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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野人”的抵抗并不会起到任何效果,严格来说他们不算抵抗,只是不配合,宁愿在废土上刀耕火种,也不愿做虚拟世界里的NPC,这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自由精神,哪怕机制人也会被这种精神唤醒。
感动归感动,一切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刘骁问北极仙翁,你们的工具箱里有什么能用的,后者打开一扇投影式触摸显示屏,向他展示拥有的物件。
屏幕上是一个旋转的地球,陆地海洋上不均匀分布着星星点点。
北极仙翁在地球上指指点点,随着他的手指,整块大陆都变成了红色。
“我们拥有几乎所有的陆地,几千个城市废墟,数不清的资源,还有十万大军。”
“你的意思是说,全地球的人类就只剩下十万了?”刘骁看到了事情的本质,之所以抵抗组织拥有全部陆地,是因为生活在元宇宙中的当权者已经没有实体,而留给他们的也只有废墟而已。
北极仙翁点点头,但他必须要强调,人类曾经伟大过,即便只有废墟留存,也有足够的物资可以使用,十万人也不算少了,这些人就是人类的火种。
“虽然当局一直在试图消灭我们,他们使用无人机在都市上空巡逻,用热成像装置搜寻拆除芯片的野人,抓到后无害化处理,但是道高一丈,我们也是科技,也有军队,而且我们拥有他们不具备的财富,那就是意志。”
北极仙翁说的嘴响,刘骁的心却拔凉拔凉的,十万废物点心是没法打仗的,还不是得指望自己的核弹。
确定抵抗组织能提供载具后,刘骁决定回去取核弹。
“闲嗑就不唠了,派车吧。”刘骁信心满满,这个活儿得速战速决,不宜拖得太久,拖个一年半载的,回到自己的本位面时空就是五六年后了。
北极仙翁提供了一台三轮摩托车,蓝色精钢车身,威武霸气,车身上还有两个威猛的汉字:巨力!
“这是从博物馆找到的古代机动车,烧油的,马力强劲,最难得的是没有任何芯片和网络设备,不会被干扰。”北极仙翁介绍道,“我们的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了。”
回到地面上,依旧是漫天的雾霾,刘骁驾驶着三轮摩托驶向翠微山,路上和王洛瑶憧憬着胜利之后的安排。
“人类走错了方向,幸运的是总有人力挽狂澜,而你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英雄。”王洛瑶说,车速很快,她的短发向后吹起,让刘骁想到年轻的王洛嘉。
“英雄不能当饭吃,你们得给我加钱。”刘骁欢快的说着,当然他是在开玩笑,到他这个境界,早已不把钱财放在心中,王洛瑶说的没错,自己就是天选的英雄,全位面的英雄。
现在想来,一切似乎并不是巧合,更不是因为自己天赋异禀,而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就像翠微山顶的穿越舱,天知道是哪个年代哪些人制造的,穿越舱和自然虫洞不是一棵科技树上的果实,也许在不同的位面有着相同理念的人,在不断地穿越着,改变着人类的命运。
这个命题有点宏大,刘骁忍不住想引吭高歌一曲,他唱了一首宋代军歌满江红,王洛瑶鼓掌赞美:“看不出你还有一副好嗓子。”
“我是艺术学院肄业的。”刘骁笑道,“当初一曲沧海一声笑,惊艳了整个大宋,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然做我的学妹,也考艺术学院算了。”
王洛瑶轻拂被风吹散的头发,望向雾霾深重的远方:“这具身体是借的,要还回去。”
“那你究竟是谁?是男是女?”刘骁扭头,“你走了,还有机会再见么?”
“线上见。”王洛瑶嫣然一笑,这个灵魂赋予年轻的躯壳别样的魅力,没有几十年的阅历笑不出这么风韵。
“线上见,一直见,倒也不错。”刘骁有些怅然。
“对了,我还没听过沧海一声笑,不如你来一个。”王洛瑶说。
刘骁清清嗓子,刚要开唱,忽听空中有异响,是大批无人机发出的轰鸣声,糟了,摩托车动静太大,把敌人引来了!
黑压压的一片无人机俯冲下来,它们没有旋翼,看不出靠什么动力飞行,总之动作诡异敏捷,刘骁连滚带爬,完全无力反抗,拖着王洛瑶逃进路边的房子,惊魂未定,整个房顶被掀开,无数蓝色电流打进来,刘骁被电的浑身颤抖,倒地不起。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法庭,穿着蓝白条的囚服,法官坐席上是一排威严的黑袍人,严肃冷峻,正气凛然。
“被告,你服罪么?”公诉人转了出来,念出一长串罪名和触及的法条,刘骁听的稀里糊涂的,只听懂其中几条,自己作为一个人类存活在户外就是一类罪,不安装芯片也是一类罪,还有使用化石燃料机械,是二等罪,最后垫底的是企图破坏元宇宙罪,属于不可赦免的罪行。
辩护人出场,象征性的说了几句,法庭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酌情采纳。
最后宣判结果是,刘骁被判处肉体充公,灵魂监禁一千年,他有权利上诉,但希望渺茫,这就是最终判决。
“被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法官问道。
“有!”刘骁站了起来,他脚上铁镣,手上有钢铐,一动哗哗响,但头昂的比谁都高。
“你们无权处置我的肉体和灵魂,我不承认你们的非法统治权。”刘骁平静且傲然的说道,他知道自己置身于元宇宙中,断无逃走的可能,自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这也在预料之中,大将难免阵前亡,自己最好的归宿也许就是消失在历史乱流中。
纵横数个位面的王者,绝不会在法庭上屈服,他慷慨陈词了一句,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法警堵住了他的嘴。
法官拿起法槌敲击了一下:“被告藐视法庭,加判一百年二维空间监禁。”
刘骁知道这种监禁法,仿佛一个人被戳瞎药哑掏聋再将四肢剁掉,但又拖着不死,每时每刻都处在煎熬中,还不如直接死了利索。
他极度的愤怒,脑海中闪过无数瞬间,白龙王在钓鱼城接受万民膜拜,临安西湖畔的美好邂逅,千军万马驰骋沙场,金戈铁马,壮志未酬,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大江大河都过来了,最终居然被人囚禁在元宇宙中,元宇宙是什么玩意,说白了不就是个电子游戏么!
“我不服!”刘骁一声长啸,竟然挣脱了咽喉处的束缚,炸的法庭玻璃四溅飞射,法官们乱做一团,主审法官敲击法槌,喝令法警给被告上强制手段。
刘骁身后有两个人高马大的法警,正要动作,却被他一记肘击捣在腹部,另一个被膝盖顶在裆部,当场疼的佝偻着身子躺下,刘骁双手一挣,手铐四分五裂,脚镣也随着他的动作化为一堆铁渣。
元宇宙是在严格的算法控制之下的世界,只有极少数的管理员才拥有无限大的权力,现场这些法官的背后虽然每个都是真实存在的灵魂,并非人工智能驱动的NPC,但他们的级别还不够高,而刘骁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是超级管理员的档次,就是无视规则,为所欲为。
“判我无期是吧?”刘骁深吸一口气,两手揉动着,掌心赫然出现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橘红色光团,转瞬就变成足球大小,手一抖,光团砸向法庭,当场将一众法官炸的支离破碎。
刘骁低头看着身上的蓝白条囚服,眉头一皱,囚服变成了银线丝绣缂丝白龙袍,头上是戴着红绒球的紫金冠,这是他在宋朝最得意的打扮,手掌一张,加特林机关枪沉甸甸的感觉就来了。
“我有点喜欢这个世界了,元宇宙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刘骁再一抖身形,从一米八变成了十八米高,加特林也随之变大,7.62口径的子弹变成了76毫米的炮弹。
接下来是肆无忌惮的破坏和杀戮,加特林发射出的火舌将一栋栋大楼摧毁,巨大的黄铜弹壳成串的落在地上,人们奔走逃命,警笛长鸣,警车撞在一起,死伤惨重,军队及时赶来,战斗机在空中划过,武装直升机杀气腾腾,刘骁收起加特林,手中多了一个苍蝇拍,只一下就将武装直升机拍碎在大厦玻璃幕墙上。
这还不够爽,刘骁变身为一条银鳞巨龙,到底有多大没人看得见全貌,反正一枚龙鳞就能盖住五十米长的游泳池,巨龙舞动,拍打着尾巴,所到之处,比哥斯拉的破坏力还要大十倍。
世界扛不住海量的数据波动,开始坍塌,天空中出现血红色的警告符号,代码提示:病毒来袭,病毒来袭,本服紧急下线。
下一秒,刘骁醒来,世界全变了,他静静躺在培养皿中,身上连着各种管线,浑身上下一丝不挂。
刘骁拔下身上的管线,硬生生砸开培养皿中的罩子,赤身爬出,踉跄着走了两步,脚下发软,差点跌倒,抬头看到身边的培养皿中躺着的是王洛瑶。
刘骁将王洛瑶也救了出来,举目四望,他们置身于巨大的白色空间,无数培养皿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只有冷冰冰的金属和白色的聚合物,没有任何布料可以遮挡身体,王洛瑶十八岁的青春胴体暴露在外。
王洛瑶脸上一红,岔开话题:“你怎么做到的?”
刘骁说:“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非我莫属,合着我就是一个烈性病毒,元宇宙的服务器都经不住我的折腾,死机了。”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人们都解放出来。”王洛瑶也是个狠人,开始拆除旁边的培养皿,把苏醒的人类释放出来,这些人并非机制人,而是正常的人类,男女比例均衡,看不出年纪大小,目测也就是二三十岁的样子,但是他们的实际年龄肯定不止,这是基因药物运用的结果。
本以为解放了这些被囚禁的灵魂,会得到顶礼膜拜,没想到这些人不但不感激他,反而试图攻击他们俩。
刘骁明白了,这些人是元宇宙的拥趸,他们乐于享受虚拟的幸福,对真实世界全无兴趣,打断人家的好梦,可不是得挨打。
暴力方式是最简单粗暴,也最能说服人的,刘骁一拳就能把一个孱弱的人打趴下,长期浸泡在培养液中的人类,肌肉都萎缩了,哪里是他的对手,忽然有人惊觉,这个人就是元宇宙中的破坏者,是那个巨大的白色的龙。
于是这些人全都跪下了,乞求白龙饶过自己。
刘骁才不管他们,带着王洛瑶扬长而去,寻了很久才找到出路,这里是庞大的地下建筑,而且设计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人类需求,所以没有楼梯,没有门,只有供机器人出入的直上直下的通道,甚至没有守卫,因为没这个必要。
对付迷宫一样的道路,王洛瑶的能力更强一些,她能记住每一条路,从无数条通道中找出正确的路,最终两人从通风管道爬上地面,外面依旧是废弃的城市,但不是近江。
刘骁先从废墟中找了一块窗帘,撕成衣服给自己和王洛瑶披上,腰间扎一条麻绳,这才是货真价实的野人。
“很刺激。”王洛瑶说,“我看到你的英姿了,一条白龙。”
“你也在?”刘骁看向她,有些得意。
“我在隔壁法庭受审。”王洛瑶眼中带着崇拜的光辉,“我能感觉到激素水平在上升,这也许就是人类的爱情吧。”
这话说的太直白了,刘骁不太习惯。
“我想体验一下。”王洛瑶大胆地掀开了衣服。
刘骁低头看了一眼,一江春水向东流,嗯,确定这是真实的世界。
经历过生死磨难的男女会爆出感情,这才是真正的人类。
正当他们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无人机群又来了。
刘骁能在元宇宙中兴风作浪,把服务器搞死机,在现实中却斗不过无人机,顾不上释放激情,拉着王洛瑶跑路,这回他们学聪明了,像老鼠一样在地下建筑中潜行。
地下不见天日,黑漆漆只能靠感觉辨别方向,长长的管道前方有风扇转动,似乎是个排气孔出口,刘骁爬过去,一脚踹落风扇,赫然发现外面白雪皑皑。
身后有响动,追兵已到,两人从管道出口爬出,滚落在雪地中,紧跟着三条机器狗跟了出来,獠牙森森,蠢蠢欲动。
刘骁手中握着一根金属管,严阵以待。
机器狗们组团作战,一头直扑王洛瑶,一头绕到刘骁身后,又是围魏救赵,又是声东击西的,阴谋诡计还挺多,刘骁转身一棍砸的机器狗头冒烟,又箭步上前将扑咬王洛瑶的那头拦腰砸的火花四溅,伺机而动的另一头直奔他的后脑勺,口中不但有钢牙利齿,还有注射器。
一声枪响,机器狗哀鸣落地,脑袋上的摄像头被打爆了。
刘骁扭头看去,十丈之外,一人端坐在蒙古马上,手中火铳青烟袅袅,头顶钹笠盔,身披锁子甲,身后插着几支令旗,上绣八思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