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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论文,王洛嘉就兴奋起来,说我的包呢,我补补妆再去参观。
她的包丢在水潭里了,龙潭深不见底,刘骁也没办法捞出来,他灵机一动说咱们可以去合州买胭脂水粉啊,既然来了宋朝,就得用一下这个时代的化妆品,才不虚此行。
王洛嘉说好啊,现在就去合州城,反正钓鱼城就在眼前随时都能去参观。
刘骁也没去过合州,不光他,龙潭村大多数人都没去过合州,古代人就这样,绝大部分人一辈子没去过县城,只在本乡本土活动,一方面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另一方面出行没那么随意,是需要官府开具的凭据才能出远门的。
于老大去过合州,州城就在嘉陵江对岸,登上寨墙遥望,一座灰色的小城坐落于天地之间,王洛嘉一看就眼睛放星星:“爱了爱了,现在就要去。”
去合州就得渡江,龙潭寨有船,是于老大私人的船,一条小型车船,车窗两舷装有翻水车轮,就像十九世纪美国密西西比河上行驶的蒸汽机明轮船一样,但车轮更小一些,全靠人力脚踩驱动,比划桨快得多,遇到有风,还能升起风帆行进,属于两用船。
船上能坐十几个人,刘骁挑了八个弓手护卫,都换上轻型防暴护甲,各持弓弩随行护驾,于老大充当舵手,再带上慧娘和于锦,一行人登船渡江。
王洛嘉兴奋的直发抖,这就像是一次有惊无险的冒险活动,有武装士兵保护,有美丽的小丫鬟陪伴,船上有饮水和干粮,可不就是一次春游么。
于老大的船那是出了名的快,很快抵达对岸,这儿有一个废弃的蒙古军水师码头,把船停下,留下两个人守卫,其他人步行进城。
远处就是合州的城墙,这是一座用夯土建成的城墙,并没有想象中的青砖外砌,王洛嘉没进城,先围着城门打转,她对宋代军事技术理论颇有研究,但属于纸上谈兵,现在终于看到真实的样本了。
合州城墙外有一道壕沟,引来嘉陵江水灌入沟中以做屏障,在壕沟和城墙之间,还有一座矮墙,不知道是干什么用处。
王洛嘉说:“这道墙叫羊马墙,最初是用来安置城外放牧的牲口的,后来军事家发现这一道墙作用不止于此,还能增添城池的防御层次,在墙后面藏一支军队,和城墙上的弓箭手组成火力网,能加倍杀伤敌人。”
刘骁赞道:“小王老师您懂得真多。”
朱大常等大兵听了不以为然,这不是人人皆知的常识么, 怎么还当成知识显摆了。
王洛嘉指着城门口的一道墙说:“那儿本来应该是瓮城的位置,但是宋代已经有了抛射的攻城武器,外瓮城失去了作用,所以宋代军事技术学家陈规建议将瓮城拆除,建一道护门墙让敌人看不到城门的开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城门里面也有一道墙,就算敌人攻进去了也只能在墙下被射杀。”
刘骁这就要进城去看,但合州城不是说进就进的,城池里面只有官衙和兵营,不是老百姓玩耍的地方,合州的制所被王坚搬到钓鱼城上,就算马千也不敢擅自改动,所以现在城里只是驻扎了一个营的宋军。
朱大常前去交涉,一说白龙王要进城,城门立刻大开,守军出城迎接,刘骁颇有排面,得意洋洋,众人进城,果然发现城门内果然有两道长达五六十步的高墙,验证了王洛嘉的话。
城里确实没什么好玩的,更没有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据说这些杂品只有市集上才有卖,市集在城外,每逢初一十五才开。
王洛嘉没有因为买不到胭脂水粉而失望,她兴致勃勃拍了不少素材,结束合州城的参观游览,又在众军兵的列队注目礼下出城,依旧上船,她想沿江走走,看看嘉陵江的景色,刘骁自然答应。
车船向西进发,两岸一片葱绿,江水荡荡,白白悠悠,刘骁嗓子发痒,如此壮美山河,不唱歌怎么能行,于是他没有任何先兆的开口唱了起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一首八百年后的《沧海一声笑》震惊了所有人,刘骁歌喉一般化,但这首歌就拼的不是歌喉,而是豪迈,他在这里是统治者,是龙王,豪情壮志无人可比,歌声缭绕嘉陵江两岸。
远处官道上,两匹马正在赶路,马上的旅人带着斗笠,垂着遮挡风沙的面纱,马鞍旁挂着弓箭和宝剑,听到江上传来的歌声,两人勒马停下,侧耳倾听。
当听到最后一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时,两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哥哥,不光昆仑山有隐士,这里也有,这人是音律大家啊,可惜中气不足,应该没练过。”身形略矮的骑士说道,她声音清脆,应该是个女子。
“以后你见到的,听到的值得惊讶的事情会更多,赶路吧。”高个子骑士催动马匹前行。
船上,刘骁唱完了,慧娘奉上可乐,龙王一饮而尽。
“这是龙吟啊,这辈子能听上一次也值了。”于老大在船尾对朱大常感慨道。
“当真是好听。”朱大常回道,不经意往后面看了一眼,一艘大船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过来,船上没有旗帜,看不出是谁家的人马。
于老大紧张起来,他是水上混饭吃的,一眼就能看出船是谁家的,这条装备了重型车船应该是蒙古水师的,蒙哥死后,一些汉人水师没有随之后撤,而是脱离蒙古军变成了江上的水匪流寇,遇到他们可是大麻烦,上次于老大的几个兄弟就是被蒙古水师射死的。
但于老大一点都不怕,以前没人罩着,现在龙王爷在自己这边,白龙王怎么着也和嘉陵江的龙王沾亲带故,随便念个口诀,使个法术,不得让他们翻船。
很快船上的人都察觉后面的水匪,水匪的船更大,更快,车轮更大,翻动浪花滔天,船上的水匪嗷嗷叫嚣,群魔乱舞,他们才不认什么白龙王,只看到这条船上有女人,顿时嗷嗷叫着要活捉。
水匪们在船头现身,他们和陆地上的蒙古军不同,一个个晒的黝黑通红,也不穿盔甲,只在腰间缠一块布,披头散发,一巴掌宽护心毛,手持利刃长枪,这种造型让王洛嘉瞬间想到明朝肆虐沿海的倭寇,顿时面无人色。
刘骁也心里没底,自己又不是真龙,手里又没有跨时代的武器,拿什么和人家斗。
于老大还在和对方叫板,说你们来啊,让你们一个个都喂鱼。
一支雕翎箭射来,于老大侧身闪过,不以为然,依然嬉笑怒骂。
于锦少年心性,不等下令就回了一箭,江上行船比陆上驰马要稳的多,两船相距不过十丈,这一箭正扎在敌船上持弓的汉子胸口。
顿时箭如雨下,幸亏小车船上盾牌多,一时间箭砸在盾牌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刘骁急了:“快走,这是嘉陵江,我的本事施展不了。”
王洛嘉撇嘴,事到如今这小子还不忘撒谎,也是个人才。
弓手们纷纷张弓搭箭还击,他们用的是复合弓和带步枪托的弩,威力巨大,射程上能够压制对方。
敌箭大多数都落进江水,少部分扎在船上,刘骁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没穿盔甲的王洛嘉,而慧娘则举着一面有机玻璃盾牌遮挡着刘骁。
水上作战是不能穿铁甲的,否则落水必定淹死,所以水匪们穿的是轻便皮甲,在复合弓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而弓手们身上的合成材料护甲完全能抵挡住传统弓发射的箭矢,也正是靠着这一点才勉强对抗。
但是随着两船的接近,一旦敌军跳帮贴身近战就完了,大船快速逼近,已经能看到敌军狰狞的面孔了,刘骁一咬牙,抓起了弓箭也要参战,但他的目光落到船舱里油布包裹的东西上。
那是一台原装进口雅马哈两冲程4.0马力船外机,一直没来得及安装,刘骁心中有数,命令弓手们全力射箭掩护,自己抱着重达二十公斤的船外机冲到船尾,将螺旋桨伸入水中,拉动启动绳,马达高速运转起来,快船顿时如插翅一般贴着水面飞行。
于老大配合默契,掌舵转弯,向东疾航,等到了宋军水师的地盘上就安全了。
船外机的驱动力太强了,小车船后面掀起一道白色的浪花,迅速与敌船拉开了距离,再往前就是钓鱼城的地界了,水匪停止了追击,刘骁松了一口气,熄了马达,让于老大赶紧驾船回去,摆酒压惊。
一直到上岸,王洛嘉的两条腿都是软的,刚才她差点吓死,不过刘骁保护自己的细节还是挺让她感动的,终于逃出生天,她不太想留在这里了,得赶紧回去洗个澡睡觉,明天还得上班呢。
刘骁说没事,不用急,两边的时间并不同步,你还有四十个小时。
王洛嘉说不了,今天先到这,我回去消化消化。
刘骁说吃了饭再走吧,王洛嘉有所松动,她想看看宋朝的饭是啥样的,可是看到上桌的竟然是罐头、辣条、可乐和方便面时,不禁苦笑:“还不如我回去点外卖呢。”
小王老师执意要走,还有一个不想说的原因是没有换洗衣服,她不可能穿着一套衣服度过四十小时,刘骁拗不过她,只能送其回去。
刘骁给王洛嘉递上潜水镜,让她罩住口鼻,然后带她跳入水潭,一起下潜,龙潭深不见底,平时稍微潜下去就能穿越,但这回下潜了好几米还没动静,刘骁慌了,拉着王洛嘉上浮。
“怎么回事?”王洛嘉预感到某种不妙。
“再试一下。”刘骁说,这回是他自己走,成功穿了回去。
第二次再带王洛嘉走,依然不成功,刘骁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王洛嘉可以,别人不行,为什么她能穿过来,不能穿回去。
他找不到答案,王洛嘉可不这么想,她愤怒地认为刘骁欺骗了自己,这小子故意使坏,就想把自己留在这边。
“天地良心。”刘骁辩解道,“我又不是受虐狂,留您在这儿干嘛,难道教我复习功课么。”
王洛嘉说:“你不带我回去也行,你去把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试卷拿来,我一天不走,你就做一天的题,我一年不走,你就做一年的题。我十年不走,你就一辈子都跟考试卷过吧”
刘骁一跺脚:“你不走,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