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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父亲的指责,李南山丝毫无惧,反正事情已经做下了,说什么都没白搭,还不如硬气一点,让父亲放心接班。
“父王,儿子这是替您清理门户。”李南山梗着脖子回应道。
“清理门户需要都杀了?”李璮横眉冷对,“你两个侄子何罪之有,你大
嫂何罪之有,你这些侄孙子何罪之有?”
李南山换了一种称谓:“爹,现在说这些有意思么,孩子们是没罪,但是他们记仇啊,斩草除根是您老教我的,不送他们走,我睡不踏实啊。”
李璮暴怒,一把攥住了刀柄,以他的脾气,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能蹬鼻子上脸,他这次回来就是要杀大儿的,没想到被二儿抢了先,还搞了个灭门惨案,虎毒不食子,李璮再狠,也是个长辈老人,看着孙子被斩哪能不心疼,好在来的及时,重孙子们还没被喂毒药。
“爹,把我杀了,咱家就真灭门了。”李南山说。
“都退下。”李璮说,周围人纹丝不动,不管是老子的兵还是儿子的兵,都紧握兵器,虎视眈眈,气氛一触即发。
“退下!”李璮再次大吼,所有人耳膜生疼,下意识的退出门外,大厅里只剩下李璮和李南山父子俩。
“老二,出手吧,杀了我,你就是齐王,不杀我,你这辈子都当不上齐王。”李璮抽出刀来,指着儿子。
李南山不动:“爹,我和老大不一样,我不弑父。”
李璮脸色一变:“这么说你事前知道?”
李南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既然知道老大要害爹,他知情不报,等同于害爹。
李璮怒极,挥刀劈来,李南山闪身躲过:“爹,别逼我。”
“拔刀,让我看看你够不够料当齐王!”李璮须发飘舞,宛如战神。
李南山忽然觉得自己悟了,爹爹这是在培养自己呢,爹爹不是一直嫌弃自己不够果决么,现在就拿出魄力来让他看看,敢杀爹才是真汉子。
他再退一步,抽出了手枪:“爹,我不客气啦。”
李璮快要气死了,他发狠只是想让儿子服输认错,跪地磕头,这样才能顺了气,就坡下驴饶了他,但是这小子竟然真的要杀自己。
在王位面前,是没有父子兄弟的,李璮向前走了一步,李南山向后退了一步,父亲常年累月形成的威慑力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他的手在发抖,再退一步,真的扣动了扳机,可是情急之下,忘了扳起击锤。
李璮骤然出手,抓住儿子手中的枪,用力扭转枪口,对准儿子胸口,李南山拼尽全力争抢,可是力气不如父亲大,头上汗如雨下,还是失败了。
“老二,你大哥走的不远,紧走几步,还能赶得上,兄弟俩到了下面,别再手足相残了,爹过二十年再去找你们。”李璮力气比牛还大,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扳起击锤,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李南山的身子一抖,然后慢慢瘫软下去,最终躺在地上,胸口一滩血。
李璮看着儿子的尸体,静静坐了一会儿,忽然动手将李彦简的首级放回身体,再将两个儿子的尸体并排摆在一起,忽略那些血迹的话,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枪声过后,外面的人就都涌进来了,但是没敢上前,只在阶下静静看着老王爷的骚操作,李奇薇所受的震动最大,几个时辰之内,她就损失了几乎全部亲人,现在满打满算,李家老的老,小的小,就剩下她一个能挑大梁的了。
难不成……要由自己这个女人继承大统。
但爷爷接下来的话让她打消了想法,李璮从吓傻的重孙子里挑了一个看起来没那么恐慌失措的,说送回王府,老夫亲自抚养。
一场变乱被平息,李璮精神上受到重大打击,还不能让人看出疲弱来,他要支棱起来,让大家认为这是一个铁血冷酷的老人,为了维护秩序,不惜亲手杀死儿子。
李璮下令,褫夺李彦简和李南山的一切头衔,但是从者皆赦免,人心乱了,必须安抚,不然李家的统治过不了明天,他镇定自若的表现果然起了效果,济南城内渐渐安定下来。
平叛首功,莫过于“张埜”,李璮细细问过来龙去脉,当即给刘骁一支兵马,让他带队再建新功,将大都驻济南的情报机关荡平。
刘骁带兵去了,李璮问孙女:“你怎么看?”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但李奇薇明白爷爷的心思,便斩钉截铁道:“孙女愿终身不嫁,侍奉爷爷,抚养大伯的后代。”
这话可说到李璮的心坎上了,他是明眼人,孙女这么大没出嫁,就是因为没找到文武全才的如意郎君,现在如意郎君有了,肯定迫不及待,嫁了姓张的不打紧,可是李家最小的继承人还没成年,明后面李奇薇生个儿子,等自己百年之后,山东就姓张了,合着自家辛辛苦苦近百年,就是为了姓张的打天下啊。
这是绝不容许出现的事情,如果李奇薇流露出任何不坚决,李璮都会痛下杀手把姓张的除掉,以绝后患。
但是这样似乎也不太妥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吃斋念佛,清心寡欲,男女看对眼了,神仙都拦不住,李璮很担心这件事情发生,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来,若是按照他以前的脾气,别管什么功啊恩啊,直接一刀杀了,现在人老了,做事也心慈手软了。
李璮厌恶这样软弱的自己。
……
刘骁带兵是老手了,他带了三百兵马扫荡了大都驻济情报机关,不出预料人家早就跑了,只留下一个重伤濒死的鬼见愁,因为走的急,很多细软都没来得及带走,刘骁做主,任由士兵把值钱的东西装进腰包。
山东战乱多年,当兵的穷得很,这个举动为他赢得了基层官兵的好感,刘骁见缝插针,邀请几个都头晚上去醉月楼喝一杯,大家轰然响应,关系迅速拉近,都不喊他张将军了,直接喊张哥。
当晚,济南府风平浪静之下是波涛汹涌,李璮依旧调兵发往前线,他生怕元军趁此机会南下,同时将城内足以撼动他统治的实力将领清洗了一遍。
万幸的是,大都的军方和情报系统配合并不默契,没有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南下,前方毫无动静,李璮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继续他的秘密计划。
章丘县,高家庄外,一队锦衣卫士来到高老爷家门外,砰砰砸门,口称王爷手谕,将高家三女儿赐婚于新科举人张埜,还不快快收拾行李,去济南完婚。
今年的龙虎榜出来之后,高老爷看到了张埜和刘宁的名字,惊喜无限,三女儿终于有了着落,只等着新科举人回来成亲了,高翠莲也知道了此事,不免喜忧参半,喜的是张埜高中解元,忧的是爹爹帮自己安排的是刘宁,她其实更喜欢成熟威猛的前姐夫。
高老爷也有忧愁,他曾派人去济南寻找刘宁,可是根本找不到人,兴许人家中了举人就悔婚了呢,正如自家当初悔了张埜的婚约一般。
今天喜事突然降临,而且是齐王亲自赐婚,高家上下沉浸在喜庆中,收拾行李,拿出压箱子过年的绸缎衣服,高老爷是个土乡绅,上不得台面,还得把大女婿给叫上做陪客。
大女婿的定位很尴尬,因为他娶的是张埜原先的未婚妻,现在人家也中了举,而且还是解元,而且还是参谋将军,自己空有一个功名,没有官职,相比之下不免自惭形秽。
上次在高家庄聚会的时候,张埜还是个白丁,所以大姐夫不觉得没面子,现在张埜地位更高,还要娶自己觊觎了好久的年轻貌美小姨子,这真是姐夫无法承受之重。
再无法承受也得去,这可是齐王赐婚,保不齐能见到王爷,保不齐还能说上几句话,万一王爷高兴,赐个官职也未可知。
最开心的莫过于三小姐高翠莲,对着镜子描眉画眼,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心中暗道:姐夫,我来了。
与此同时,青州府也来了一队人,他们是去韩青家里提亲的,同样是齐王赐婚,要把孙女李奇薇赐给新科举人韩青为妻。
韩家是青州高门大户,但是总体实力距离济南那些豪门还是差了许多,这桩婚事来的突然,把韩家老太爷高兴地差点中风。
老太爷说:“我孙子娶了齐王的孙女,岂不是我和齐王平辈论交了。”
老爷倒是明白人,解释道:“爹,是入赘,是咱家青儿入赘齐王府,我听说济南大乱,两位世子自相残杀,都死了,这王府,不是一般人能呆得住的地方啊。”
太爷这才回过味来,顿时就蔫了,他是喜欢攀高枝,但是入赘这种事情是接受不了的,韩家好歹也是青州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韩青又是长子长孙,岂能入赘呢。
事到如今,不从也不行,依着齐王的暴脾气,不答应就会满门抄斩,韩家只能接受现实,但是称病不去济南,只把韩青的生辰八字交了出来,从此只当没这个儿子。
最懵逼的还是韩青,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纨绔子弟,考中举子全靠作弊,怎么就走了狗屎运,成了齐王的孙女婿,他转不过来这个弯,光顾着兴奋,也没往深处想。
他甚至跑到齐王府门口去窥视,等了半天,还真被他等到了,只见一员女将骑着高头大马从王府出来,英姿飒爽,必定是李奇薇了,韩青不自觉就凑了上去,鬼使神差挡在马前。
李奇薇刚刚得知自己被爷爷安排了婚事,新郎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举人,父母不在,爷爷包办婚姻本是正常操作,怎奈李奇薇心里已经有了良人,又不能违抗命令,因为爷爷同时还把张埜的婚事也给安排上了,这就目的明显了,摆明不想让两人走在一起。
正心情不好时,有人挡在马前,李奇薇岂能给他好脸色,不由分说就是一记马鞭子抽在脸上,哗啦一个血口子就出来了,鞭稍再歪一寸,韩青就得变成独眼龙。
李奇薇纵马出城,直奔上次和张埜见面的别院,她约了张解元在此见面。
刘骁已经提前到了,除了赴约,他还来还车,烧木炭的大摩托开的过瘾,还回来还真有些舍不得,他正和工匠们吹着牛,小郡主蹬蹬蹬进来了,小蛮靴的声音脆响,工匠们赶紧回避,给他们腾空。
两人面对面,一米八的刘骁和一米七五的李奇薇站在一起,竟然丝毫不显高,怪不得嫁不出去啊。
“张解元,恭喜了。”李奇薇说。
“同喜。”刘骁回道,他已经知道老匹夫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媳妇,别说,还挺上心的,没有胡乱找一个,而是看过张埜的履历后,把前未婚妻的妹妹许给自己,试问哪个男人舍得放弃这种扬眉吐气的机会,老丈人还是老丈人,未婚妻变成大姨子,娇嫩的小姨子是最好的补偿和奖品,站在张埜的立场上,他没法拒绝,但是站在刘骁的立场上,他对高翠莲并无兴趣,对面前这匹高头大马倒是兴趣十足。
“烈火战车骑得怎么样?”李奇薇抚摸着车把,似乎在随口闲扯,这车她买来之后一次都没骑过,就被刘骁骑出去打仗,车身上遍布弹痕刀印,但她一点不心疼,战车嘛,就是用来打仗的。
“还想再骑一回。”刘骁说。
“齐王找了一个青州举子入赘我家。”李奇薇转换话题,“大婚在即,以齐王的作风,就算你立下汗马功劳,也不会得到重用,说不定你婚后就得出发,去参加明年临安会试,这一别,不知道多久才能相见。”
刘骁感慨道:“是啊,我去了临安,还要再去四川。”
“去四川找谁?”
“有些债务要处理。”
“是情债吧?”
“小郡主约我来,就是聊这个?”刘骁奇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李奇薇说:“我找你来,是想借一个东西。”
“借什么?有借有还么?”刘骁警惕起来,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找人借东西,只有两个选项,要么借项上人头,要么借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