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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骁起了杀心,身旁的胡懋林有所察觉,他轻轻扯一下白龙王的袖子,微微摇头。
今夜不适合动手,大庭广众,耳目太多,难以保守秘密,再说马千手下还有二百名殿前司军士,真动手了是杀还是不杀,这些人可不是手无寸铁,困兽犹斗的话怎么着也能拉着上百号人垫背,为了一时冲动就让三百多人陪葬,不合适。
刘骁看懂了胡懋林的暗示,他会意点头,但是就这么轻松放过马千父子可不行,马千想立威,张珏想转移压力,那就如他们的愿意,把今夜的州衙大门变成自己的舞台,秀一把给他们瞧瞧。
一边想着,一边手上也没停下,撒放器的小钳子勾住D环,一把拉开,稳稳瞄准马伯求。
马伯求纹丝不动,不是不敢动,是吓的腿软。
所谓御前班直,听起来唬人,其实没经历过实战,只不过是公子哥们镀金的渠道而已,马伯求长这么大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最大的战绩就是在临安和其他纨绔恶少打个群架而已。
被弓箭瞄着的滋味真不好受,下一秒可能是一箭穿心了,马伯求敢欺负当兵的,也不怕官宦子弟,但对面那位爷不是人啊,人家是龙王,真要杀你,你一点招都没有。
刘骁手腕很稳,复合弓张开之后一点都不费劲,他笑问马千:“马大人,可有雅兴与本王赌一把?”
换别人,马千早就发飙了,但还是那句话,这位爷爷不是人,是龙王,和人类不是一个物种,脾气上来别说射死你一个儿子,就是下暴雨让江水倒灌淹掉一座城都不在乎,所以马千怂了,因为他不能保证下一个被射死的不是自己。
“大王,下官不敢赌。”马千说。
“不赌不行。”刘骁说,“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咱就赌我的箭术,本王说射马伯求的左眼,如果射不准,射到右眼上,就算我输了,你就可以杀那三个人,如果本王赢了,那就将三个人带走,如何?”
马千哭丧着脸:“大王恕罪则个,下官失礼了,今夜之事就算了,改日下官带犬子登门赔罪,还请大王海涵,海涵。”
刘骁狞笑:“你说不赌就不赌吗,本王面子何在!”
本来州衙门前人声鼎沸,燥热无比,自打白龙王张弓搭箭之后,就没人敢再出声,气温似乎都降低了几度,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白龙王身上。
几家欢乐几家愁,城中的军民都留恋王坚王大人,不喜欢新来的马知州,王大人离任,本来以为张珏能给他们做主,但张珏让他们失望了,新来的州官不但贪墨了本该分给大家的赏赐,还要杀人立威,搞得全城上下愤懑不已,敢怒不敢言。
就在钓鱼城变成火药桶前夕,终于有人替全城军民做主了,正是白龙王,此举让白龙王从精神偶像瞬间变身实际上的领导者,这事儿能不能再加一把火,让群众的情绪升华一下,就看刘骁此刻的表演了。
刘骁很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该怎么处理,他已经有了成熟的腹稿,所以根本不理会胡懋林的暗示,手指一勾,破空声响起,一箭飞出,正中马伯求的兜鍪顶端,这可不是什么射盔缨的小把戏,锋利的箭镞以高初速穿透了铁质的兜鍪,力量之大,竟然将马伯求放翻在地。
人群一阵嘈杂,大家都以为白龙王一箭将将马伯求爆头之际,这厮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旁边有殿前司军士帮忙将兜鍪摘下,原来箭镞穿透铁盔扎在发髻上,有惊无险,但马伯求的发髻散了,胆也吓破了,其实还吓尿了,只是暗夜没人发现水渍。
刘骁将弓交给童子抱着,下令道:“殿前司卸甲回营,违令者斩。”
上位者都是不会亲自下令的,必须有个二传手,于老大扯着嗓门喊道:“大王口谕,殿前司卸甲回营,违令者斩!”
这是直接就把马千和张珏都给架空了,但是还就真没人敢违抗白龙王,殿前司的兵乖乖回去了,马千说了几句客气话也带着儿子灰溜溜跑了,那些被绑缚的士兵得以解救,本以为没事了,可以回营了,但刘骁并不这样想。
龙王要即兴演讲。
刘骁告诉这些当兵的,本王护得了你们一时,护不了你们一世,若是不想在马千手下受气,就带着家眷随本王下山,到龙潭寨里逍遥快活去。
这些敢闹事的陇西兵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军中的刺头,平时不服管教,但打仗的时候冲锋在前,战斗力很强,世间最痛快的莫过于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何况新去处就在山下,条件待遇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大兵们轰然叫好,这就要收拾东西随龙王下山。
刘骁对张珏说:“这些兵就当裁撤了吧,日后你与马千也好相处。”
张珏无话可说,只能同意,不得不说,白龙王的提议是最妥当的处置方式,这些兵和马家父子结了仇,日后闹出事来,又是自己夹在中间难做。
刘骁又想起两个人来,吩咐去寻王四郎的家眷,一并带回龙潭寨安置。
三十六名陇西兵各自回去,有家眷的带家眷,没家眷的拿行李,一个个喜气洋洋,他们算是因祸得福,能到龙潭寨去享福了,惹得旁人羡慕无比,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大批与此事无关的百姓强烈要求投奔龙潭寨。
这座江边要塞汇聚了来自川西川北陕西等人的难民,他们住在城里生活无着,勉强糊口,现在龙王爷愿意接纳民众,自然蜂拥而至。
很多军中士兵也想投效,无奈军法森严,私自离队会当成逃兵处置,才没来凑这个热闹。
很快白龙王面前就聚拢了一片人,挤在前面的以青壮妇女和半大小子为主,这都是极好的劳动者,妇女在种田织布方面不比男丁差,而且都是育龄妇女,以目前的生育率来说,三年两个娃不成问题。半大小子们就更好了,训练几年就是优秀的士兵,从小培训的还能保证忠诚度。
刘骁正要发话,让这些人全部卷铺盖跟自己回寨子,胡懋林凑上来献计:“主公慎重,不能尽收啊。”
对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刘骁立刻明白胡懋林的意思,他若是收下这些明显是军队家属的妇女少年,等于对钓鱼城釜底抽薪,不但和马千的关系崩了,也会引起张珏的忌惮,再说了,都收下自己也养不起啊,这么多张嘴吃的粮食,不都得自己一包包的扛过来啊。
这时候是显示自己高风亮节的最佳时刻,刘骁对胡懋林耳语几句,胡军师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站出来替白龙王发话说,龙潭寨太小,容不下许多人,龙王开恩,只收两种人,一是残疾士卒,而是无人赡养的花甲以上老人以及十岁以下幼童。
说白了,就是不和钓鱼城官方争夺人力资源,只要老弱病残。
这些弱势群体本来是自生自灭的,现在突然走了大运,一个个感动的涕泪横流,跪地磕头,口称大慈大悲白龙菩萨。
“怎么就菩萨了,明明不是一个系统的。”刘骁嘀咕道,但心里乐开了花,这一波操作他自我评价满分,骚得很。
钓鱼城闹哄哄一夜未眠,最终跟随白龙王下山的有浩浩荡荡四百余人之多。
回到寨子里盘点,这一波共吸纳断臂残腿瞎眼老兵二百五十二人,花甲以上老者八十七人,其余一百人皆是男女幼童。
即便是这些“没用”的人,也都能生活自理,战争年代条件艰苦,优胜劣汰,残酷的自然法则将所有体弱的,柔弱的人都淘汰掉了,每个人想活下来,都只能靠自己。
二百五十二名伤兵,都是百战老兵,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在寨墙上施放弓箭还是可以的,情急之下也能充当战斗力。
八十七名老者,每个都掌握着海量的智慧和经验。
一百名幼童,一个个懂事的吓人,这些孩子全是孤儿加乞儿,平日里仰人鼻息活着,察言观色那叫一个灵活利落。
这些人都被安置在龙潭村里居住,所谓龙潭寨和龙潭村,总体上是一个大概念,龙潭寨是打仗时临时建造的木墙寨子,主要作用是遮护龙潭,后来稍微扩大,将白龙庙也包了进去,总体上就是一个带院墙的地主大宅子。
龙潭村则是寨子外面修建的百余处泥墙茅屋组成的村落,白龙王的佃户们散居在此间,村子不设围墙,可以任意扩大,随着人口增加,还能扩建成二村,三村。
这次人丁收获的核心的是三十六名精兵,经查验,这三十六人中有二十四人是来自陇西的弓手,还有十二人是来自淮西的弩手。
宋朝时,陕西的弓手和淮西的弩手都是最好的,这简直是天赐的礼物,以这群兵为底子,龙潭寨弓箭社的基础就有了。
最为特殊的是王大锤的老婆孩子,他老婆人称四娘,看起来是个黄脸婆模样吗,其实只有二十六岁,孩子小名叫狗子,今年八岁,虎头虎脑的颇有乃父风范,刘骁让狗子跟着于水氏学识字,跟于老大习武,平时就跟着自己身边做小厮。
至于四娘,也给安排了最好的职位,在厨房做帮工,平日里吃喝是不用愁了。
刘骁还给四娘母子展示了王大锤的照片,看到丈夫剃着光头,穿着运动裤阿迪鞋夹着手包的样子,四娘眼泪就下来了:“当家的这是出家为僧了,不要我们娘俩了。”
“并非如此,莫要误会,等时机成熟,我会让四郎回来和你们团圆。”刘骁赶紧安抚。
四娘不是那种不识相的蠢笨妇人,当即拜倒谢恩,带着孩子退下了。
至于龙潭村的居民暴增,如何进行管理约束,调配指挥,刘骁也有一个初步的打算,他想建立龙潭公社,公社下面设农业大队,畜牧大队,渔猎大队,工程大队等,大队下面设小队,再往下就是家庭为单位,全民皆兵,平时劳作,闲时练兵。
胡懋林听完刘骁的计划,一时间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他本以为自己会是一个好军师,可是自己的才华不如龙王万一啊。
“主公,敢问您老高寿?”胡懋林问道,他现在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觉得刘骁也许真的是龙王,而且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年轻。
刘骁戏谑道:“我活了六千五百岁,不过龙族和人类不同,折合成凡人的寿命,我今年十八岁。”
他是开玩笑,胡懋林却当真了,心事重重的退下了。
此时天色刚蒙蒙亮,刘骁打了个哈欠回去补觉,忽然发觉慧娘还在床上等着自己。
现在天气转凉,再在外面睡觉会沾染晨露受凉,所以刘骁都是住在室内,他住的地方是白龙庙的正殿东屋,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大型架子床,以及桌椅条案等家具,这就是龙王的寝殿。
罗汉榻那种相当于沙发,只能用来临时歇息,睡个午觉,正规的床还是这种大型架子床,就像一个木头搭建的小房间,中间是床,铺着被褥,垂着帐幔,这可不是蚊帐,而是遮蔽隐私的帐幔,床的空间很大,能睡觉,能看书,能如厕,床外的踏板上还能睡两个丫鬟,方便随时伺候。
古代小说上经常写主角结婚三天三夜不下床,以此形容夫妻感情好的如蜜里调油,说的就是这种架子床,吃喝拉撒全部在床上解决,还有丫鬟伺候,才能做到数天不下床。
此刻慧娘就睡在踏板上,听到主人进来,一骨碌爬起来,乌黑的大眼睛闪烁着,不知道这一夜经历了多少复杂的心理活动。
刘骁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岁数,要说没有生理需求那是胡扯,但他实在没办法对慧娘下手,一方面年龄太小,只比自己小四岁,这可是犯法的啊,另一方面他不愿意被人拿捏掌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