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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河宫殿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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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訸溦在沉河里游了一遍,对沉河的风貌大致了解了一下,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水晶宫,但是与她遇见的河妖都认识这位小公主,都会带着崇敬与这位小公主打招呼,第一次有这么多这么多族人和她打招呼,訸溦有一点点不知所措,看到有族人向她游来就立马瞬移走开,然后看着族人们笑着说小公主可爱,訸溦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也觉得好笑。

    游到下游的时候,她看到许多人在河底开采沉香,这群人穿着一种奇怪的衣服,嘴巴和鼻子被一个透明的东西包住,而这个东西上有一根透明的管子连在他们背上的一个瓶状物体上,訸溦觉得这件奇怪的东西很熟悉,最后想起来她在法器大典上见过这样东西,好像是海族的一件特有法器,叫做人鱼服。“难怪人类可以在水底开采沉香,原来是和我一样有法器。”訸溦在心里嘟囔。

    訸溦继续向前面游,经过开采地时小小的捉弄了他们一下,开采地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卷起了河底的泥沙,开采的人被这突然出现的漩涡吓到,手忙脚乱地往水面游去,当他们快到水面时,漩涡又突然消失,他们都大叫“有鬼!”更加快速的游出了水面,訸溦见到他们慌乱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觉得人类胆子小,也没有姐姐说的那么可怕。

    看着那群惊慌失措的人类,訸溦脑海里迸出了一个想法:去人类世界看看!离开水晶宫的时候姐姐的嘱咐也没有说不能去人类世界,只是说人类很可怕,但是刚刚他看到的人类也就是一群胆小鬼,自己随便用一点小法术就让他们害怕,自己还有几个可怕的大法术,所以一定不会有什么事,訸溦想到做到,便跟着那群人身后,向人类世界走去。

    刚刚上岸那一刹那,訸溦觉得全身不舒服,脑袋有点眩晕,但待了几个呼吸后便恢复了,訸溦也就没有在意,兴高采烈地往人类的城池走去,傍晚的济川城,红色的晚霞与连片的的红色琉璃瓦相映,商铺门前的灯笼也已经点亮,行人如织的街道,小贩又开始各具特色的叫卖,訸溦在买面具的摊子玩了会儿,又看了捏泥人捏了几个小人儿,对这些新鲜事物訸溦喜欢的不得了。

    “小姑娘,拿了我的东西要给钱呀!”胭脂摊的老板用尖细的声音朝着訸溦说道,“钱?”訸溦有点懵,“钱是什么东西?”一脸无辜地看着老板,老板从钱袋里拿出几个铜钱在訸溦眼前晃了晃,“小姑娘,这就是钱,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连钱都没见过,看你这装扮,也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才对。”老板娘仔细打量了訸溦一番,觉得她哪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便把语气放和缓了一些,突然温柔老板让的訸溦有点讶异,訸溦嘴中默念了几个咒语,想要变出几枚自己刚刚看到的铜钱,但是试了几遍也没有变出来。

    “我没有钱,这个我也不要了。”她把那盒胭脂放在摊子上转身便走,只听到老板又用尖细的声音、嘲讽的语气在和其他摊老板议论自己刚刚的事情,訸溦心中有一点点生气,第一次觉得人类奇怪。

    她在济川城乱逛,虽然觉得人类奇怪,但是不妨碍她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夜色的降临,济川城从傍晚时分的一抹抹红色变成一片片星星点点,訸溦更加喜欢这个捉摸不透的世界。刚刚萌生的回水晶宫想法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弥香?”訸溦看着眼前牌匾上的两个金色的字,“好好听的名字呀,这间房子里散发出来的味道也很好闻,和水晶宫的味道很相似。”訸溦碎念,弥香外的侍者见訸溦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以为訸溦是来弥香买东西的,就热情的将訸溦迎进了弥香,带着她在陈放沉香的房间转悠,一边介绍每个器物的功能,一边问訸溦的意向,訸溦经过刚刚胭脂摊的事儿,知道这些东西都需要钱,而自己没有钱,她没有回复侍者,只是认真的看着一件件精美的沉香器物。

    “馆主。”侍者冲着进来的一个白衣公子行礼,訸溦闻声看了过去,眼前这位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除了腰间淡蓝色的腰带和左腰戴着一块淡蓝色的玉佩没有其他任何纹饰,虽然简单,但穿在他身上却也有翩翩之感,比在街上遇见的那些穿着富贵的男子给自己的感觉好许多。

    “在下是弥香的管事人,剩下的几件器物就由在下为姑娘介绍。”林江浩笑着对訸溦说,旁边的侍者自然是明白人,向两人行了个礼便退出去了。

    没有购买欲望的訸溦自然是不在意谁为自己讲解这些东西,水晶宫里的那些沉香器物比这些东西品质好得多,只是这些玩意外形做的各异,还稍稍有那么一点欣赏的意思。

    “姑娘应该是外地人吧?”訸溦疑惑眼前这个男子居然知道自己不是这济川城的人,林江浩看到訸溦脸上的疑惑,便接着说“你这打扮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而济川城中大户人家的女儿我也都知道一二”。

    訸溦恍然大悟,眼前这个男子可是弥香的馆主,刚刚她已经知道弥香在济川的地位,“公子真是交友广泛,我的确不是济川城的人,而是外地而来。”訸溦笑着说,眼前男子的翩翩有礼使得訸溦对他的好感度大大的增加,“其实看你样子应该和我也差不多吧,但你怎么就当了这么大一个馆的负责人呢?”訸溦对林江浩有点感兴趣,觉得眼前这个人类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这件事说起来一言难尽。”林江浩回忆着自己接手弥香的点点滴滴,流露出了各种感情,訸溦看着陷入回忆的林江浩,把手放在了他的胸口,林江浩回过神来,脸上一下子多了些许红色,“你这是做什么?”

    “我有一种读心的能力你信不信?”訸溦放下自己的手,看着林江浩,“我信!”林江浩看着訸溦的眼睛说,訸溦的眼睛就像是一片未曾污染的湖泊,澄清得让人安心,“可我刚刚却读取不了你的心。”訸溦说的有点低落,她有点疑惑,为什么自己的能力今天会频频消失?

    “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姓林,名江浩,今年刚刚满十八,暂无家室”。

    “我姓訸,单字一个溦,十七岁。你比我大,那我就叫你林哥哥吧!”林江浩冲着訸溦笑了一下以示同意,林江浩对于眼前这个碧衣女子有着一种陌生的亲切感,刚刚看到她的背影时对她十分好奇,破天荒的想主动去认识一个女子。

    林江浩带訸溦将整个弥香都走了一遍,訸溦本来对这些东西就没有什么购买的欲望,所以看完了也没有对任何一件器物有想法,林江浩问了几遍,訸溦都说没有,本来还打算将訸溦喜欢的都送给她,但没想到訸溦居然一件所需也没有,对这些外人趋之若鹜的珍贵沉香器物没有任何想法,让林江浩对訸溦更加欣赏和感兴趣。

    林江浩得知訸溦第一次来济川,便邀请訸溦住在弥香,訸溦还不想回水晶宫,便接受了林江浩的邀请,林江浩吩咐侍女为訸溦准备了房间,之后便带着訸溦上街逛逛,他听訸溦抱怨了刚刚在街上的尴尬事,笑了訸溦很久,訸溦本来是不打算再去逛夜市的,但是林江浩把夜市描述的十分有趣,又让她想去看看。

    林江浩将那家胭脂摊全部买下时,老板对訸溦说了很多好听的话,訸溦理都不理她,林江浩叫人把所有的胭脂带回弥香,自己带着訸溦继续逛,訸溦突然明白金钱在人类眼里是多么重要,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多么大的差距,不像自己的族人,虽然也会有一定的地位差异,但每一个之间都是尊重平等的。

    “浩哥哥,浩哥哥。”林江浩闻声就知道是纯如,訸溦在小贩那儿拿了串喜欢的珠子征求林江浩的意见,纯如看到了这一幕,立刻跑到林江浩面前,一把推开訸溦,自己开心地搂住林江浩,訸溦往后一退,重心不稳地往后倒,林江浩想要去扶住他,但手却被司纯如紧紧地捉着。。

    “谢谢你。”訸溦对眼前这个一身青色华服的男子说道,在她差点摔倒时,这个男子一把将他扶住,本来以为是林江浩,但看清楚脸时才发现不是,“不客气,是小妹刚刚无礼了。”男子冷峻地说,訸溦对他的感激一下就为零,刚刚突然出现的那个女孩是真的很无礼,那他的哥哥也好不到哪去吧。

    “纯如,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拉着林馆主成何体统。”司召南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怒气,司纯如自然是听得出来,她冲訸溦做了一个鬼脸就松开了搂着林江浩的手,站在司召南身后,“快向这位姑娘道歉,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就能胡闹。”司召南接着说,訸溦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自己刚刚错误地评价他了,笑着说:“公主还小就不用道歉,刚刚是我自己不小心。”林江浩也站出来说好话,司纯如看了司召南一眼好像在炫耀不是自己胡闹,是她自己不小心。司召南见訸溦没计较便也没说什么,訸溦看着司纯如脸上的骄傲神情只觉得她幼稚,自己也是公主也没有她这般自以为是,或许在人类的世界这都是正常的事吧。

    林江浩向司召南和司纯如介绍訸溦,说是自己的一远方亲戚,訸溦看了一下林江浩的眼神也没有否认,司纯如听说訸溦是她妹妹脸上一下子就乐开了花,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叫,变脸比六月天气还快,訸溦觉得奇怪,但对她的映像还是好了许多,允许她牵着自己的手在街上逛,两个人本来年龄本来就没有差很多,逛街的时候一下子就找到共同兴趣,瞬间就从刚刚的仇人状态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而跟在他们后面的司召南和林江浩一言不发,就像是两座冰山。

    第二天,林江浩吩咐侍女将一套崭新的衣裙送到訸溦的房间,訸溦拿到衣服时开心得不得了,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换好衣服后在镜子前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很喜欢这套水粉色的裙子,裙子上绣的栩栩如生的几朵荷花更是让她爱不释手,这么好看的纹饰她只见过奶奶绣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对于河妖来说是很少穿的,她们倡导穿简单大方的衣服,与沉河融为一体,虽然不这样人类的肉眼也是无法发现他们的,但碧色衣裙已经成为她们的传统服饰颜色。

    司召南派遣了马车来接訸溦和林江浩,昨晚他们接受了司召南的邀请,訸溦坐在马车上格外开心,这时她第一次乘坐代步工具,以前只在故事里听说过人类的马车和轿子,虽然马车走在路上也会有些颠簸,但总体来说还是轻松舒服的,林江浩看在眼里,訸溦就好像是一个刚刚降临人世的的孩子,对一切事物都有着好奇与满足,虽然才刚刚认识一天,但他对訸溦越发感兴趣,就像是一见钟情般,訸溦开心她也会开心,叫他林哥哥时好像自己就真的是她的哥哥。

    訸溦为皇子府的富丽堂皇震惊,虽然弥香的装潢在济川城也是一顶一的好,但是和三皇子府比起来,还是显得有些朴素了,朱红色的铜门外是五根雕刻着蟠龙的金色大柱,正门口的石狮子栩栩如生、威风凛凛,整个皇子府的屋檐雕龙刻凤,墙壁上镶嵌着精巧的的砖雕,走廊回环,每根柱子都漆着红漆,三座石山与两个小池相间,小池里种满了各种品种的荷花,红色走廊与池中凉亭相接。一面墙将园子分隔成两部分,一部分明艳,种着四季花卉,一年中总是万紫千红,一部分雅致,种着一些梅竹松,墙上的镂空窗户让两边景色互相可见。

    司纯如拉着訸溦在皇子府四处转,一边抱怨她父皇偏心,自己的公主府都没有三皇子的府邸一半大,訸溦笑她小孩子脾气,还喜欢和哥哥们比大比小,她的公主府有三皇子府一半大那已经是足够大了。

    訸溦接触了人类世界的底层,也触及到了人类世界的高层,经历了济川的日夜风情,其中有丑陋的世故,但更多的是一些美好的人情,訸溦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从那些故事走向了现实,她喜欢这样的世界,一个人可以结实各种个性的朋友,可以赏花赏月,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

    “上次父皇召见三个皇子和纯如,是为了告诉我们他即将要册立太子,他不希望见到我们兄弟三人为了太子之位而手足相残。”司召南慢条斯理地跟林江浩讲着自己的事,林江浩玩着手中的杯盖,看上去漫不经心,“那你打算争还是不争?”司召南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你可放心,我和沉香馆是站在你这边的。”林江浩说的平淡,但是却让人听得沉重,司召南看了林江浩一眼,他十分信任林江浩,在外人眼里,他们看上去没有太多交集,但是那只是表象,他们是一对表兄弟,林江浩的母亲是当今贵妃的妹妹,也就是司召南母亲的妹妹,只是除了林家父子和司召南母子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他们明面上交往稀疏,但暗地里来往频繁,是兄弟更是极好的朋友。

    从皇子府回来又过了五天,期间司召南兄妹都没有来过弥香,訸溦也没有出过弥香,一天天跟在林江浩身边,林江浩与她一起评鉴沉香,沉香可是沉河特产,作为沉河之主,河妖族对沉香的评鉴能力可不是林江浩可以比的,所以林江浩在评鉴沉香时,訸溦总是会在旁边嘟囔这儿不对,那儿错了,林江浩仔细一想却也都是自己错了,他对訸溦的身份就更加好奇。

    “要是皇上知道有人评香天赋比我还厉害,那我这个钦定的下任沉香馆馆主可能就要换人了。”林江浩向訸溦抱怨,訸溦对他嗤之以鼻,“我对你的馆主之位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你真是小肚鸡肠。”訸溦给了他一个白眼,林江浩觉得有些尴尬,自己也是随口一说,都是玩笑话,但说得不对就真显得自己小气了,他满脸无辜,訸溦看着他发笑,“好了,我知道你是君子之心,我只是开玩笑的,你们人类真是有趣!”

    “人类?难道你不是人类,是妖精啊?”林江浩笑道,訸溦才意识自己刚刚口误,她对林江浩吐了吐舌头,“我就是妖精,我要吃了你。”张大着嘴巴,朝林江浩扑过去,林江浩身形一躲,訸溦扑了个空,直接向地面扑去,林江浩反应过来,迅速抓住訸溦的手,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那你也只是一只没什么能力的妖精。”林江浩看着怀里的訸溦,两个人紧贴的胸膛,让彼此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心脏越跳越快,訸溦的脸瞬间就红了,林江浩急忙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场面有些尴尬。

    时间如白驹过隙,訸溦来到弥香已有半月有余,林江浩有时间就会带着她在济川城四处逛,这座偌大的城池的大部分地方訸溦都已经走遍,初次离家便是半月,訸溦看着那些团圆的灯火,心中总是会想起奶奶和姐姐,很想立刻就回水晶宫,但是又留恋于这尘世烟火,与漂泊的人一样,左右为难,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不是世间所有生灵都会有,他问过林江浩,林江浩告诉他这是人最基础的情绪之一,他也会在某些时刻想起自己的父亲和已故的母亲。

    訸溦觉得这种感觉比当初得知自己不是纯血的河妖更让自己不舒服。

    “林哥哥,你觉得这个世界真的会有鬼神妖魔吗?”訸溦和林江浩站在城楼上,今夜的月亮特别的圆,清风徐来,訸溦的长发慢慢飘动,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林江浩看着她的侧脸,心中只觉得美好,不施粉黛的訸溦也如缥缈仙子,不落凡尘。訸溦见林江浩久久不回话,便转身过来,林江浩才回过神来,低着头掩饰尴尬,“我认为是有的。”林江浩缓解了一下自己刚刚的尴尬,“你听说过沉河宫殿的传说吗?”

    訸溦心中一惊,难道他知道水晶宫的存在?

    “什么沉河宫殿,我没有听说过。”訸溦一脸好奇地说,眼睛眨巴眨巴,林江浩笑了笑,“你没听过也正常,关于沉河宫殿的传说没有多少人相信,也就不会传播远扬了。”林江浩看着远方,心中似乎有所想,“但我相信它的存在。我来给你讲讲这个传说吧。”訸溦点了点头,林江浩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沉河宫殿,訸溦听得很认真,但心中却在好奇人类是怎样知晓水晶宫的存在,人类的肉眼是无法见到水晶宫的,因为水晶宫存在于一个单独的小空间,只是嵌在人类世界这个大空间中,其周围还布置着层层阵法,就算是河妖族,若是没有族长暂停阵法他们也无法进入其中。

    想不通的问题越多,訸溦对人类世界就越发感兴趣,这比在水晶宫里无忧无虑的过日子好玩多了,“过段日子还是回去一趟,离开久了奶奶会担心,万一以后不让我出来了怎么办,那就得不偿失了。”訸溦心想,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缩小了的涵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