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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血珠凝成之后,叶海棠手上的肌肤颜色骤变,像花儿中了毒后迅速枯萎,枯黄色沿着像牙印的那个血痕向四周扩散。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叶海棠尖声大叫,惊慌失色。
玉蚕蛊已被萧如月稳稳接在掌心里,胖胖的身子还在萧如月掌心里懒洋洋翻了个身,仰起肚皮来,很得意似的。
萧如月迅速把它扣进寒玉匣里头。小家伙还在里头翻腾了两下以表示不满。
这一眨眼的功夫,叶海棠整个手背都已经枯槁萎黄,枯萎还沿着她的手臂向上延伸。
“怎么会这样!啊啊……”她尖叫着,拼命甩手,可是她越甩,枯萎蔓延的速度便越快!
“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司徒敏,我要你的命!”叶海棠尖叫着朝萧如月扑过来。
银临第一时间挡上去,一掌冲叶海棠心口毫不留情打过去。
叶海棠连退了两步,突然瞪大了眼,扭头看去,“你……”
在她身后的梁丘雅音松手退开,叶海棠便连站都站不住了。
她踉跄了几下,背对过来时,背上赫然扎了十来根银针,已有大半截埋入身体,也不知梁丘雅音那时候是如何出的手。
叶海棠恐惧地挽起袖子,只见整只手已经枯萎如风烛残年的老者。
“多年不见,见面礼如何能省?”梁丘雅音笑意轻浅,人皮面具丝毫不妨碍她的表情,她的笑容就这么呈现在沧桑的面容上。
叶海棠重重跌在地上,背后着地,惨叫了一声,便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她的神情应是痛苦至极,却是叫不出来,整个人仿佛抽筋了似的,梁丘雅音在她头上又连扎了两针,叶海棠蹬了两下腿,便不动了,愤恨地瞪着梁丘雅音,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梁丘雅音又是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别说恩人没给你机会。你还有机会翻身,但前提时,你能好好活到那个时候。”
说完便从叶海棠身上跨了过去,径自迎向萧如月,“你怎么会来了,难为你瞧见如此不堪的场景了。”
萧如月摇摇头,往地上看了一眼。叶海棠的脸皮也已经萎靡枯槁,青丝成白发,像是垂垂老矣的老妪。
萧如月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似笑非笑道,“叶贵妃送了我几份大礼,我无以为报,怎能不来回赠一份‘厚礼’。再说了,如花似玉的叶贵妃变成如今这副德行,这可是千载难逢,我怎么能错过?”
“你们,别太嚣张……”叶海棠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声音竟是比锯子还要难听。
萧如月三人已经没人想理会她了,梁丘雅音和银临一左一右搀起萧如月,一跃跳出了窗外,很快便将琉璃阁远远抛在脑后。
谁还理会琉璃阁里动弹不得,连大声呼喊都做不到的那个老妪?
回到邀凤宫,梁丘雅音忍不住问萧如月:“你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怎地突然跑去了琉璃阁?还有你的护身蛊虫,它不是还在药汤里头将养的么?你是如何将之唤醒的。”
“不是雅音姐姐教的我用主人的血么?我给这小家伙放了点血,它便醒了,还替我治愈了伤口。”
萧如月把自己手上的伤口给她看,伤口已经完好愈合,只留下一到粉红色的小疤痕。
梁丘雅音盯着那条小红痕看了又看,啧啧称奇:“你这丫头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次还真是因祸得福,化血蛊的毒性被玉蚕蛊转化,如此机缘巧合地解了睡西施。现在又白得了这百毒不侵的体质,说起来你可真要感谢叶海棠那个女人了。”
“可不是。”萧如月抽回自己的手,似笑非笑道,“要不是她害死了我孩子,我还真得不到这百毒不侵,和这条神奇的护身蛊虫。所以,今天给叶海棠的谢礼还是太轻了,早知道就让我的宝贝虫子再咬她一口了。”
“玉蚕蛊咬的那一口就够叶海棠受的了。”梁丘雅音闻言却笑了起来。
“你的宝贝虫子的毒液与叶海棠体内的毒素相克,这一口足以毁去她引以为傲的一身毒血,我又在她的十几处大**位都下了针,她,好不了了。”
最后几个字,梁丘雅音加重了语调。
萧如月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
叶海棠的身份特殊,眼下她还不能死,要让她活着还要让她受到惩罚,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生不如死。
玉蚕蛊咬的那一口,足以让叶海棠被自己身上的毒折磨地死去活来,加上被雅音姐姐扎的那十几针,一年半载内她都会是废人一个,更不要说想恢复青春貌美了。
就算最快恢复也要半年。不过,这点时间足够了!
“我先去把这身碍事的衣裳换了再来。”梁丘雅音扯了扯身上这身老人家的衣裳,与萧如月打了个招呼便去换装了。
银临奉茶上来,在梁丘雅音回来时,她便退下了。
房内余下萧如月与梁丘雅音二人,萧如月喝了口茶,淡淡道:“想不到雅音姐姐从前就与叶海棠认识了。”
“嗯,说起来有些年头了。当年她和红袖楼的那位大楼主都是被充为官婢的犯官之后,我也是碰巧遇见,年少轻狂还觉得她们身世凄苦出手相助,后来才知,人心险恶。这件事我一直不太想提,也就没告诉你。”
梁丘雅音轻描淡写,显然是真的不愿多提。
但萧如月还是从她的神情之中瞧出了一丝伤怀。
以雅音姐姐这般豁达之人来说,当年之事定是十分惨烈,令她伤透了心,她才会不愿再提。
而今说来是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当年境况可想而知了。
正如她,当年被丈夫与最好的姐妹背叛,孩儿惨死,她自己更是受尽了折磨,那些过往在如今说来,也是三两句话的事情。
梁丘雅音喝了口茶水,最后还是对萧如月娓娓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是在二十多年前,头次出来游历的她便遇见了官兵押送官婢。
那些官兵不把官婢当人看,不但动辄打骂,甚至把官婢们当成勾栏里的姑娘,随意糟蹋。姑娘们有的贞烈,便自个儿吊死了,还有的为了一口饭吃,委曲求全,委身于豺狼。
叶海棠和她那位所谓的大姐,冯玉婷,她们两个人便是委身于豺狼的两个。
初时她觉得她们可怜,便悄悄救她们出来,还传授她们医术,却不想这两个人根本心术不正,冯玉婷更是早前便不知与何人学过歪门邪道的媚术,更趁她不备,偷走了她的药和药谱。
后来,江湖上便出现了红袖楼。红袖楼说的好听是给不幸的女子提供一个去处,打着铲除负心汉的旗号,却集结了一帮女子练着采阴补阳的邪功,肆意残害无辜。
后来也是越发的邪门。
正巧她又被召了回去,等她再度出来,红袖楼势力已经很大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找机会,这次,只能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萧如月听完万分感慨:“我以为我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着你们的人,却不想,我才是那个什么都被瞒着的人。”
梁丘雅音苦笑,“大抵都是有苦衷吧。”
萧如月虽说认识她多年,但瞧见她以这副十六七岁少女的外貌,用如此沧桑的语调说出这话,她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用过晚膳后,银临便把太皇太后送回了露华殿去。
萧如月也歇了歇。
她和太皇太后好起来的消息一传开,宇文赫便去处理朝政,这一下就被几个老顽固缠得分不开身了,连晚膳都是萧如月派人给送到御书房去的。
琉璃阁里却传出消息说,叶贵妃得了怪病,不但疯疯癫癫说话颠三倒四,见人便要打要骂,却连路都走不动,而且一下老了几十岁,头发全白了。
“娘娘,琉璃阁那边传的可热闹了。都说叶贵妃白天才撒过疯,这会更是疯的严重,连人都不认得了,逮人便骂。她那模样也是丑极了,又老又丑的,像个几十岁的老太婆,我那小姐妹还说,她今个儿一言不合就打死了个宫女,肯定是那个宫女回来找她报仇来了!”
彩茵说的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显然是还记恨着今个儿叶贵妃来邀凤宫闹场的事。
却见萧如月徐徐放下手中的书,正眼打量了她一眼道:“子尚不语怪力乱神,这儿是宫里,别听风就是雨的。”
银临也瞪了她一眼,说道:“这话在娘娘跟前说了也就罢了,若是被君上或者被太皇太后听了去,能有你的好。”
彩茵一怔,吓得忙不迭跪下来,“娘娘恕罪,彩茵知错了。彩茵这不是道听途说就……”
“行了,叶贵妃那边自会有太医去料理,你自个儿以后说话还是小心些好,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你小心自个儿的脑袋。”银临比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
谁不知道宫中最忌讳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有时候她真不知道彩茵是真傻还是假傻。
萧如月唇际噙着淡笑,却是没说什么。眼底划过一道冷意:叶海棠如今的症状,只怕比姚梓妍那时候中了一夕老更严重了。
而且,这毒怕是没有解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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