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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帐篷后,凯里不自禁的将身子绷紧。
围着一张方桌,几个一看就身份高贵的人将视线聚集过来。尤其是正中披着白袍的男子,背着手身子站得笔直,肃穆的表情让凯里只看了一眼便赶紧埋下头。
这里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凯里瞥见这些人腰间华丽的长剑,他的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告诉他应该赶快离开这里,立马回家将房门紧锁,然后就蒙着被子睡觉吧,睡到所有事情结束再醒来。
“这两个小鬼是怎么回事?”正中的男子严肃的脸上将眉头皱紧,“我不知道佐伊你还有当保姆的兴趣,是女仆做上瘾了吗?”
佐伊已经将斗篷脱下,露出了与男子相同的纯白衣着。
“敌人不仅和共助会有关联,还收留了不少魔堕者。正面进攻我们的战士一定会付出不少伤亡。”
“所以这两个小朋友能帮助我们?”
男子发出不屑的讥笑。
“他们是杰罗巴德里克最看重的团员,佣兵团没有人会对他们有戒心。”佐伊不紧不慢的回道。
“那么他们能做什么?把那个魔堕者的人头拿过来?”
“没有必要。”
佐伊将视线移向凯里,凯里反射性的缩起了身子。
“他只需要把‘禁言之理’在那个庄园内激活,我们的战士就不会再受到任何魔法阻拦。你能做到吧,凯里?”
少年沉默了许久,艰难的抬起头。
“我只是想知道......”
在这里哭出来一定很没用吧?凯里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把想法传达出去。
就算这样说了也不可能有任何作用,这里的人在意的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事。
凯里早想要离开,让他留下的已经不再是他原本的初衷,反而是那个红发的,总是伴着光芒出现的少女。
“你们要做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想了解,”凯里听着自己的声音,仿佛是另一个人在说话,但这就是他最大的勇气,他不想被心目中的前辈瞧不起,“我想知道的只是我的父亲是被谁谋杀的。”
帐篷内的气氛变得压抑了起来,不同的视线在凯里和佐伊身上来回。
“佐伊小姐,”安琪儿面无表情的走上前,站在凯里前方,“你说的东西能给学长赢过团长的力量吗?”
佐伊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各自停留了片刻,点了点头。
“只要凯里有这样的意志,我向他保证。”
“那我也不用再等待了。”安琪儿深吸口气,转身面向凯里,“镇长大人遇刺那天,我在来这里的路上看到了团长,当时他正将身上的斗篷脱掉。就是你见到的凶手穿着的斗篷。”
安琪儿的声音就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凯里的耳中如灌满了水隆隆作响。
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一开始就能从安琪儿的反应中想到这样的结果,但是为什么还会如此难以接受?
“为什么还要劝我回到佣兵团?”
凯里的问话在自己的脑中不断回荡,那些记忆快速闪过,在头脑中混成一团。
“这个问题问别人是没有用的,现在的你应该知道答案。”
安琪儿清冷的声音停止后,佐伊走到他身边。
“已经开始随身携带这把长剑了吗?那你应该知道它的含义吧?”
佐伊的视线落在凯里腰间那把有着蔚蓝色剑鞘的长剑,和他身高相比长剑显得稍长了些,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庄重感。
“折纹之剑,这是背叛者之剑。杰罗巴德里克将它送给你并非是没有用意的。”
凯里无意识的将手握住剑柄。
【我会让这把剑成为真正的灵器,我也会让你成为与之相符的强者。】
这就是团长的用意吗?
明明自己没想过要变得多强,只要有一天能够帮上团长的忙就足够了。
一想到无能为力自己就将父亲的仇放下了,但是团长不一样。
所以这才是团长希望自己做的事情?
“佐伊小姐,”凯里抬起头,“我需要做些什么?”
讥笑声又响了起来,帐篷正中的男子不屑的说道:“宛如三流的猴戏,下次这种表演能不要带到我的营帐来吗?要忍住不笑可是很难受啊。”
笑声在帐篷内传递开。
“作战讨论的气氛都没有了。”
“就是啊,受宠爱的佐伊大人,要不就由您来制定作战吧。”
“那一定会很有趣,绝对比这些没脑子的大叔有意思得多。”铃兰用手搭在脑后,悠闲的说道。
帐篷内立马安静下来。
“我也很愿意贡献薄力,只要各位不介意让我独占功劳。”
佐伊谦逊的微笑着,各个小队的队长却仿佛被她的微笑所激怒,争抢着大声的咒骂起来。
身为教国派遣到罗里安的第一前线指挥官,尼根制止了他们。
“佐伊小姐是想要向亲爱的监视者大人献媚吧,我们怎么能制止她呢?妨碍别人恋情的人可是会被马踢的哦。”
“但是,尼根大人......”
一名队长还想说什么,尼根笑着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佐伊小姐可有着艾萨拉大人的担保,我绝对放心。”
佐伊笑容不变的向他点头致谢。
“那就劳烦各位大人听一听我的建议。”
“安琪儿......”
返回凤凰庄园的途中,凯里心情复杂的向走在身前的同行者喊到。
“怎么了吗,学长?”
女孩宛如无事的回过头。
“你没必要陪着我的。”
凯里说完后,没有看对方的表情,而是继续低下头。
隔了片刻。
“确实是这样,不过这是我的兴趣。”
“......兴趣?”
“加入佣兵团,和观察学长,都是我的兴趣。”
“为、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无聊吧。”
凯里小心的抬起视线,发现安琪儿已经回过头看向前方,不过她似乎看向的不是道路,而是更遥远的天边。
“我不喜欢和别人有太多牵连,但是既然因为一些意外牵扯上了,我还是会想一直看到大结局。”
“大结局?要一直看到死的那天吗?”
凯里刚问完,女孩便像是知道他在看着自己,转过头。
冷清的街道微风穿过,女孩的短发轻轻扬起。
“不是活着就能算故事,变得无聊的时候故事就已经结束了。”
女孩用食指撩开发丝。
“运气好的话,今天我就能看到结局。”
两人回到庄园时,庄园内的大家还是同往常一样。
优利卡小姐和嘉尔前辈还在训练场专注的冥想,迪妮莎小姐正在大厅的公布栏张贴新的规定她的那套处处与荣誉挂钩的规定似乎到处都透露着野心,虽然确实让佣兵团更有秩序,不过那些太过积极的佣兵同伴也让凯里害怕过一阵。
不知道她的新规定又是什么,可能自己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莉萨分部长现在在监督工程进度,脸上的不高兴应该是因为去迷宫狩猎的时间被占用。
正在施工的工地旁边是一块开阔的空地,实验室制造出来的机械大方的在这里吐出烟雾。镇上的装备店主保罗先生正在围着这些轰隆作响的机械上蹿下跳。
青鸟小姐急冲冲的赶着路,没有注意到正在闲逛的他们,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在平时看到的话,这些场景都不觉得稀奇,这就是自己加入的佣兵团,自己和其他的团员一样,都相信它会成为大陆上最强大的佣兵团之一。
“就在这里了吧。”
没看到团长,凯里松了口气。
“只要埋下去到了时间就会发挥效果吧?”
凯里向安琪儿做了最后的确定。
佐伊交给他的任务很简单,只要在指定的位置将这个名为“禁言之理”的水晶埋下。深夜时正面部队会进行佯攻,目的是将佣兵们吸引到“禁言之理”的范围之内。
等到“禁言之理”发挥效果,联军的魔法部队再从侧翼合围。
为了让凯里明白需要埋设的地点,佐伊还让他浏览了整个作战地图。
“真的决定了吗,学长?”
薄暮时分,淡紫色的天空中,安琪儿的眼睛仿佛透明。
“这一次的选择说不定会让学长后悔一生哦。”
凯里低下了头,看向手中淡白色的水晶。平凡无奇的表面之下浮动着释放淡淡光芒的奇怪符号。凯里第一次觉得水晶是如此美丽。
毫无疑问的,现在他拥有着力量,能够允许他做出更多选择的力量。
正因为如此
“说不定会后悔吧,”他蹲下身子,一点点的用手刨开泥土,“但这是我的选择,怎样的后果我都愿意承担。”
这不是多余的事。
父亲的面容在凯里眼前浮现,手指被磨破的痛楚一遍一遍的刺激神经,凯里一边重复着挖掘一边向泥土洒下热泪。
自己大概一生也无法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吧。
就算被认作是卑鄙,就算是背信弃义,但这就是自己的选择。
“和我想的一样吗?”
凯里茫然的抬起头,一只手正放在自己头顶。
大概是幻觉吧,手的主人在暗淡的光线中抿着嘴笑着,仿佛开在夜晚的野百合。
“这才是学长真正的样子。”
“那个小鬼回来了?”温特砸了咂嘴,“可恶,又输了吗?”
“笨蛋温特,早告诉你和奥卡姆打赌没有好下场的。”
正在检查身上黑色皮甲维斯幸灾乐祸的说道。
“这一点我赞同,因为就算赌赢了奥卡姆也会找理由推脱。”柯伦摊开双手发出无奈的叹息,“算起来,奥卡姆欠我的东西都能压死一只巴哈姆特了。”
“没这么夸张吧,顶多也就陆行鸟的级别。”坐在半坡上的新任王国首席大法师笑着回道。
“不不不,怎么也得是亚历山大的级别。”
“那就卡班库尔吧。”
“那不是更小了吗?”
“但是你不觉得卡班库尔很可爱吗?”
听着两人的一来一回,温特悄悄的凑到维斯耳边。
“他们在说什么?”
“千万不要去问,问了绝对会被当成没有常识的笨蛋的。”
“嗯,说的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就是啊,莫古丽也很可爱啊。”
“我是比较喜欢凯特西的那类。”
故意放大声音说完后,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与他们相反的,奥卡姆和柯伦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还是说正事吧。”
“是啊,突然没有兴致了。居然能把话题对上,这可能就是笨蛋的天赋吧。”
听到这样的评价,温特立马给了维斯一巴掌。
“这不还是被当成笨蛋了吗?”
坡道下方的另一边,教会的队伍已经完成了集结。
将近五百人的部队几乎聚集了周边地区所有的教会士兵,再加上数量不少的精英参与,谁也不会认为有任何佣兵团能抵挡他们的进攻。
然而,教会做的准备不止于此,他们不仅向国王申请了王宫的魔法师部队,还做了相当周密的准备。
根据奥卡姆得到的消息,教会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除掉与之作对的南镇佣兵团,还有长期在暗中妨碍他们的“共助会”。
国王秘密关押了身为监视者锁链的王都神殿主祭格林雷诺,本打算以此限制监视者艾萨拉。教国却用最快的时间解除了艾萨拉的限制,给予了她与试图挑起战争破坏大陆平衡的敌人作战的权力。
罗里安的教会有叛徒,察觉到这点的教国故意将消息用不同的途径进行传递,试图找出每个环节中处在的异常。然而他们准备的误导性消息一个也没有放出,秘密行动就如原本计划的,没有任何意外的顺利实施。
考虑到对方有着长距离传送的能力,教会的计划是在共助会与佣兵团据点同时发动攻击。
共助会的据点由艾萨拉大人亲自围剿,佣兵团这边则有原本任佣兵团总管的佐伊小姐进行协助。虽说是同时,但艾萨拉大人兼顾着吸引对方的精英战斗力的任务,发动攻击的时间会提前不少。
与之相对的,因为“原总管”的佐伊小姐的提案,对于佣兵团的进攻又推迟到了深夜。
作为进攻方来说,这是无可挑剔的偷袭时间。但也仅限于偷袭,如果对方早已做足准备,视线不佳加上对地形不熟会让黑夜成为进攻的绊脚石。
想到这里,奥卡姆笑了起来。
“那位佐伊小姐似乎和指挥官的关系不是很好。”
“因为嫉妒吧,可不是谁能得到监视者的青睐。而且,我听到的一些传闻,佐伊小姐和监视者大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听到柯伦的话,奥卡姆笑得更开心了。
“有什么关系其实不重要,监视者本身在教会里就不讨人喜欢,很多人都觉得她们碍眼吧。”
“但是她们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就像现在这样。”
想到这临时的自由,奥卡姆哼笑一声。
“那么,那个小鬼怎么样呢?”他接着问道。
柯伦不解的皱起眉:“为什么这么问?”
“你觉得他会把那东西埋在该埋的地方吗?”
“你在说和温特的赌局吗?”柯伦笑了起来,“认为他会回来的是你吧?”
“如果这是为了让我们安心呢?说不定抑制魔法的那东西就在我们屁股下哦?”
“你又感觉到了什么吗?”
柯伦含笑的目光看来过来,然而奥卡姆只是盯着正在集结的本阵,以及垂着头站在旁边的少年。
“那家伙,和我们很像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结果都需要证明。”柯伦站起身,“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去向指挥官报个到了。”
“我倒是喜欢看那家伙生气的样子。”
两人走下半坡,身旁的树林中仿佛有看不见的幽灵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