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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快乐……”我情不自禁的蹲下身,猛地一把将小包子搂进了怀中,痛哭出声:“孩子,别丢下娘亲,娘亲最大的幸福,最大的快乐,就是你啊!”
“母后……”
小包子搂在怀中,软软的,身上的味道,同他爹一样,都是淡淡的莲花香……
“母后,我没丢下你啊。母后……父帝你来了!快来哄你老婆,我我我、我哄不好了!”
父帝……
缓缓睁开朦胧的泪眼,视线中,却无声的多出了一抹玄色身影。
“四妹。”他伸手,牵住我的手,将我扶了起来。
拧了拧眉头,目露忧色的凝望我,惊诧问道:“你怎么了,是何人欺负你了?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恒儿,是不是你干得好事!”
小包子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父帝你别冤枉我,我怎么会把母后气哭呢!我还以为是你……又惹母后生气了。”
“恒儿……原来我们的孩子,叫恒儿。”我咬紧下唇,含泪痛苦的笑了笑,“恒儿好,恒儿,好听……”
“傻姑娘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们的孩儿,一直都叫恒儿啊。”他抬指温柔的帮我擦去了眼角泪水,如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将我拢入怀中,无比珍惜的抱紧,大手贴在了我的脑袋上,低头,温存的吻去了我眼角一滴酸凉,压低嗓音,深情承诺道:“别怕,四妹,我们一家人,会一直相守下去的。有你,有恒儿,朕此生,足矣。”
“我们一家人,会一直相守下去的……”
“嗯,一直。”
我愈发伤心难受的搂住他的腰,埋头将眼泪抹在他的胸膛上,委屈的放声大哭:“三哥,别丢掉我,别不要我,三哥……”
他的声音很浅,很低,却足以铭刻心扉:“好,三哥永远,都不丢下四妹,不丢下恒儿。”
“四妹,神生漫长,就让我与恒儿,一起陪你,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吧。”
三哥……
——
骤然从昏睡中惊醒,我满头大汗的弹坐起身,在数道焦急目光的注视下,一点点的恢复清明。
“殿下……”
“别过去,小白露现在刚刚苏醒,神识还在归位途中,别刺激她,会让她犯病的!”
“忘川大人……”
“小白。”
一双冰冷刺骨的修长玉手握住了我僵硬的十指,强行将我从浑浑噩噩中拉扯出来。
我疲倦的抬眸,对上梦中那张温柔似水的面容,嗓音沙哑的开口唤道:“三哥……”意识有些模糊的不解问道:“你不是去上朝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的眼睛,怎么这样红?眼下乌青这样重,是昨夜没睡好?不对啊,昨晚儿子回自己寝殿睡觉了,没有让你哄……你昨晚是和我睡在一处的,是不是我压着你,让你不舒服了,所以才没睡着?可我今早送你离开神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狼狈啊。你怎么了?儿子呢,他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上朝、儿子……”他的脸色愈发不好看,垂首,眸光黯沉,眼角还蓄着几分潮湿。握在我手上的那双玉指力度越来越紧,他避着我的目光,不敢看我,英气的墨眉越拧越紧。
这个反应,让我心底委实不踏实。
抽出一只手,我抬指,小心翼翼的搭在他憔悴的容颜上,视线朦胧的低低问道:“三哥,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咱们的儿子出什么事了?不、不可能,他那个小猴精,整个天界敢招惹他的屈指可数,再说,他是你儿子,谁敢在你头上动土……三哥,你别不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
“小白。”他哽咽了一声,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大手捂住了我搭在他容颜上的那只手,俊容轻轻蹭着我的掌心,潸然落泪:“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小白,你不要这样,你若心底有气,打我骂我,我都愿意承受……求你,不要这样吓我。”
“对不起……”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我分不清状况的昂头再环视四周,却发现此刻我身处之地,并非是天界神殿,而是人间,人间的古旧老宅,眼前的一桌一椅,一床一纱,都无比熟悉,而伫立在床头的那一张张焦急担忧面孔,更是霎时将我从原本的世界,拉回了另一个世界……
“白露……”多年未见的师父站在我床头,一脸心疼的叫着我。
“白露,白露……”我怔怔的重复呢喃着这个耳熟却又陌生的名字,忽有一瞬,往事种种撞入脑海里,旧影朦胧点点浮现眼前……识海里翻出了我在人间的这二十八年所经历的所有大小事,从少年懵懂,到情窦初开,从幸福一家,到孤独一人,从遇见良人,到两人离心,从失望,到绝望,再到重燃希望、希望湮灭……
早时的无忧无虑,欢喜开心,现在只剩下眼泪与心痛……他的到来,带给了我许多欢喜,带给了我幸福,却也夺去了支撑我好好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勇气。
也许这一回,我又会重蹈第一世的覆辙……
可明明前世,他也有对我情深不可自拔过……早知如今,当初又何必,追着我来人间,给我一世深情呢?
前世的白旻,苦的让我心疼,今生的白旻,却薄情的让我心碎。
或许,这便是命吧。
忍住眼眶里的泪水不溢出来,我平静冷淡的把手从他掌心里用力抽出来,动作僵硬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嗓音淡淡的问起他:“我的孩子……还在么?”
他默默攥紧双手,神情愧疚心痛的不语。
其实,想起方才我初醒时他的反应,我就已经猜到了结果……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两行清泪从滑下眼睑,我昂头,再也控制不住的无声哭泣。
假装看着窗外的天,看着白茫茫的天光里,飘着鹅毛般轻盈的雪片。
明明在梦里,我们一家三口过的很开心。
明明上一刻,恒儿还赖在我怀中要我给他讲人间的狗血伦理剧。
明明在不久前,那小包子还甜甜的,一口一个母后的唤着我。
我都没来得及好好抱抱他,我都没来得及,仔细瞧瞧他眉眼,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他母后有多么爱他,他就已经没了……
到头来,竟是空欢喜一场。
他没了,我的心,也死了。
“对不起白露,为师,已经尽力了。”师父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我拢进了怀中,温柔护严实,红着眼心疼万分道:“孩子……在母体中便已受过损。听宋连他们说,你去过始空山,被里面的力量重伤神魂过……傻白露,你不该在身怀有孕的情况下进那等地方,更不该,受伤了还不说。神仙孕育子嗣本就困难,你有了身孕,就该留在家中好生养胎,你如今还是凡体,凡体没有太多灵力可供孩子汲取,若孩子父亲在,只要能日日给孩子输送灵力,帮你稳固胎像,这孩子就不会有事,可、你为何就是倔脾气,不说呢,你不说,他也不问,你的身子一次又一次被重伤都无人问津,这孩子,就当然是保不住了……为师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胎灵太过脆弱,纵是为师将半身灵力都灌给了他,也救不下来他……小露,那孩子,是个男孩,若能活下来,也该是个风流倜傥的小伙子……”
“若能活下来?”我埋头在师父的怀抱里,哭着,笑出了声来:“可惜啊,老天爷不愿给他活下来的机会,他父亲,根本不想让他活下来……没了,也好,以后就没有牵连,就能断的干干净净了。”
床边端坐的男人一听我这话,便憔悴疲惫的紧张靠过来,抓住我的手不放,低声祈求道:“小白,你要和我断干净?不,我不同意!小白,我不许你离开我,你是我的夫人,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我靠在师父的怀中心如死灰,抽泣着苦笑道:“何必自欺欺人呢,既已不爱了,为何还不肯放手?”
他当即反驳:“谁说我不爱你了,小白,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
“你敢不敢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红线?”我轻描淡写的反驳他。
他微愣了下,许是还不晓得红线已断这桩事,问心无愧的挽起了自己胳膊上的广袖,却发现,自己腕上的红线,早已消失不见了。
他发现真相后眼神变得更加慌乱了,不愿相信的抖着声意图狡辩:“怎么会这样……小白,本帝当真没有做任何背叛你的事情,这红线,本帝也不晓得因何消失,小白,你就相信本帝一次可好!”
“什、什么红线?”花藜不知情的低声问师父,师父深叹了口气,摇头:“我也不知道。”
房间内仅有的其他两位知情者这会子正大眼瞪小眼,彼此皆是一副被震惊到了的样子。
“那可是,上古姻缘神的红绳……竟然,连姻缘神的红绳,都断了。”白无常抽了抽唇角,不太敢相信的扶额揉眉心。
黑无常倒是无所避讳的直言道:“红绳断裂脱落是何寓意,相信帝座与陛下心底,都一清二楚。人的嘴,可以骗人,可这姻缘红绳,却不会骗人,若非帝座对旁的女子动了心,或是有了亲密的肢体接触,这红绳,是不会消失的。帝座,你何必,自欺欺人呢。事情闹到这一步,小白露的身体毁了,孩子也没了,或许,一刀两断,两不相干,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对你们彼此双方,都好。”
“不可能!”他仍旧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喘息急促,目光沉重的坚持道:“有没有做过这种事,本帝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姻缘绳一事,帝座又该如何解释呢?难不成,还是姻缘绳这东西出了错,亦或是,它生出了灵识,刻意冤枉设计帝座不成?”黑无常一字一句,质问的言语铿锵有力。
“本帝……”白旻被黑无常一语噎住,无助的攥紧拳头,拧眉哑声低语:“这件事,本帝会查清楚,会给小白一个真正的答案的。不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本帝愿以性命起誓,本帝对小白之心,从未更改过,本帝,未曾做过任何辜负小白的事情。”
黑无常还要来反驳白旻的话,却被白无常给拦了一下,白无常正欲启唇劝谏黑无常,门口方向竟又响起了另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帝君当真没做过任何辜负小露的事情么?把自己的前世爱人留在身边,日夜衣不解带的照顾,妻子身受重伤不管不问,反而还将灵力用在了别的女人身上。妻子与别的女人同时坠入混元海,想都没想,就救起了旁的女人,帝君如今说什么,从未做过任何辜负小露的事情,不觉得良心难安么!”
“混元海。”黑白无常面面相觑,脸色愈发难看。师父攥在我肩上的手紧了紧,猛地放开我要起身,却被我那玉树临风的师娘给摁住肩膀,阻止了下来:“璇儿,你要做什么!”
师父情绪激动道:“老娘要把那个女人也给扔进混元海,让她感受一下烈火焚身的滋味!”
“不可伤人,会遭天谴的!”师娘耐心劝阻,师父冷笑笑:“遭天谴?老娘凭什么遭天谴,遭天谴的应该是这对忘恩负义的混蛋才对!老娘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说给老娘折腾废,就给老娘废了!老娘以前在冥界,可是连她一根发丝儿都舍不得动!可现在呢,到了你们手里,就给她伤的千疮百孔,不像模样!老娘今日就算是遭天谴,也不会放过她们这群混蛋!”
我师父向来是个说到办到的火辣性子,她既想修理人,师娘肯定是拦不住的。但我很清楚,如今还不是动她的最好时机……
“师父,你别。”我搂住师父的腰,轻声阻止:“你别离开我,你别伤人,我害怕……”
我打小就在师父的身边长大,除了父母兄长与白旻之外,就是师父待我最好,最是疼爱我了。
我师父的的确确,是将我当做闺女养的,她宠我几乎已经宠到了溺爱的地步。早前黑白无常还曾感慨过,如若我父母殉劫那会子,我师父在冥界,在我身边,我也不至于沦落成彼时那个狼狈模样……可惜,那会子师父在助师娘历劫,自身都难保,更遑论保我了。
果然,我一开口,师父就立马软了心,熄了火,乖乖坐下来重新搂紧我身子,好言好语的温柔安慰:“好了好了,我不走,我不走。白露莫怕,师父在呢,师父陪着你。”
好不容易等到师父平静下来了,边上候着的小花藜又炸毛了:“你把这个女人带进来做什么!我家殿下现在不想看见她!”
陆清明那头则是不紧不慢道:“把乔姑娘带进来,当然是作证的!前日里的事情,当事人可不止帝君一个,咱们大家,也该听听不一样的声音,见识一下帝君不一样的真面目!”
这又是,针对白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