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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南哪怕家中有些资产,星城苑附近的房子对她来说也超出承受范围,但是没办法,当初在书房外意外听见父亲说迟家那位如今长住星城苑,就在这边砸了全部积蓄,正如迟寒所说,她虽没什么城府,但三番两次在秦闻面前晃荡,是存了试探的心思。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侥幸地想着刷个存在感,以便于届时求人办事不至于太生硬。
李安南是“下嫁”卫胜,他们相识于大学,然后坠入爱河无法自拔,原本以卫胜的身家背景娶她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但两人的信息素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七十六,加上卫胜机遇不错,得贵人赏识,毕业后成功进了议院,还有那件事……李父才松了口,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对于李安南来说,这份幸福得来不易,在名流社会联姻成瘾的时代,她找到自己的归宿简直是恩赐,所以她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生活!
李安南跟卫胜紧紧相拥,如同抱着彼此全部的身家性命。
秦闻并未把他们放在心上,唯一让他介意的是卫胜的身份,这在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枚石子,巧合感令人觉得诡异,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就这么过了三四天,迟寒接到了林文榄的电话,用的是私人号码,那边开门见山,“我之前跟你提到了卫胜,你还记得吗?”
迟寒心道就在隔壁住着呢,我能不记得吗?“知道,你说。”
“卫胜职位不算很高,但是很特别,议院这种看似公正的地方,也有专门搜集隐晦资料的小组,说得直白点儿,他一般能搞到的黑料,拿出来可以逼死人,之前钱勇庭落马,除了私自用活人Alpha做实验对象,几十年官宦生涯,不可能一点儿污点都没有,卫胜顺势全给抖了。”林文榄接道。
迟寒蹙眉:“他为陈泽山办事?”
“没有。”林文榄沉声:“上面担心钱勇庭的事情再度上演,分瓜了他手头的权力,一半给了我,一半给了位空降的议员,叫冯真,我仔细查过了,冯真跟卫胜是师兄弟的关系,他们大学时期在一个老师名下,关系看着不错,但我的秘书联系了他们的一些同学,得到的答案又有些出入,非让我形容,就是卫胜被冯真拿捏着,卫胜之前迟迟没有站队,应该就是为了等冯真。钱勇庭一事,除了咱们落了好处,削尖脑袋往里面挤的人不少。”
“这是自然。”迟寒语气从容,“冯真如何?”
“这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简单来说不是善茬,冯真野心很大,他想把所有人都吃了,信息素等级为A+,瞧着有些疯。”林文榄那边响起敲门声,他压低声音:“我去开会了,先说到这里。”
迟寒应道:“好。”
挂断电话,迟寒继续手头的事儿,秦闻跟果冻在楼上睡觉,他精力旺盛,就捣鼓秦闻前段时间移植回来的青藤,这东西遇水生根,花开一周,香气宜人,就是对温度十分挑剔,需偏冷一些,可墨城最近春季回暖,青藤有些蔫巴,将四周空竹搭建的人工水槽调转位置,让空气流动更加潮湿,迟寒才直起身子,掏出手机给白棠发信息,就两个字:冯真。
事出反常必有妖,上面怎么会把一个在墨城毫无功底的人插进来?
半个小时后,迟寒翻阅着白棠传来的资料,心中有了思量,正如林文榄所说,冯真不是个善茬,他完成过两次“革新”,是一个非常喜欢推翻固有秩序然后重建自己领域的人,行事剑走偏锋,但又十分谨慎小心,一个典型的矛盾体,照片上的冯真紧盯着镜头,透着点儿玩弄的笑意,又难掩狠厉,如果寻常人跟他撞上,一定会觉得棘手,但迟寒不同,他在以上帝视角分析。
几乎是同一时刻,陈泽山也在冯真的资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半晌后轻笑一声,“一个刺头,先让他扎扎墨城的这些土地主们。”
“冯真是把好刀。”迟寒放下文件,“陈泽山肯定要用,也行,先被扎未必是坏事。”
秦闻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刚睡醒人还迷糊着:“一个人在客厅发呆?”
“没。”迟寒随手将资料塞到桌子下面,起身去抱秦闻:“刚把青藤收拾好。”
秦闻瞥了眼桌下的位置,慵懒地应了一声。
“晚上想吃什么?”这都下午三点半了,如果要吃排骨的话,得立刻炖上。
果不其然,秦闻思忖不过两秒钟,闷声道:“海带排骨汤,鱼子酱炒饭,玉米跟四季豆,先这几样吧。”
“没问题。”迟寒拍了拍秦闻的后背:“去看看果冻醒了没。”
秦闻第一次发现迟寒也是个“孩子奴”,念念念的。
果冻很喜欢秦闻身上的薄荷香气,回回睡醒都要将小脑袋埋在爸爸脖颈处用以清醒,他打着哈欠,也不哭,就是眼眶红红的,迟寒烧上热水,从厨房出来见儿子这样,顿时心疼地接过,轻声哄道:“饿了?行,父亲这就给你泡奶粉。”
秦闻:“……”他又不是迟寒,怎么会做吃孩子醋这种事?
好吧,空气中的味道是有些酸。
如果说秦闻这里只是翻了一个小醋杯,安景文那里至少打烂了十二个醋缸,这小崽子真是狠啊……安景文看着路寒山抱着桃枝晃来晃去,几乎不离身,牙都咬烂了好几口,不是,听秦闻说果冻都是自己睡婴儿床,这小娃娃怎么还娇气上了?就那晚打雷,桃枝有些吓到,路寒山陪了这孩子一夜,然后就出事了,黏着不撒手,早知道安景文就该把人焊在床上,他去打发这个小兔崽子!
比起同龄孩子,桃枝安静不喜哭闹,只要跟着路教授,她就像有了靠山,不知是不是安景文的错觉,总能从这孩子脸上看到两分挑衅的神色,同她那个欠扁的顶级基因老爹一模一样!
“你做饭还要带着她吗?”安景文双腿交叠,看起来极为矜贵,要知道这位主平时在家恨不能变成一张毛毯摊在沙发上,这么做作那就是心情不好。
路寒山却懒得哄他:“嗯,今晚熬粥,厨房也不呛。”
安景文:“……可是我想吃肉。”
路寒山头都没回:“平时做的肉能吃两三顿,你好好的别折腾了。”
安景文:“……”
Nice!
安景文给迟寒发信息:【什么时候把桃枝接回去?她想你们了。】
迟寒回复挺快:【不可能,桃枝很喜欢路叔,暂时应该不想回来。】
安景文扔了手机,心情十分操蛋。
傍晚时分乌云吞噬掉最后一抹晚霞,顿显阴沉沉的,春雨贵如油,等秦闻反应过来,窗户已经被拍打湿润,整个天地笼罩在一片雾蒙中,秦闻不太喜欢,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心头一打突,秦闻竟然生出几分“来了”的错觉。
他去开门,身后雾气远山为背景,衬得孙开宁神色诡谲深沉。
孙开宁不认真的时候瞧着吊儿郎当,偶尔犯蠢到令人不忍直视,但即便如此,秦闻也从未小看过他一丝一毫,高阶跟顶级就是得老天偏爱,毋庸置疑。
许漾成不在身边,秦闻立刻让孙开宁进来,温暖的灯光下,男人才笑了笑,“嫂子。”
迟寒收拾好厨房,见到孙开宁微微挑眉,“吃饭了?”
“不吃了,没胃口。”孙开宁说的简单,但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平时这不得撒娇打诨蹭一顿?
秦闻去倒茶,迟寒坐在孙开宁对面,沉声问道:“说说,怎么了?”
孙开宁言简意赅:“我想操|了议院那群人,就现在。”
迟寒知道矛头迟早会指向自己这边,但没想到第一个中枪的竟然是许宁威。
准确来讲,在迟寒这里屡屡碰壁后,他们将目标对准了稍微次点儿的孙开宁,而孙开宁本人虽看着不靠谱,但不夸张的说,这些年经手的生意,百无一错,高阶跟顶级一旦认真,不会留下任何弱点,可孙开宁的弱点从他高调地给许漾成一场盛世婚礼时就全部暴露了,冯真杀鸡儆猴,没将同为议员的陈泽山列为第一针对对象,而是对付起了墨城本土势力,这一选择要迟寒说也没错,而让他惊讶的是冯真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制住许宁威。
许宁威不是孙开宁,他一辈子所遇风浪不少,手上不可能干干净净。
要这么说,灯光璀璨的权贵之层中,没有一个干净的,区别在于当你权可遮天的时候,黑点根本算不得黑点,没人会、也没人敢触你的霉头,但冯真不一样,他有上面做担保,而卫胜是条嗅觉灵敏的狗,他善于将自己隐藏在黑暗的角落中,无声无息,一旦露头定要扯下对方一层皮肉来。
这次被咬中的正是许宁威,他处于权贵层中绝非天花板但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得不说冯真挑的极好。许宁威七年前为了城东开发的地皮顺利建设,动用权力强拆了一个地方信奉的宗庙,本以为没什么大事,结果第二天庙门口撞死了一个老头,这事震惊到了许宁威,他严格按照流程来走,没想到逼死了人,虽然做了赔偿,但心里愧疚,工程耽误了半年之久,也损失了不少钱,许宁威因为这事沉默了挺长的时间,本以为风平浪静了,又被冯真旧事重提,并且目前所掌握的证据都对许宁威极其不利,那老头的家属也站了出来,竟然说出了“杀人犯偿命”这种话。
当然,这事真要细查,再走一遍流程也能洗干净,但人言可畏,当年压下去,如今一桶脏水往许宁威身上一泼,看热闹的只会相信自己最感兴趣的真相,大有令其晚节不保的意思,而且看冯真的意思,似乎还有底牌。
这人打心理战术也是一绝,明知道不能致你于死地,但就往你痛处可劲儿戳,你不痛快,他就痛快了,被戳得跳脚,没准真的会做出什么有失分寸的事情来。
博弈高手。
“谁说他空降的?”迟寒听完后不辨情绪的笑了一声:“这不挺清楚的吗?”
孙开宁抿了口茶,脸色难看。
迟寒瞥了他一眼,“又不是要命的事,他既然要玩就陪着玩大的。”
“我老丈人对当年那事本就心里有愧,毕竟一条人命,如今上了年纪,直接自闭了。”孙开宁按住额角,“更重要的是漾成也因为这事食不下咽,我是心疼家里人,尤其漾成,才哄着睡着,就赶紧来找你了。”
迟寒颔首:“你想怎么做就放心大胆地做,捅破天我给你兜着。”
孙开宁不由得心里一暖,脸色缓和下来,“哥,如果这人就玩阴的,特别难缠……”
迟寒抬头,眸色平静:“人要是没了,还能玩吗?”
孙开宁心里一震,不由得轻轻抽了口气,迟先生什么不敢做?他什么都敢做。
迟寒不被任何规则束缚,如今他愿意深陷其中,仅仅是因为秦闻也在其中,人命对他来说仅仅是两个字眼罢了,虽然冷血,但基因让他生不出半点怜悯来。
孙开宁就是跟迟寒通个气,一杯茶见底电话就来了,许漾成有些不安地问:“你在哪儿?怎么不在我身边?”
孙少当即拿起衣服,跑得飞快。
孙开宁到家时许漾成正坐在床上发呆,青年休息不好,眼下淡淡的青,Omega性子就这样,心里压件事能寝食难安,更别说许漾成十分看重家人。
“我回来了!”孙开宁语气轻松,上前抱住自己的Omega,“怎么才睡了一个小时?”
许漾成倚在他怀中,还是那句话:“醒来没看到你。”
“在的在的。”孙开宁跟变魔术似的从后面拿出来一个香气喷喷的烤红薯,献宝一般:“饿了吧?快吃。”
甜食拯救不愉快,两口下去许漾成心情是好了些,他抬头看向孙开宁:“我不害怕父亲被查,就担心无穷无尽。”
“有我在,不怕。”孙开宁给他擦了擦嘴边,语气温柔:“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信我,嗯?”
许漾成微微偏头将脖颈上的腺体露出来,“嗯。”
这是Omega非常信任Alpha的标志,能叫任何一个Alpha为之振奋,孙开宁眼神一暗,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