,不敢欺骗本帝。”
我耸耸肩,“你啊,就是摸准了我胆小怕你。”走到茶桌前,倒了杯茶水,“你为什么突然对陆清明敌意这么深啊?以前我与陆清明怎样,你都不带搭理我的。”
“本帝……鄙夷他的人品罢了。”
把茶水送给他,我冲他平静的笑了笑:“谢谢白大人百忙之中还来帮我上药,我请你喝茶。”
他深深凝望了我一眼,接过茶。
“你不会是喜欢我,所以才嫌弃陆清明的吧?”我不晓得,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出这句话,究竟耗了自己多大的勇气。
“咳!”他反应很大的呛了口茶,失态将茶水洒了一袖子。
这模样……感觉好像有戏!
心底暗暗燃起了希望。
他手忙脚乱的将茶杯放下,抖了抖袖子整理形象,面容铁青的低低道:“小白,不许开本帝的玩笑。”
“玩笑……”心底那缕微弱的希望如同被浇了盆冷水,令我一时间哭笑不得,“对、对啊,我就是在开玩笑,开玩笑。”
我开你大爷的玩笑!
不高兴的咬着唇角,我暗里赌气的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猛饮两口想让自己冷静清醒一下。
既然是玩笑,那就是不当真了。
对啊,他喜欢我这个说辞,当不得真的。
他没察觉出来我的不高兴,倒是在将自己捯饬好以后,突然提议道:“你醒来以后不是想见烟香么?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
不等我回答,他便擒住了我的手腕,带我用法术一个瞬间挪移,移到了一片漆黑森冷的洞穴里了……
石岩生苔藓,水滴吧嗒吧嗒的击在早已被打出小石坑的石块上,零落碎石的地面上渗出了斑斑水迹,空气里弥漫着尸骸腐烂的腥臭味,阴风拂面,激起人满身鸡皮疙瘩。
熟悉的石室里,两排壁灯自行点燃,烛光驱散了浓浓黑暗,正前方两副绘龙画凤的棺材还安然停放在似雪绽放的星辰花海里,花海上空罩着淡蓝色的灵光,光泽萦绕内,几点银色璀璨若星辰……
石室内的场景颇有点阴森森的感觉,凉风不住的往我脊骨处扫,壁灯摇晃忽明忽暗,浅浅风声绕过龙凤双棺,入耳宛若是哪家姑娘在远方轻声掩面哭泣……我搓了搓竖满汗毛的胳膊,默默往白旻的高大身影后藏了藏。
他信步往前走,我心底一慌,小跑两步伸手勾住了他的修长手指。
他步子顿住,淡若清风的回眸看我,和煦低问:“怎么了?”
我昂着头,对上他那双星辰璀璨、流光溢彩的金眸,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我、我有点心里发怵,你、走慢点。”
他微微垂眼,目光扫过我紧紧牵着他的那只手,沉默片刻,倏然指尖轻握,主动将我的爪子藏进了掌心,温润嗓音拂过耳畔,若春风清浅三缕,拂开一世心上桃花:“这样呢,还怕不怕了?”
我的脸,忽然间好烫。懦懦的点头,我心猿意马道:“不、不怕了。”
握着我的掌心暖洋洋的,他的温度自指尖传进心房,不觉中便温暖了我的全身血液。
他听我说不怕了,这才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蓝光结界内,迈进星辰花海中。
寥落闪烁的星辰拉长了他挺拔的沉墨色身影,风入广袖,掀起清香浅浅。
白皙的侧容好似被人提笔精心修饰过一般,未见全貌,已然心动。
果真是食色性也啊!连我这种向来自诩不看皮囊只看内心的人,都忍不住要为他面红耳赤几回……
人云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那对好看的人日久生情,算不算见色起意?
应该不算吧。
我在心底悄悄打着他的小算盘,他牵着我来到龙凤棺前时,忽然步子一顿,回首用一种很震惊的眼神凝望我……
我陡然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警惕道:“你干嘛?”
他缓了片刻,方拧眉压下了那股子震惊色,脸颊莫名染红了,做贼心虚般轻咳了一声,囫囵道:“不干嘛,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罢了。”
我眯眯眼睛狐疑:“想到什么好事了?怎么脸都红了?”
他一呛:“咳,本帝、有点热。”
我无奈的一巴掌拍在脑门子上:“这洞里阴风阵阵的,我都快要被冻傻了,你竟然还热。神仙的体温都是这么高的么?”
不怀好意的盯住了他的外袍,我不要脸的指指他衣裳:“要不然,你把衣裳献出来一件,给我穿穿?”
他闻言也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外袍,想半分钟,无情的拒绝了我:“你做梦,休想亵渎本帝的衣物。”
“嗳我怎么就成亵渎你衣物了?你这衣裳还是我亲手给你洗的,你让我洗衣服的时候,怎么不嫌弃我亵渎你衣物啊!”
话刚说完,他竟不晓得从哪变出了个棒棒糖塞进了我嘴里,似嗔怪又似宠溺的眉眼含笑道:“你太吵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