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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弈听了林念的话,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靳禾这一个人,又让他恨得牙痒痒又心疼得没办法了。
“你让他自己在家里吗?会不会有什么事?”
“医生和淑姨都在家里。”安弈说,“有什么事会给我打电话的。”
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安弈吓得一哆嗦,猛地把手机拿出来,一看联系人是靳禾。
“喂,怎么了?”
“你怎么还不回家?”靳禾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虚弱,安弈马上坐直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靳禾抠着手里的药碗,里面的中药汁黑得像墨水一样,“我就是问问。”
“没事的话就好好吃饭,好好吃药,我最近要出国一趟,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
“那你不回来了?”
“没几天就回国了。”安弈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那你不回来取个行李或者是护照什么的吗?”靳禾张了张嘴巴,接着说,“药有点苦,你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给我带一块蛋糕……”
“我会让助理去的。”安弈觉得现在并不是一个见面的好时机,于是委婉地说,“一会儿给你送蛋糕过去。”
“嗯,那我等你。”
电话一挂断,靳禾便把药碗放下了,淑姨在一旁问他:“安先生怎么说啊?”
“他说一会儿回来。”
“哦,是这样啊。”淑姨坐在靳禾身边说道,“孩子啊,你也别多想,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虽然脾气不大好但是是个好孩子,他真的很喜欢你呢。”
林念这么跟他说过,现在淑姨也是这么说的。
靳禾双手捂住温热的药碗,苦笑道:“我当然知道。”
“安先生,有跟您提起过他家里的情况吗?”
靳禾摇摇头:“他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些。”
安弈家里是很少见的女主外,男主内的情况,妈妈把生意做得很大,但是爸爸只是一个大学老师,教文学的,两个人的性格一个火一个水,但是却意外地很恩爱。
“安先生的性格还是随爸爸多一些。”淑姨小声跟他说,“你看他表面上跟个炮仗似的,实际上内心还是很温柔敏感的。”
靳禾看她一眼,没说话。
只能说安弈只是在他面前偶尔温柔一下,大部分时间都是个易燃易爆物品。
“我之前在安家工作的时候,安先生还总是教育安弈:对待喜欢的人和事要如珍似宝。”淑姨说,“安先生对于父亲说的话一向奉为圭臬,从小形成的根深蒂固的观念,他喜欢了您那么久,看见您现在这样,估计也是心焦的。”
手心的药碗渐渐变凉,散发出的苦味儿却还是那么浓郁,靳禾缓缓开口:“可是,我对待他也如珍似宝,他难道不开心吗?”
“可是安先生之前也跟安弈说过,爱人先爱己。”
可是……
靳禾张着嘴,最终也是没说什么,没过多久门铃就被人摁开了,安弈的助理拎着一盒切片蛋糕,笑呵呵地走进来:“老板您想吃蛋糕了,让我给您送回来。”
“他人呢?”
“安老师现在有事情。”
“嗯。”靳禾让他进门,“你不是要进来拿他的行李和护照吗?”
“是的!”助理赶紧进门换上拖鞋,“打扰了,小禾老师。”
靳禾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进门把蛋糕放在冰箱里,又把碗里微凉的药喝光,坐在沙发上看着助理拎着行李箱出门。心里憋屈得很,但又说不上来自己究竟在憋屈一些什么。
明明没有人欺负自己,但是他就是觉得难过。
“他大概出差几天?”
“老板没说。”助理补充了一句,“他说他希望您能冷静一下想明白。”
“想明白什么?”
想明白“爱人先爱己”吗?
靳禾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够喜欢自己的了,他实在没理解这个概念的范畴在哪里,他又没有一个文学教授的父亲教他。
他也不想为难这么一个小助理,只好说:“辛苦您了,您先回去吧。”
“好嘞。”
大门被缓缓关上,屋子里又剩下靳禾一个人,他看着淑姨在厨房里忙碌,自己却还是无所事事地窝在沙发上,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累极了。
想睡觉。
“小禾先生,要不要回到房间里去睡?”
靳禾被淑姨叫醒的时候才发现他原来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淑姨看着他精神也不太好,忧心忡忡道:“要不然让医生给您看看?”
靳禾摇头,又说:“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连家都不回了。
“安先生也不是生气,他很喜欢你的。”
靳禾起身想要回房间里去睡觉,刚一站起来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啪”得一声捂住嘴巴,还没等找垃圾桶或者是洗手间就“哇”得一声吐了一地。
吐的全是刚才喝得中药,嘴里苦得很,淑姨赶紧扶住靳禾让他坐下,可怜了靳禾又恶心又难受,心脏还扑通扑通跳,一坐下就把自己折叠起来,死死地抠住自己的胃。
医生过来拿了点儿药让他吃,又让淑姨把他扶回房间里去躺着。“中药还得再熬一碗。”
“行。”淑姨点头应下,愁眉苦脸道,“哎呦,身体这么不好,这个样子怎么能行啊。”
医生摇摇头,有的时候人体的器官机能受损真的是不可逆的,靳禾年轻的时候把自己透支得太过分,以后就算是养得再好也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偏偏这个时候安弈先生还不在。”
“打电话告诉他啊。”淑姨麻利地掏出来自己的手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通知他一下,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淑姨给安弈交代了一下情况之后,施施然去客厅把惨状收拾了一下,随后又跑到厨房去给靳禾熬中药,安弈回来的速度非常快,中药还没等到熬完呢,她就听见大门被人猛地拉开,安弈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楼上去了。
这些小年轻啊。
淑姨把大门一关,一脸微笑地把浓稠的黑色药汁儿倒进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