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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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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儿,去开门,应该是你师兄来了。”

    景瑯就听张老头难掩兴奋地嘱咐,那种不爽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完了,他突然看这老头儿不太顺眼,怎么破?

    吕灵十分高兴地跑去看门,没办法,只从师傅去世后,师兄也搬离了这个家去外面住了。她每年见他也不过寥寥几面。

    “师兄!”女人兴奋地叫喊声将景瑯的目光引向门口。

    门口的男人大概一米八几,长相十分俊秀,穿着白衬衣黑西裤,浑身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白衬衣,黑西裤……

    来人的装扮让景瑯感觉有几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却见那人径直朝自己走来,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戏谑,让他心里十分发毛。

    “好久不见,景瑯。定魂珠使用的如何?”声音依旧如那晚一样的清冷。

    他就是那个给自己定魂珠的人!

    景瑯有些吃惊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一旁的吕灵也惊呆了。她没想到,景瑯口中那个帮他并给他定魂珠的高人居然是自家师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兄一直知道景瑯的存在?

    “你们别站在那儿了,都过来坐吧!”张老头笑呵呵地开口,这人来了,一切都好办了。

    景瑯、吕灵二人还站在原地发愣,师兄却已踩着闲适的步伐缓缓来到摆满酒菜的圆桌前,对着老人恭敬道:“师傅!”

    张老头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冲着已经化成两座雕像的两人继续喊着:“还在那儿发什么愣呢,赶紧过来坐啊,我今晚不能在阳间停留太久!”

    吕灵这才反应过来,师傅现在在阴间担任要职,并不像那些游魂,可以自由随意出入阳间,自己一年见到师傅的机会并不多。

    想到这里,便赶紧拉着身旁的某人坐了过去。

    看着坐在自己身旁一派从容的男人,景瑯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疑问问出口:“你到底是谁?你当初明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挑明?还有,你为什么给我定魂珠?”

    吕灵在一旁看着他语气不善,连珠炮似得发问,却没有阻止。说实话,她也好想知道,只是碍于师兄的强大气场,不敢开口罢了。

    师兄浅酌了一口杯中的酒,看着身旁怒目而视的男人,笑道:“阿瑯,你确定要这么跟我说话么?”语气熟稔,话中却含着冷意。

    景瑯只觉得脖颈一冷,一股凉意从背后袭来。他真的是越来越讨厌这个男人了。

    只是他语气中的熟稔是怎么回事?他们俩认识?

    师兄却一下转移了话题,“灵儿,那些事儿你都听王叔说了?”

    “是的,我都听王叔说了。”说完,吕灵带着些许疑惑的目光看向师傅,不是说她不相信王叔。而是,要她相信自己的原身是一颗珠子,真的有点困难啊!

    张老头严肃地点了点头,“灵丫头,你王叔说的都是真的,你的原形确实就是那定魂珠,也只有你能消灭那妖灵,这是你的宿命。”

    景瑯就见张老头说道最后,眼神有些哀戚,心中有些慌乱,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间。“如果灵儿的原形是定魂珠,那我脖子上的是什么?你们不是说这也是定魂珠吗?这世上难道有两颗定魂珠?”语气不甚客气。

    张老头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坐在他身旁的“大徒弟”。

    师兄放下手中的酒杯,神色淡然地看着景瑯,”阿瑯,千年前的事情你还没完全想起来么?既然这样,那我就帮帮你吧!”

    说完,指间凝聚起一道金光,射向他的眉间。

    顿时,景瑯觉得一股热流直射向灵魂深处,无数画面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而来。

    慢慢地,那些画面开始整合。那些久远的记忆也终于被他想起……

    “不,为什么,为什么!”几声咆哮后,定魂珠破碎,一同破碎的还有被阵法困住的妖灵,他的不甘及怨恨也随风而散。

    景瑯在一旁喘着粗气,体内的灵力在刚刚与妖灵的争斗中消耗严重,此时整个人充满无力的疲惫感。

    “灵儿,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他高兴地朝身后看去,却只看见一个让他心碎的画面:那一袭白衣的女子不知何时倒在阵眼里,鲜血正从嘴角往外蔓延。

    “不,灵儿!”

    他跑过去颤抖着双手小心地将女人搂紧怀里,“灵儿,你别吓我,别吓我啊!”

    怀里人儿的灵气在极速消散,他与她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原来是你啊!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元灵虚弱地说着,缓缓地伸出一只手触碰男人的面庞。

    景瑯心痛且慌乱。这是她第一个见到他的人形,却没想到,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人形!

    “白狼,我想家了,我好想那个破房子。”

    “白狼,原来我不是没有感情。”

    “白狼,我”

    未说完的话就这样飘散在空气里,在她的手无力快要垂下的一瞬间,他抓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就好像她还在抚摸他的面庞般。

    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

    求求你,不要留下我一人好不好?

    千万年的漫长时光,才让我遇见唯一的你,请你不要让我一个人再这样继续孤独下去。

    如果这世界没有了你,我活着又有何用!

    再看向元灵时,景瑯眼中多了一抹决绝。

    狼族秘法里有一种禁术,以命换命,以灵换灵。

    只要能让她活过来,哪怕让这天地颠倒,日月陨落,他也在所不惜,何况他区区一条命。

    “啊——”凄厉的嘶吼响彻天际,一颗泛着白光的光珠从景瑯的嘴里飘了出来。

    同时,他低声吟唱着咒语,光珠在咒语的驱动下,没入元灵的身体。

    风云开始变幻,破碎的定魂珠开始复原。感受着元灵体内又开始慢慢充沛的灵力,景瑯脸上浮现出一抹凄惨的笑容。

    真好,她能继续活着,真好……

    可惜,他不能再陪着她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安放在地上,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庞。手指缓慢地拂过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嘴唇,似要将她的一切刻在自己心上。

    最后,在咸咸的泪水中,他轻轻地吻上她的唇,温柔而决绝。

    别了,灵儿,好好的活下去,要快乐幸福地活下去……

    前进着,他没有方向缓慢而虚弱地前进着。生命正一点点从他体内快速流失,他必须在他能量耗尽之前尽可能地远离这里。

    他不能让她亲眼目睹白狼的尸体,他不能让自己成为她哭泣的理由……

    意识开始模糊,只有离开的念头坚定地支撑着他前进。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似乎感觉走了很久……

    不知何时,面前站了一个一袭华服的男人。眼前的景象因为虚弱模糊。

    朦胧中,他仿佛听见那人开了口:“你和她本没有交集,却因为玥儿的胡闹去动了真心。为了弥补这个错误,我定不会……”

    剩下的话他已听不见,在倒下的一瞬间,他心里想着,是错误么?如果是错误,那就让他一错到底吧!

    ……

    朦胧间,景瑯听见有人在焦急地呼唤他:“景瑯,景瑯,你怎么了?!”

    回过神,就见吕灵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你怎么了,突然愣在那里,叫你都没反应。”

    景瑯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身旁那个沉稳的男人,“是你,对不对?”

    师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高深的笑容。“你现在明白前因后果了么?”

    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吕灵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暗语,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张老头这时却插嘴:“灵丫头,别管他们,来,陪师傅喝喝酒。”说完,就啄了一口杯里的酒,“啊,果然还是人间好啊~~~”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张老头微醺地从房间内消失,师兄也告别离开。

    先前还热闹的房间一下安静了下来,让吕灵不免有些怅然。

    “你怎么了?从先前开始就不说话?”吕灵见景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开口询问;“我师兄给你说什么了?你们俩……”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一下紧紧地抱住。

    景瑯紧紧地抱着吕灵,低垂的眼眸中满色痛色。他想起来了,在那人灵力的帮助下他全部想起来了。同时,想起来的也是吕灵的责任与宿命。

    吕灵与那妖灵是双生珠,一阴一阳,共生共灭。所以千年前,当那妖灵消散的时候,吕灵也命不久矣。

    而他,打乱了命运的安排。他擅自动用禁术复活吕灵。而复活吕灵的过程中,他的元灵部分也被噬魂珠吞噬,所以那妖灵也得以苟延残喘。

    那个那人连同记忆一并交给他的是一个令他无法抉择的难题。

    如今妖灵再次重现人间,必终成一祸。而这次,他究竟要选择生,还是选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