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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犒赏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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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禧逃跑时,抛下了绝大部分后宫人员,历代皇帝留下的后妃,繁杂的太监宫女杂役,还有负责守卫的护军,这些人在战时依然守在宫中,他们无家可归,且外面更乱,待在宫里说不定还能保命。

    所以,留给光绪的是一座没有遭受洗劫的完整的皇宫,可恶的老太婆和她的走狗们都逃了,只剩下无害的人,还有最爱的人,光绪的脚步匆匆,恨不得飞起来,他甚至能想到珍妃听自己侃侃而谈时闪动的长睫毛和一声声娇憨的提问:“真的么?”

    最终,皇帝被宫人引到一口井旁。

    “皇上,珍主儿在这。”宫人小心翼翼道。

    皇帝愣住了,这口井这么小,怎么能塞得下他的珍儿,他不信。

    最终一群太监从钩子从井下将珍妃的尸首打捞出来,已经呈现巨人观,惨不忍睹,皇帝当场就吐了,拂袖而去,回到养心殿大哭了一场。

    斯人已去,哀伤无用,光绪下旨,加封珍妃为皇贵妃,以皇后礼仪厚葬,他现在才不在乎亲爸爸慈禧怎么看,等老妖婆回来,且要她好看。

    ……

    深夜,前朝太和殿丹陛前,两个汉子并肩而立,正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两大权臣,蓝焱与刘骁。

    紫禁城平日是禁止外臣随便出入的,只有军机处行走的臣子才能凭腰牌上下班,太和殿更是禁区,帝国最重要的礼仪场合岂是什么人都能站在上面唠嗑说话的。

    今时不同往日,紫禁城的护军被天下第一镇的兵撵走了,接管了皇宫防务,四下执勤巡逻的士兵,甚至乾清门前的蓝翎侍卫都被取代了,两位大人还不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

    黄马褂,双眼花翎,公爵伯爵,御前大臣,统兵大将,这二位如今权倾朝野,理论上随时发动政变都是可以的。

    蓝焱掏出烟袋锅子,填上烟叶,黄金烟锅,玛瑙烟嘴,御赐的绣龙烟叶袋子,看着就贵气,擦着火柴抽了一口,递给刘骁:“来一口?”

    刘骁挡了回去,拿出一支雪茄点上:“美国公使送的吕宋雪茄,尝尝?”

    两人相视大笑,各抽各的,最艰难的时刻已经度过,眼前的事情相对好办些,但也要如履薄冰,一个不慎,前功尽弃也是有可能的。

    历史上的庚子之变摧毁了大清最后的根基,朝廷中枢从此不再有威信,更压垮了民族自尊心,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激起了民族奋起图强之心,所以大清才会在十一年后轰然倒塌。

    凡事有利有弊,他们力挽狂澜,阻止了八国联军荼毒北京,却无意中保护了大量满清勋贵朝臣,而这些人正是革新的阻挠者,社会进步的对立面。

    所以,一轮清洗是少不得的。

    列强要求惩办的祸首名单很长,皇帝不可能一一照办,只选择其中的铁杆后党以及确实犯有杀戮罪行的名字,排在第一位的是端郡王载漪,其次是载勋载澜等宗室,大臣有兵部尚书刚毅,大学士徐桐,山西巡抚毓贤,军机大臣启秀等。

    洋人还想杀刑部尚书赵舒翘,,巡阅长江水师大臣李秉衡,甘肃提督董福祥,直隶提督聂士成,都被否决,这些人不但不能杀,还要重用。

    今夜的京城,鸡飞狗跳,端王府,庄王府,以及各位名单上大臣的府邸都被查抄,抄家是个肥差,不能让外人干,是第一镇执法队去执行的,人头也是暂时砍不掉的,只因这些罪臣都不在北京,早就陪着太后逃了。

    庄亲王府,几百支火把将府邸照的通明,王爷福晋带着阿哥们跑路了,留在家里的只有不得宠的侧福晋,庶子庶女,管家佣人丫鬟婆子,此时全都在院子里列队,一个个瑟瑟发抖,官宦家庭最怕的就是这个,抄家灭门,男的发配宁古塔,女的充入浣衣局。

    就在两个月前,这里还是义和团在京总部,院子里设拳坛和刑场,杀了九百多个二毛子,血把土壤都浸透了,因果报应来得快,转眼就轮回到了。

    和硕庄亲王属于大清的铁帽子王,世袭罔替,地位崇高,几百年来积累的财富不可计数,北京城郊乃至直隶省内的田庄地亩数以万顷,京城内的铺面、房产,入股的产业、股份,这些固定资产就有大几百万两银子。

    宗室贵族到了后期,就不再玩良马弓刀,而是改成珍宝玉器,字画古玩,庄亲王是传统派,不爱西洋钟表八音盒,就喜欢鼻烟壶、翡翠扳指啥的,府里藏着的珠宝玉器有价无市,总么着也能换个百万两银子。

    庄亲王年富力强,龙精虎猛,审美也很达标,他府里收纳了许多美女,其中不乏从江南买来的绝色,这就引发了一桩公案。

    负责抄家的是金鳞军一部,带队的是大世子纳兰平云,他本是宋人,突然来到六百年后,心理上冲击极大,本以为自己是长子,是继承人,来到这个世界才发现,爹爹在这边也有一套家庭,有儿有女,只是年龄偏小还未成年。

    以纳兰平云的级别,虽然接触不到最核心的机密,也摸到门槛了,他知道这个世界是留给纳兰家的,也就是留给自己的,但这并不保险,因为竞争者太多,处处都是危机,大半年的的精神紧绷,再加上战争的压力,终于在他看到一个美女时达到了临界点。

    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长期阴阳不调和,荷尔蒙没有发泄出口,是会憋出病来的,军队一直在作战,女人影都见不着,现在终于进了大城市,进了王府执行任务,满眼都是莺莺燕燕,谁能扛得住。

    纳兰平云看到的这个美女是载勋从扬州买来的瘦马,本来打算当礼物送出去的,养在家中几个月没碰过,南方美女体态娇小,肤若凝脂,一双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纳兰公子当时就动了恻隐之心。

    皇帝下旨法办庄亲王,褫夺封号,抄没家产,但是罪不及家人,大清也文明了,所以这些纳兰公子无权决定这些人的人身自由。

    但没人知道,大家还停留在惯性思维中,一人获罪,全家遭殃,任由处置,纳兰公子动了念头,伸手摸了摸美女的脸蛋,美女长长的睫毛抖动,把头埋得更低了。

    “别怕,万事有我。”纳兰公子说。

    美女悄悄抬头,只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英俊公子,腰悬宝剑,威风八面,比载勋那种糟老头子帅气多了,心里就踏实了。

    当晚,纳兰平云的心思就没在抄家上,光惦记美女了,草草抄完,把美女领走了,他自己吃肉,倒是没忘了部下们连汤都没得喝,一不做二不休,又从庄亲王府上丫鬟中选了十几个年纪小,模样周正的,许配给营中军官做个临时夫人。

    金鳞军加白龙军一万余人,全是宋人,能在另一个时空还保持严格的纪律,不溃散,不扰民,还能打胜仗,非常不易,看起来军中一切正常,但不安定的因素在悄悄滋生。

    全军都知道他们来到六百年后,上面说是“大清借兵”,理论上打完仗就可以回去的,但究竟能不能回去,所有人心里都没谱,打仗本就是要命的买卖,马革裹尸是常事,死在哪里都是死,所以思乡之情倒不是最紧要的,紧要的是人的心理需要疏导,需要发泄。

    正常的军队有长期稳定的驻地,有家属区,有专属的坟地,士兵从心理到生理都能得到抚慰,而这一万人居无定所,就像无根的浮萍,大半年了,没有军饷,没有修整,没有女人,积蓄的怨气已经到峰顶。

    纳兰公子带回营中的女人引发了冲突,友军既捞不到抄家的肥差,又没有女人,这口气谁忍得住,两下从争吵到拳脚相加,最终发展到大规模械斗。

    北京城内空地颇多,第一镇的兵马大部驻扎在南城,少部分驻守紫禁城,西苑里也住着军队,西苑南海成了水上飞机的基地,正是军队分散驻扎,才没有引发更大规模的内斗。

    两位主公正在太和殿前唠嗑,听说军队哗变,赶紧带兵弹压,了解到真相后,谁都没有责罚,而是先自责一番,愧对将士,处理方案是犒赏三军,分批放假。

    可是哪有银子犒赏军队,弹药粮草充足,现钱没有,刘骁当机立断,抄了户部,库里有三百万两现银,拿来劳军正好。

    朝廷户部库银正好是三百万两,在原先的历史进程中,日军破城之后洗劫户部,抢走三百万两库银后还放火焚烧毁灭证据,而八国联军洗劫了整个北京城,抢走的财物折合银子有六千万两!

    这六千万两可不是算在辛丑条约的赔款里的。

    所以刘骁才有这个底气抄户部,事态紧急,今夜就得拿出银子来,不然军队的情绪按不住,大半夜的也没时间请示皇帝,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们就没把光绪当回事,心理上不重视,自然而然就选择性忽略。

    户部是有库兵驻守的,几十个库兵形同虚设,眼睁睁看着军队将库银掠走,还以为发生了兵变,没想到人家居然还打了收条,抢走多少写多少,童叟无欺的。

    三百万两银子不能全发,按照品级官衔高低,军官百两,士官二十两,最低级的士兵也有十两银子,这是赏钱,亏欠的几个月军饷和开发费另算,总体算下来,大头兵手上也有两锭五十两的银子,京城苦力一个月的嚼谷不过五六个银元,一百两银子足够花天酒地了。

    引发事件的始作俑者纳兰平云跪在爹爹面前,一副不太服气的样子。

    纳兰震怒,喝道:“逆子,险些坏我大事,左右,给我拉出去斩了!”

    左右迟迟不动,反而跪了一地,为世子求情,但纳兰不为所动,他治军严谨,执意要拿亲儿子开刀。

    刘骁知道这是做戏给大家看的,旁人求情都白搭,还得自己出马,若是不给纳兰台阶下,大侄子的人头是能保住,纳兰的脸就掉地上了。

    “纳兰兄,给我个薄面,大侄子也是年轻气盛,一时鲁莽,且饶了他这回,戴罪立功吧。”刘骁说道,也不等纳兰回应,就帮他做主了,“罚俸一年,不能再重了。”

    纳兰这才哼了一声:“逆子,还不谢谢叔父。”

    “谢叔父大人。”纳兰平云轻轻磕了个头。

    刘骁说:“听说侄儿新纳了个妾?”

    纳兰本来和缓下来的脸色又变得严厉起来,让人将那红颜祸水押上来。

    扬州瘦马聘聘婷婷上来了,在一众金戈铁马的糙汉子面前竟然毫无惧色,一米五几的身高,小巧玲珑,匀称标致,还真是个绝色。

    纳兰喝道:“色是刮骨钢刀,此女留不得。”

    纳兰平云额头上青筋乍起,却又泄了气,面前是他爹,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杀的只是他看上的女子,还没发生故事,为之翻脸,不值得,也没必要。

    刘骁说话了:“纳兄,人非圣贤,何必苛责大侄子,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引狼入室, 毁我汉家江山,今日之事本已平息,何苦再起波澜。”

    纳兰道:“依兄之意思,如何处置?”他本来说留不得的意思是不能留在儿子这边,得送入自己房中才是好归宿,现在刘骁又打岔,不得不起戒心,莫非要和我抢?

    刘骁说:“君子成人之美,不如我就做个媒人,将此女许配给平云吧。”

    纳兰;脸色阴晴不定,终于还是答应了:“畜生,还不再谢谢你叔父大人。”

    “侄儿谢叔父大人天恩浩荡!”云平侄儿三个头狠狠磕在地上,砰砰的。

    刘骁笑答:“春宵一刻值千金,洞房去吧,你们其他人的婚事,我都惦记着,大家先撤了吧,今天就到这。”

    众将告退,平云带着扬州瘦马也走了,只剩下纳兰羽飞。

    “你太溺爱他们了。”纳兰说。

    刘骁说:“非也非也,人不是钢铁,需要发泄,需要疏导,老压着,你不怕营啸么。”

    纳兰说:“你不可能给他们每个人都娶媳妇。”

    刘骁说:“娶媳妇是自己的事儿,不能包办,我有别的办法,北京不是有个著名的场所叫八大胡同么,给当兵的发代金券,让他们去消费,事后统一结算,也算是给孩儿们一点福利了。”

    纳兰顿足道:“你太惯着他们了,我不管了,随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