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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了几句话,时间并不长,旁边屋里的电视机就传出新闻联播那种特有的音乐,朱木阳慌忙站起来:“书记,我不打扰您了!只是以后有不懂的事情,还希望您能给我指点!”
孙书记点点头,也不客气:“以后在工作中遇到困难,及时给我打电话就行,只要你坐得正、走的直,就没关系!学会做人,然后再做事。另外,”说到这里他暂停了一下,似乎在想一些话合适不合适,但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如果有什么和设计院有关的事情,也可以和我单独交流。”
朱木阳开始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点头,后来才想清楚,孙书记这是让他做个小卧底呀。不过说起来这应该是自己的荣幸,就像做间谍也要有资本一样,有些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什么秘密,就是出卖自己也是枉然。
他告辞出来,走在寒气逼人的院子里,有点糊涂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醒悟,从徐处长到孙书记,给他灌输的东西一时难以完全消化,不过自己也明白,如果说自己在设计院也有帮派的话,他自己的行为明显就是打上了孙书记的烙印。他并不懂得,如果不是他有到邮电总局的经历,他朱木阳本就是一个连小卒子都算不上的角色。
这个时候设计院院子里能闻见饭菜的香味,甚至有划拳行令的咋呼声,山东人喝酒一向都是这般痛快淋漓,就连划拳都是那种豪迈的气势,可是此时此刻的朱木阳感觉到了一种心累。
入职半年,再也没有了那种莘莘学子的骄傲,不得不讨好自己面对的一切,朱木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选择错了人生方向,专业出身的他在学校就一直喜欢管理工作,喜欢那种给别人安排流程的快感,可是当他真得以此作为人生的主旋律,这才知道最难的就是面对各种各样的人。他现在几乎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往上看都是屁股!可怜的朱木阳甚至觉得,除了偶尔欺负一下孙晓均,自己简直就是没有人可以撼动。可是有什么关系,路要一步步走,只要方向不错,总能走到自己的目的地,他现在的目的无疑就是在邮电总局站住脚。
回宿舍前特意去到余晓慧宿舍楼下转了一圈,刚才孙书记的话已经给他旁敲侧击,像以前那种偷香窃玉的事情再也做不得,余晓慧将是自己永远的一个回忆。那间宿舍亮着灯,余晓慧不出所料的仍住在宿舍,也许她中午所谓的研究生同学聚会也是假话,也许她现在依然在等待朱木阳,可是,那间宿舍朱木阳绝对不能再去了。他不能为了欲望毁掉自己的前程。他感觉在一九九二年的第二天,他从欲望的沼泽里爬了出来,可是,这只不过是他的想象!
宿舍里又是空无一人,他已经不记得中午孙晓均喝没喝多,可是很显然有刘青莲对他维护,孙晓均不会出什么事情,而自己在这个兵荒马乱的都市里,苦苦寻找关爱自己的人,他想起几次在县城喝醉,都是有郭青在他身边照顾,这未尝不是一种温情,即便他并不是真心实意的爱上自己的高中女同学,也会被那种温柔感动。郭青对他,对妹妹都是一心一意的爱!越想到那份温柔,朱木阳在这个夜晚就感觉越孤独,他甚至都想,去找个地方给郭青打个电话。
可惜现在却不方便,设计院人事处的办公室虽然他有钥匙,可是这么许久没去,已经有些不太好意思,万一让别人遇到不好说。可要是出设计院去打电话,要走很远的路,可能要一直走到山东工业大学附近才能找到公用电话,今天冰天雪地,晚上可不好走!朱木阳很轻易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既然哪里也去不了,就只好老老实实在宿舍里呆着了。朱木阳有点烦躁,他跑到卫生间里打算冲一个冷水澡,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在南京时,朱木阳就曾经试过冷水淋浴,只是并不成功,在一场感冒后他彻底告别了这场冒险,可现在在济南,房间温度要有二十七八度之多,他用手摸摸水管子,也并不是很凉,就很勇敢的脱了衣服,打开淋浴头,哗啦啦一阵冷水浇了下来,那阵冰凉差点让朱木阳窒息过去,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试了法术的猴子,一阵凉意从头顶刹那间到了脚心。这种寒冷是他根本无法抵御的,朱同学也顾不得现在自己什么也没穿,一头就窜出了卫生间,然后是大口大口的喘粗气,腹诽道:“丫的,我这是自虐呀。”
也就在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了很细微的敲门声,这让朱木阳打了一个激灵,他刚要发声问是谁,忽然意识到现在自己一丝不挂,急忙闭嘴,耳朵却竖了起来,判断外边是谁?
那声音很柔细,春风化雨一般,好像怕被周围的人听到。敲了几下就停了,朱木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凑到门前想听听外边的动静,这个时候敲门声又起,依然是很细微,不过比刚才声音要稍微大了一些,朱木阳邹邹眉头,他在想:这能是谁呢?
朱木阳原本想答应一声,但是话到嘴边却止住了口,他飞快的思索着,门外有可能的人无非就是余晓慧或者冉芳,但这两个人在目前情形下都是不见为好。尤其是余晓慧,他俩曾经有过男女之事,现在在无人的宿舍里单独面对,几乎不可能不发生那种羞羞的事情,可是孙书记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她为什么总找你呀?这没有很好的解释。而且余晓慧太过于阴险,万一她要是给自己录下音,逼迫自己做点不方便做的事情,那可真是前功尽弃。虽然某些部位已经很不争气的表达了身体的态度:欢迎至极,可是朱木阳的思想牢牢控制住了欲望本身,并没有做出反应;
门外另外一个可能就是冉芳了,虽然这种概率并不高,他昨天看过雪后的公路,骑着自行车上坡绝对需要一定的功力和胆量,他不认为冉芳会冒这个险,可即便是冉芳,他也觉得现在逐渐冷淡是最好的选择。在他选择的范畴里,已经把郭青排在了第一位,现在要有意疏远一下这个女子,尤其是他帮着杨晓梅投递了那几封告密信之后,觉得一些人情也还得差不多了,所以还是不招惹事端了。
门外的敲门声又持续了大约二三分钟,后来就传来了下楼的动静,这不是高跟鞋,朱木阳记得余晓慧一直都是高跟鞋的,那从这个细节判断很有可能是冉芳,这让朱木阳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拒绝一个人绝对不是快乐的事情,尤其是拒绝一个对自己很不错的人,可现在的朱木阳有选择吗?
朱木阳感觉一阵别样的感觉往鼻子上冲来,这是要打喷嚏的节奏,吓得他快步跑回到自己的宿舍,然后使劲用手捏住鼻子,生怕这个不合适的时刻打喷嚏,要是被外边的人知道自己不去开门,那可是万劫不复。不管是余晓慧还是冉芳!
朱木阳把头埋进被子里,原本的喷嚏反而消失无踪了,倒是一阵寒意从皮肤上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他也顾不得身上湿漉漉的,重新拉过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顿时那种温暖让他舒服的轻轻叫了一声。
躺在床上,仰头看着日光灯,他忽然呆住了,自己是不是有点傻,就像刚才特意去看余晓慧在不在一样,别人来找他完全可以从房间是不是开着灯判断呀,自己是进门后拉开的日光灯,不管是谁来找自己,看着亮灯就知道自己在,自己刚才不开门的动作有点掩耳盗铃。
朱木阳心情被彻底破坏了,想着如果是冉芳来看自己,要在雪后的路上骑车上下山坡,这对于一个女孩需要很大的勇气,他有种负罪感,甚至都想自己要不要穿上衣服追出门去,送她回去?可刚才真的是冉芳吗?朱木阳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虽然他有着毛病,比如说钻营,比如说圆滑世故,但对于真正的感情总是心怀憧憬。如果说爱情,可能他只承认和楚南雪,或者是那个暗恋的女同学权英有过一种血浓于水的爱,后来的郭青和冉芳只是让他感动和歉疚。也许每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有自己的思维模式,至少我们不能责怪一个二十岁的男人会高尚到只有一条路。他可以不爱冉芳,但也能感悟到这个女人的善良!能在这种天气里来看望自己,说明自己已经在她心目中有了很重要的位置,可是,那敲门声真的是冉芳吗?
朱木阳被自莫名其妙的感动迷惑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连半夜里孙晓均回来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孙晓均和刘青莲出了点事情,刘青莲在千佛山西麓被人欺负了。只是,这件事情一直到若干年后才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