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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木阳心中一喜,他已经整整三个月没见过父母,心里也很是挂念,记得上次在老家,大舅非要给自己提亲,而且和那个初中女同学杨霞还见过一面,虽然自己很坚决的推了这门亲事。可是那个杨霞会不会继续纠缠自己爸爸妈妈呀。国庆节就三天假期,真的是有点短。不过如果自己走了,会不会被别人说三道四呢。
“没事!晓梅姐,也不差这两三个小时。到中午我再走吧!”他假意推脱着。
杨晓梅看他把办公室玻璃擦得锃光瓦亮,也不由赞道:“木阳,看来在学校没少干这种活呀。擦玻璃不但要细心,还要技术。你看财务处那几个娘子军,干活倒是仔细,可就是擦的不如我们干净。”
朱木阳见她不再提让自己早走的事情,心理有点失望,但他很会掩饰自己,就借着杨晓梅的话题说道:“姐,我听郑诗华,就是我一起来的那个丫头说,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财务处的小伙子,也不知道是谁。”
杨晓梅笑了:“能是谁呀,肯定是周一方。财务处六个男士,就他没结婚了。”
朱木阳是认识周一方的,就是那个准备考会计师职称的中专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朱木阳第一个想法,就是郑诗华陪不上那个很有上进心的男人。他笑了笑说道:“郑诗华高攀人家了。”
杨晓梅笑了,她先是看看门口,见没人经过才说道:“小朱,我怎么听说那个郑诗华看上你了呢?你是不是经常和她在一起啊。”
朱木阳楞了一下,马上反应:“怎么会呢?我和她就是很一般的朋友关系。姐姐,我俩报到的时候很偶然就在大门口遇到了,当时还遇见你了呢。我怎么可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杨晓梅看出他的窘迫,噗嗤笑了:“你要是和人家没有什么关系,就要保持距离。其实我觉得小郑也很不错。家庭条件很好,而且人性格也不错,说话很直爽。”
朱木阳心里撇撇嘴:那不叫直爽,那叫傻。如果让他在余晓慧和郑诗华中间选择一个作为自己的女朋友,他会选择放弃打光棍。肚子里一点话也存不住,另外就是对于男女之事的不纯洁,这点让朱木阳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
杨晓梅看出他的不以为然,但仍是很有耐心的训导自己这位小弟兼学生:“木阳,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你肯定谈过恋爱,但是到了社会上之后,恋爱和婚姻完全是两回事。我觉得如果有条件,你可以在咱们单位找一个同事,双职工多好呀。分房子的时候能加分。这个郑诗华长得也算是中人之姿,至少不丑!她舅舅是咱们山东省医学界的大拿!另外听说她安排到了咱们院实验室,每年奖金缴纳的个人所得税都比你工资高。”
朱木阳闷着头擦计算机屏幕上的灰尘,其实刚才杨晓梅都已经擦过一次,他现在是用自己的沉默来表达自己态度。杨晓梅看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噗嗤又笑了:“你呀,就好像受了气一样。婚姻大事自己做主吧。对了,这次回家可别找个乡下女子。”最后一句话显然是玩笑的成分居多。
朱木阳问道:“姐,你当时怎么找的我姐夫呀?依照你的条件找个双职工还不是十拿九稳。”
杨晓梅举手做出要打他的样子:“滚,编排起你姐姐来啦。我当时和你姐夫结婚是父母之命,另外你姐夫参加过老山战役,你听过那首《血染的风采》吗,我呢,有点崇拜英雄的念头。所以就嫁给了他。”
朱木阳忽然感觉到一种悲哀,老山战役是一九八七年左右发生在中越边境的自卫反击战,当时作为共和国并不多的局部战争,那些最可爱的人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新时期军人的概念,一些文学、影视作品更是对那些军人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当时他就记得有一部《高山下的花环》让他落泪,相比当时的晓梅姐也和自己一样吧。
但人都是变化的,自从军训中朱木阳接触到一些真正的军人,他逐渐发现军人是人,而不是神,那么后来是不是晓梅姐也后悔了?
“姐姐,姐夫在军区做什么工作呀?我听他说话很憨厚呢。”朱木阳问道。
“他在军区后勤的特种通讯营工作。”杨晓梅提起自己的爱人,脸上带着微笑,这让朱木阳很是佩服。也就在这时,办公室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杨晓梅抓起来“嗯啊”几声,把电话交给了朱木阳:“小朱,找你的。”
朱木阳吃了一惊,忙抓起电话,习惯性问好:“你好。我人事处小朱!”
电话那头是郭青的声音,她问道:“朱木阳,你今天回来吗?晓华想晚上回家,你要是回来就和她一起回去。”
“我回去!”朱木阳说了一句就不知道说啥好了。
那边的郭青“嗯”了一声,又问了一句:“大约几点?”
朱木阳看看挂在墙上的挂钟,说道:“我中午放假,估计到高唐也要五六点钟了吧。”
郭青听出了他说话的拘谨,也知道他在办公室不方便,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
杨晓梅的脸上似笑非笑:“女朋友?”
“不是!”朱木阳马上表示了异议。“我高中女同学。我妹妹住在她宿舍,所以我们关系才近了些。”
“你妹妹都住到人家宿舍去了,还说只是女同学!”杨晓梅揶揄的看他一眼,“不过你要真找个县城女朋友,将来两地分居可很麻烦。”
“姐姐,真不是我女朋友!”朱木阳发现好奇是所有女人的特性,即使聪慧如杨晓梅都不能免俗。
“好啦!知道啦!快收拾收拾回去吧。估计你现在一定是归心似箭了。”杨晓梅笑道,“别忘了给你女同学捎点礼物啊!”她特意强调女同学这三个字眼。
“对了,姐姐,你知道一大糕点店在哪儿吗?我听说那里的糕点很出名,想给我妈买点带回去尝尝。”
“在经三纬六路口处,从设计院门口坐十八路车,到大观园转车,也可以走着过去,那个店不大,但是挺明显。从附近经过就能闻到那里的香味,那里点心种类特别多,而且都很好吃。”杨晓梅抓一张纸,很详细给他画了一张示意图。
“木阳,这次回家可要给父母都买点东西呀。”杨晓梅嘱咐道,“你刚才说的糕点不错,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去泺口服装批发市场看看,给你爸爸妈妈买几件衣服,那里的衣服很便宜。”
朱木阳点点头,心理有点自责,这几天总是考虑郭青的事情,甚至糕点都是给郭青妈妈买的,可是自己父母真没过心。
朱木阳这次走的并不顺利,他买的东西倒真不少,糕点衣服以及几瓶白酒、包括上次留下的肥城桃都打好了包,带到了汽车站,可是整个汽车站内挤满了人群,吵嚷声,尖叫声,抱怨声,充斥着整个空间。朱木阳费了半天力气才挤到济南到高唐的班车前,看里边已经是满满登登,别说坐,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但售票员仍在不遗余力的喊着:“里边有座,上呀!路上有下的,下一班车早着呢。”
朱木阳举了举手里的行李,问道:“能放下吗?”
售票员一把抢过来,也不问怕不怕摔,一甩手就扔到了车顶上,然后用一张网状的东西盖上,嘴里咋呼道:“十二块钱。走起!”
朱木阳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坐火车去南京的情形,和今天的情况差不许多,也是几乎无立脚之地,不过想想县城距离济南也就是二三个小时的路程,克服克服也就算了。他很努力的挤出一点位置,用手抓着车里的栏杆站稳,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喊他的名字:“朱木阳!”
朱木阳循声望去,却看到一个年纪在四十几岁上下的中年人在向他招收:“你是朱家寨的朱木阳吧?”
朱木阳看这人有点眼熟,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对方既然能喊出他的名字,那肯定是认识的,于是问道:“叔,您是?”
“咱是一个村的。我姓宗!在济南皮肤病研究所上班,论辈分我该喊你叔呢。”中年人哈哈大笑。
他这一提醒,朱木阳马上想起了这个人,说起来年代久远,那还是在他上初中的时候,跟着父亲朱金阳来过一次济南,就住在这位宗叔叔的家里,当时他还在军队家属院里。
宗叔叔叫宗奎,原来和朱木阳父亲是光屁股长大的小伙伴,可是他的辈分很低,要称呼朱金阳爷爷。后来宗奎参军,依靠家传的中医技术成了军医,他的老婆孩子都随军来了济南,朱家寨的人到济南办事都喜欢找这位老乡。
朱金阳笑着称呼叔叔,辈分那东西在老家可以讲,在济南还是不要提它了:“叔,您这是回老家看看呀?我婶子呢?”
“我带着二闺女一起回去看看。她三四年没回老家了。前几天家里人给我寄信,说你到了济南工作,我就想有机会找找你。没想到在汽车上碰到了。”宗奎身边有一个很瘦小的女孩,看着朱木阳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