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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慕橦只听着游张氏说了个大概,就已经目瞪口呆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然而实际上那天之后,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果然如同游张氏所猜想的那样,游知节醒过来之后,脑子并没有一起跟着醒过来,问了身边侍从素娘的下落无果,竟拖着重伤的身体要去找她。
他身边的侍从被敲打的敲打受罚的受罚,该换的也都换了一波,这会儿见游知节要搞事情,也不敢配合,反而连忙转身朝游张氏那里汇报去了。
游张氏:“……”
游张氏当时气的都失去了反应。
然而再气,游知节也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儿肉,总不能真任由他拖着重伤的身体这样折腾下去。
她过去时院子里也是十足热闹。
游知节身受重伤,也不让这些纷纷要阻止他的侍从们碰,拿了冬天防滑的杖子拄着,一瘸一拐的要往外走,下人们不敢让他走,也不敢死命拦怕不小心伤了主子。
一方脑子发热一方投鼠忌器,结果会是什么样也显而易见。
要不是游张氏一直关注着情况来的比较快,指不定游知节这会儿都要冲出院子了。
双方正折腾着,传话的侍从迫不及待喊了一嗓子:“夫人过来了。”众人便不约而同将视线往门口挪了一下。
游知节微微一愣,动作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游张氏站在门口远远和他对视,见状冷冷说道:“可清醒了?”
游知节:“……”
游知节抿了抿唇,避开了游张氏的视线,没说话。
游张氏被他这样的态度气的眼前又是一黑。
……
最后到底当爹妈的没能拗得过自家孩子,游知节等到能自由活动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去见了素娘。
彼时素娘被关在柴房里好几天,饥一顿饱一顿不说,还一直没洗澡,甚至吃住都在柴房里,形象委实不如何赏心悦目。
——这其中自然也是游张氏刻意的成分在。
她寻思着那些情呀爱呀的,左不过都是看在好颜色的份上,她就不信素娘没了她那勾人的身段变得脏兮兮臭烘烘,游知节还能有多深情?
然而游知节还真就完全没在意这个问题。
他反而对素娘这个状态感到十万分的心疼,并不管不顾要和素娘一起走,临走时他还特别悲伤的看着游张氏说:“娘,孩儿知道自己不孝,但孩儿对素娘是真心喜爱,若你们不能接受素娘,那我便和她一起离开。”
游张氏:“???”
游张氏:“!!!”
游张氏都没能反应过来——主要是她从来没想到自家一手养大的孩子思维会这么奇怪以至于让她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于是她就眼睁睁看着游知节和素娘两人,宛如一对苦命的鸳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游家。
游张氏怔怔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直到消失,也一声不吭往后面倒了下去。
……
游张氏对游慕橦转述的时候,倒也没将当时的情况说的太仔细,毕竟已经过去了,她也无意让自己嫁了人的女儿替她担心,所以就只说了个大概。
然而即便如此,游慕橦也能想象得到游张氏当时的心情,没忍住下意识将游张氏的手握在手中,开口想要安慰,一时之间又有些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好半晌,她才消化了一下刚刚接收的信息,纳闷问道:“早上儿在巷子里撞见的,难道就是那素娘?”
游张氏默默点了点头。
游慕橦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匪夷所思了:“她都害得二哥和家里闹掰了,还过来我们家做什么?”
游张氏:“……”
游张氏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素娘嘴里说的是,她知道自己惹得游知节离家,心里歉疚的很,所以替游知节过来赔罪兼尽孝。
但这话素娘能说出来,游张氏却只觉得自己就算只转述一下,都替她臊得慌。
游慕橦:“……”
游慕橦一时也是没了话。
好半晌,她越想越气,没忍住嘟囔道:“我二哥到底怎么想的?”
她是真的没搞懂自己这个哥哥在这件事情上的思维。
刨除她个人观点不提,在这个世界这个年代,一般世家子弟看上一个姑娘,征得正妻的同意将人纳了也就完事了。
只要不做到#宠妾灭妻#的程度,大体上一般正妻并不会对这样的事情多有纠结——当然即便是纠结,这年头的女孩子们也大都是选择在心里自己纠结,面上总是要营造出一种大度的感觉的。
就以宋氏现在来说,她和游知节少年夫妻,感情在此之前还算好,不过游家家教还好,比起有些贵族郎君动辄一后院的妻妾,游知节如今院子里就一妻一妾,算是比较洁身自好的那种类型的。
因着游知节对这方面并不如何重视,甚至宋氏在初怀有身孕的时候,还主动提过要不要给他再多纳一房妾室,但被游知节直接拒绝了。
因为有过这么一遭,故而整个三房真是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游知节会在这个时候搞出来这么一出。
嗯,说的远了。
总之是这么个前情,宋氏也并不介意游知节纳妾,虽然那什么素娘身份不大合适,但若是游知节真心喜欢,他们这些家人委实也不见得能拗得过他。
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地方。
游知节明明可以看上了过个明路将人带回家安顿在后院就完事——侍妾亦或者没名没分都可以,宋氏也不是什么容不得人的性子。
偏他莫名其妙,将人在外头藏了,如今竟还堪称#抛妻弃子#的,跟着素娘走了,全然不算家里二老,以及老妻幼儿。
这个问题,非但游慕橦不明白,游张氏也不明白。
游慕橦这么一嘀咕,游张氏当即就有些想哭:“我真疑心你二哥怕不是中了邪!心里就只能看到那一个素娘,其他的人全然都入不了他的眼!”
她是个斯文人,即便对素娘有诸多看不上,言语间也说不出来太难听的话,只语气恨恨地,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游慕橦:“……”
游慕橦的脾气,实际上说好也不好。
大多数时间因为自诩比同龄人心理年龄更大,故而一般情况下她遇着什么事,能一笑而过的就直接放下了。
但一旦旁人戳到她肺管子,那她可真直直能将人闹个天翻地覆。
被夫家送回家事到如今再怎么作低伏小都没能再回去的某杨姓娘子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这会儿一见游张氏这般模样,她心里立时就来了气。
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本打算去找游知节将他打上一顿,一低头看见游张氏担忧的眼神,她强行将心里的怒气按下去,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咬牙说道:“我过去看看二嫂和两个孩子。”
游张氏愣了一下,点头说道:“你和你二嫂以往关系就亲近,也好好将她开导一下,才出了月子,哪能这样一直压着。”
游慕橦应了一声,脚下生风去了宋氏的院子。
宋氏的院子里这会儿非常安静。
游慕橦走到院门口,听着里面悄然无声,猜测着两个孩子应当是睡着了,下意识将顿了一下,轻手轻脚的进去了。
一对龙凤胎果然吃完饭在睡觉,宋氏就一言不发坐在旁边痴痴看着两个孩子的睡颜。
游慕橦一眼看见宋氏,不觉就愣了一下。
宋氏原就有些富态的感觉,一张脸肉乎乎,怀孕加坐月子期间又一直好吃好喝养着,更是养的圆润了一大截。
记得小孩子满月的时候,宋氏还有些苦恼的说最近补的太过,胖的走几步就喘起来了。
然而这会儿见着人,游慕橦陡然发现她竟瘦了很多,一眼看着比没怀孕时更瘦,本来圆乎乎的脸颊上肉都消去不少,隐隐的尖下巴都能看出来了。
她吃了一惊,小声的叫了一声:“二嫂。”
宋氏没听见。
游慕橦心里不觉就酸了一下,也有些心疼。
宋氏委实是一个性子很好的女孩子。
她在家里的时候,和其他嫂嫂相处都有些距离感,也只有宋氏,虽然比她们大了好几岁,实际上性格却是天真又活泼,总能和她们这些小姑娘玩得到一起。
——而不是像其他人自持身份见了就要不轻不重斥责一声胡闹。
游慕橦看了看摇床里的并排睡在一起的两个小孩子,强行挤了更多笑容出来,将声音稍微放的更大了一些,再叫了一声“二嫂”,同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宋氏这才回了神。
眼睛缓慢的眨了一下,见是游慕橦,她略微有些惊讶,轻声说道:“你来啦?”
游慕橦笑着点了点头:“前几日摘了些嫩竹笋,没见你出来,就过来看看你和孩子。”
说到孩子,宋氏脸上的表情不觉就变得稍微生动了一些,她温柔的注视着两个小婴儿,面上的笑容出奇的温婉又安静。
“孩子乖得很。”
游慕橦含笑顺着她的话,将两个孩子夸了一通,末了问道:“可取了名字?”
宋氏脸上的神情滞了一下。
名字本来是打算百天的时候定的,然而百天的时候出了那么一遭事,这之后家里便一直不大安稳,没人提醒大家都糟心的很,哪个能想起来两个还不会说话的小朋友有没有名字这事儿。
宋氏垂下眼睛,挡住眼睛里过于复杂的情绪,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取了小名,都叫玉儿。哥哥是大玉儿,妹妹是小玉儿。”
游慕橦在问出那句话看着宋氏神情微变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才想起来游家惯例是在百天的时候定名字,方才游张氏说的时候那素娘好像正是百天家宴上来了……
一想到这里,游慕橦隐隐有些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子,屏气凝神正打算随口转移一下话题时,就听到宋氏说是两个玉儿。
她都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就说道:“两个玉儿,这名字好极了,可不是咱们游家的两个宝玉。”
宋氏于是轻轻的笑了起来:“你惯会说些好听的。”
游慕橦连忙道:“儿都只说实话。”
两人因为孩子还在睡觉,轻声细语的说了会儿话,游慕橦将人开解安慰了几句——也没多说什么,就只道不管如何,游家众人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宋氏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点头笑着说了一声“知道了”,游慕橦就没再多留,出去又去了趟游张氏和老夫人那里,告了个别就出了游家。
出了门往马车上一做,游慕橦立时就变了脸色,也没心情去看什么少傅府了,直接让人架着马车回了文府。
回了文府,她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想说让人查一下游知节和那什么素娘到底在哪儿,想了想感觉自己咸鱼十几年根本就没有什么门路,于是暂且将这想法按了下去。
她也是积了一肚子气,一时半会儿冷静下来,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跑去书房练了一会儿字,这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晚间文昭明回来,见她竟在书房,还不是看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本子,而是在正儿八经的写字,一时间也惊讶的一下,凑过去看了两眼,不禁就有些沉默。
虽说小姑娘坐姿端庄形容优雅,然而这一手字看着可真是杀气凛冽。
还有隐约里看到的那句,#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
——剩下的字文昭明没看到,就觉得这已有的,和小姑娘本人一点儿相似之处都没有。
文昭明迟疑了一下,看了眼外头侍女略有些担忧的眼神,想了想问道:“可用了晚膳?”
游慕橦这才注意到文昭明在旁边站了,愣了一下将毛笔放下,也没对着人撒气,只是情绪不大高的说了一句:“回来了。”
文昭明心中闪过诸多猜测,想起回来时下人提起小姑娘今儿个去了城东,说是去看看那边的宅子,回来时却是怒气冲冲的样子。
想到最近相关的风言风语,文昭明瞅了眼游慕橦,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说厨房晚上做了什么吃食,问游慕橦要不要吃一点儿。
游慕橦这会儿写了半下午的字,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然而依旧没什么胃口,闻言就懒洋洋的摇摇头:“不了,这会儿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