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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时与师尊他老人家字字坚定说的那番话还犹在耳边,我掂着那枚蝴蝶香囊,吹着凉风喃喃细语:“怎会舍不得这枚丹药,舍不得半身真元呢。你可是我皇兄,我的亲哥哥,我敬爱你都来不及呢,怎会因为害怕你会变得陌生,而选择不要你……哥,有了这东西,妹妹就不用担心你了。”
“你对他倒是上心的很,亲哥哥,就是不一样。”
携着丝丝凉意的熟悉怀抱倏然从后抱住了我,我微惊,扭头朝后望,见是他来了,便安安心心的待在他的怀抱中,缩缩脑袋轻声撒娇:“白哥哥吃醋了?这种醋都吃,怪不得我皇兄不乐意把我嫁给你呢。”
他柔情且温存的敷唇吻了下我脖子,嗓音富有磁性的于我耳畔浅浅响起:“我夫人的醋,我还能吃不得么?管他乐不乐意,本侯心爱的女人,他敢不乐意,本侯就亲自上手去抢。总之,这个驸马爷,本侯当定了!”
“驸马爷?”我轻轻在他怀中转身,面向他,双手主动缠上了他的脖子,昂头瞧着他那张俊美如神的天人容颜,痴傻浅笑道:“驸马爷,没什么好当的。你不用做驸马爷。”
“嗯?”他一双大掌捂在了我的腰肢上,挑眉好奇。
我踮脚,昂首也在他的侧容上深情吻了一口,“你不用做驸马爷,我来给你做侯爷夫人就是。”
他闻言勾了勾唇,目光和煦的问我:“帝女尊荣,都不要了?帝女的身份,可比侯爷高贵值钱。”
我不以为然道:“再高贵,也只是个公主。我是个女子,对金钱地位,都没有多大的欲望的。只消衣食无忧,饿不着我就满足了。再说,我如今有心爱之人了,我未来夫君能文能武,是战神,也是镇国安南侯,既有权,又有钱,我嫁给你肯定吃穿不愁。我很喜欢你的侯府,更喜欢我的白哥哥,能与白哥哥在一起过好日子,我还需要什么帝女的身份。”
“帝女,可算是大禹国的皇太女。即便你日后不做女帝,你也是整个大禹,最尊贵的女子。没了帝女的名号,你就只能是本侯的小娇妻了……更况且,假若本侯有一日,无权无势了……”
“那我也要同你在一起。”我搂着他的脖子,笑眼盈盈的真挚道:“你若身陷囹圄,无权无势,我便陪你风雨同舟,携手同行。你若厌倦世俗,烦了庙堂,我便陪你隐居山林,男耕女织。你若想在朝堂京都有番作为,我就在你背后,默默支持你。总之,无论是锦衣玉食,还是布衣荆钗,我都要跟着你,陪着你。白哥哥,这一世你甭想再甩掉我了。”
“辰儿。”他收臂将我往怀中摁的很紧,很用力,温热的吐息漫过我的耳鬓,撩人心弦大乱:“本侯不会甩掉你,本侯怎舍得甩掉你,你可是本侯,挂念了许多年的小人儿啊。此生有你,本侯之幸。”
“白哥哥。”我趁机往他怀中蹭,埋头进他的脖子里,嗅着他衣衫间的淡淡莲花香,心底偷乐着摸他腰,揩他油,“有你,亦是辰儿之幸,白哥哥,辰儿心悦于你,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他宠溺的揉了揉我的脑袋,薄唇亲吻我耳尖,温柔的低笑:“本侯,也心悦你。小辰儿近来真是越来越粘人了。”
我扑在他怀里撒娇:“想你嘛。”
他笑:“这才半个时辰没见。”
我硬气道:“那也想。”
“会那种变小的法术么,下次本侯再离开,你把自己变小了,让本侯揣袖子里。”
“……倒也是个好想法!只是,我学过将旁的东西变大变小,却没学过让自己变小的法术。我改日去国师府,央二师父教一教我。”
他爱不释手的将我亲了又亲:“好。”
互相紧拥,情意正浓时,前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男人的着急呼喊声:“快!去找郎中,去找大夫!赶紧,赶紧!”
“这是怎么了,为何流了这么多血?”
“狗,是狗咬的,疯狗咬的!”
听声音像是墨风……
我从白哥哥的怀中出来,好奇的看向前院方向。
靠在墙根上睡着的花藜也被这一阵高声喧哗给吵醒了,揉了揉眼睛不高兴的委屈扶墙站起来嘟囔:“这都在干嘛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前头的动静很快便转移到了内院来,不一会儿,墨风的身影便仓促的从圆月拱门那头钻了出来。
盏盏烛火拉长了墨风的身影,而墨风怀中抱着的,则是一穿绯衣长裙的虚弱女子……
那女子的轮廓,有些眼熟。
“墨风。”三哥牵着我的手,沉声唤住了慌神要往自己住处赶的墨风。
墨风抱着那奄奄一息的姑娘转身往这头看来,见我与三哥俱在,便又大步流星,面色发白的往这头赶:“侯爷,救救她,快救救她……”
直至墨风抱着那姑娘上了长廊,停步在了橘光大盛的灯笼下,我才定睛瞧清了他怀中可人儿的真面容——
“莲蒂,怎么会是她!”我大惊失色,目光顺着她的衣角往下看,却见她的手臂袖口与裙琚衣摆上皆是被灼目鲜血给染得透彻……血珠子顺着她纹了双生花的衣角,一滴一滴的坠落在墨风的脚下。
墨风紧紧抱着受伤半陷昏迷的莲蒂喘着粗气着急道:“就是她,丞相府的二小姐!”
三哥拧眉沉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风咽了口口水,声音累的发虚:“傍晚那会子,我想出门买点京城南街的酥油饼,路上撞见了一个人溜出府放花灯的莲蒂二小姐,二小姐得知帝女殿下在侯府以后,就扬言晚上要来侯府找殿下一起玩,属下趁机调侃了她几句,她那会子还高高兴兴的同属下拌了好几句嘴……她吵架吵不过属下,就生气的一个人往北走了。
属下买完东西要回府时,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玩闹,怕天黑外面乱,她出了什么事,所以就一路向北寻了去,可谁承想到属下在偏僻巷子里找到二小姐的时候,二小姐却被两条疯狗给堵在死胡同里撕咬,胳膊上与腿上皆被疯狗咬的伤口深见白骨……
她现在已经开始发高烧了,属下带着她寻了两处医馆,可今日京城的医馆好像关门的都特别早,属下吃了两回闭门羹,走投无路之际,只好带她先回侯府了……侯爷,你与太医院的上官太医交好,莲蒂小姐伤势严重,请他来为小姐医治吧!”
“疯狗,好好的怎就撞见疯狗了?”我赶紧上前去,伸手试了试莲蒂的额温……确然很是烫手。
“二小姐……”花藜吓得白了脸。
三哥沉叹了口气,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的玉牌,交给后来才撵上来的一名侍卫,吩咐道:“去上官府。便说本侯旧伤复发,又疼了,让他带全东西来一趟侯府。”
“是。”侍卫双手接过令牌,低头赶紧跑腿去了。
三哥来到我身边,继续伸手拢我入怀,淡淡问道:“她受伤,相府可有得知消息?”
墨风摇了摇头,颓败道:“侯爷……属下怀疑,莲蒂受伤,与相府有关。”
三哥静默着没说话,我倒是着急了:“和相府有关?你是说,莲蒂伤成这样,是相府暗中设计的?相府可是莲蒂的家,难道是莲蒂的亲生父母想要害莲蒂?”
墨风不确定道:“属下不敢妄下定论。属下……先前本想将二小姐送回离得近的相府,可走到相府大门前时,属下却见到了两名夜罗部落的人。”
“夜罗部落?”我越听越糊涂了。
墨风精神萎靡的接着往下道:“帝女往常都生活在宫中,应是没听说过这个小部落……提及夜罗部落,侯爷最是清楚。当年侯爷带兵打车居国的时候,军队便路过夜罗部落。那是大禹国最南边的一个古老小族落,部落的子民皆是魁梧雄壮,大胡子,没礼貌,野蛮粗枝大叶的。
夜罗部落的人信仰月神,善训犬,能让一条素日温顺的小犬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伤害二小姐的那两条犬,都是凶悍的大狼狗,那种大狼狗京城不会有百姓豢养,只有山野猎户家,或许能见着一两条。
属下没寻到二小姐前,曾在街头人少处,隐约听见了一两声哨子响,那哨声,就是夜罗部落训犬的指令。在相府门前见到的那两名男人虽然都穿着普通京城百姓的衣物,可是他们的脖子上,都烙有一轮黑色的月亮,手腕间,也都系着一枚骨哨……高兴时,还会来一句夜罗语。
他们立在门外与一小丫鬟炫耀战功,随即就被小丫鬟给请进了相府……那小丫鬟,二小姐认识,据二小姐自己所说,那两名夜罗人,正是她母亲上个月才请进府的制香师傅。”
“她母亲请进相府的?”我不禁错愕。
难道,想要她性命的,是她亲娘?
不等我再往下追问,躺在墨风怀中的莲蒂突然痛苦嚎叫了起来:“疼,疼……不要咬我,不要!娍娍,我好疼,墨风,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啊——”
毫无征兆的嘶吼大哭令我同墨风皆是一时不知所措了,我正犹豫着该如何帮她缓一缓痛才好,正巧刚被三哥派出去的侍卫领着太医回来复命了——
“侯爷,上官太医正好在来侯府的路上,属下一出门就撞见了,太医已带到,属下前来复命!”
年迈的老太医行动不便的俯身下跪:“下官见过侯爷,臣见过帝女殿下。”
三哥拂了拂袖子示意侍卫先退下,又同老太医吩咐道:“上官大人且不必多礼,赶紧去看看病人。”
“是。”
——
为了方便给莲蒂看病,三哥特意命人将府邸南头无人居住的杏花居给敞开容莲蒂小憩了。
墨风着急将莲蒂送进去后,上官太医便背着急诊箱,携了两名可帮忙的侍女入内给莲蒂治病。房门紧闭,烛光映照的忙乱身影在门窗的另一侧来来往往,走动匆匆。女孩的痛苦喊叫声溢出房门,灌入耳中,我担忧的攥着手,几度想要冲进去看看,都被理智给阻拦了下来——
“赵相是疯了么!莲蒂可是他的亲生闺女,他怎能下此毒手!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险些害了莲枝,如今又要害莲蒂,他难道真的想,除了莲蕊,谁都不要么!”我被赵相的恶毒手段给气的上火。三哥握住了我的一只手,温润从容的安抚道:“先勿要着急生气下定论,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就是赵相对莲蒂下的手之前,我们先不必将这笔账算在赵相头上。”
我不甘心的辩驳道:“可是夜罗人乃莲蒂母亲请来的,这一点乃是莲蒂亲口所说,还能有假么!我也不敢相信赵相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可事实便是如此,墨风亲眼所见,更是错不了……我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他恶毒到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三哥沉默了一阵,良久后方猜测道:“也许,是莲蒂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挡了什么不该挡的人之道。”
“不该知道的事,不该挡的道。”我偏头看三哥,狐疑问道:“譬如呢?”
三哥挑眉低低道:“譬如……,这种问题,你该去问莲蒂,她自己应该会清楚一些。赵家的事情比较复杂,本侯入京以来,委实没空去研究赵相家的恩怨情仇。”
我忧心忡忡的鼓腮:“看来,只有等莲蒂好一些了,我才能从让她口中探一探答案了。”
“辰儿,你可还记得,在江都的时候,有人动了你布下的法阵?”他毫无征兆的问起了这个问题。
我咬唇琢磨:“嗯,后来我让崖魇大统领帮忙查了下,有几条线索,都指向化霖。”
他面不改色的帮我确定了答案:“就是化霖。”
“啊?”我愣了一下。
三哥浅浅挑明:“是她有心破坏法阵,意图用此招,令你这位帝女殿下在百姓的心中失了信用。你强启法阵,被法阵反噬而重伤以后,本侯便命砚北他们先从同样会法术的化霖身上查起,这一查,果真摸出了几条有用线索,顺着这些线索再往深处摸……在离开江都之前,本侯便已经知晓答案了。只是本侯担心本侯不在你身边,你会斗不过城府极深的化霖,所以本侯才未将结果告知你。
其实,不仅法阵之事与她有关,本侯在北悦遭刺杀之事,也与她有关。在北悦,一心想置本侯于死地的人,就是她父亲赵相,而她,不惜借用自己父亲的手来使苦肉计获取本侯的信任……她在本侯的面前,只是个想将本侯玩弄于鼓掌的小人,她以为这些事自己做的很天衣无缝,让人瞧不出来破绽,实则,她才是最可笑的那一个。”
法阵是被她所毁,我当初便已心底有了数,故而如今三哥再将确切答案说出来,我并没有很惊讶意外……可,在北悦屡屡追杀三哥的人是赵相,这一点虽不是很出乎意料,但还是足以让我诧异一番了……
“赵相这个人可真是有本事,人在京城,爪子却已经伸向千里之外的北悦。他果然还是这么容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