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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
路灯发出的光照进了志诚大厦二楼的办公室,没有开灯倒也显得并不漆黑。
摆放整齐的格子间好像在向世人介绍着现代化规范的管理方式
角落里的青年领带松散,衬衫由于松领带时用力过猛,衣领敞向两边;
靠在椅子背上将双脚交叉搭在办公桌上,手中掸出的烟灰就这么随意的弹在地下,这可是他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别说现在就在这么做了;
连续几天的加班让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显得疲惫,胡茬窜在了嘴唇上面,杂乱,极为邋遢。
下个星期领导安排下来的任务本身就重,因为主管调戏女同事被他看到斥责了几句,那主管记仇,在原本任务的基础上又给他添了几分剂量。
深吸一口烟想起接下来的工作,头疼不已;
想想自己纵是学历不算太高,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学过几年东西,毕业之后非但一点都没实际运用起来,反而现实与想象背离了这么远;
不就是卖个保险,整这么多的形式主义和明争暗斗!这对于一个初入社会不久的牛犊子来讲是万不可忍受的;老子不干了!
将烟头狠狠的摔在地下又踩了几脚,带上自己的公文包扬长而去;
走到公司大门口,转身看了看刚才自己撒欢的位置,拿起扫帚走回去打扫了个干净。
他实在是太需要工作了,自找工作以来屡屡碰壁,爷爷年迈早已没有了劳动能力,自己要是现在搏一时爽快失去了这个相对稳定的经济来源,相当于切断了爷孙二人的命脉。
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内,今天的鼠兄好像又光顾过了,干面包上碎碎的齿痕能给证明。
明天是周日,难得的休息日。
之前所有的周日都奉献给了张姐王哥刘大爷这些客户的闲聊吹嘘和下棋;
也好长时间没回家了,明天说什么也得回去一趟;
次日一早在超市买了些水果牛奶之类的东西,直奔车站坐上了回家的大巴。
车程不算远,司机晃晃悠悠开了一个小时,沿着国道走,在到属于水余乡的那一段下了车。
从这下来再到自己家里还有个四公里的路程是需要动用11路的,回家多次早已习惯,走就是了。
才走出几百米,后方来车的一个急刹停在了他旁边。
“嘶!!!”
乡下的路被来来往往的车碾成了细碎的棉黄土,这一下刹停,裤子上带鞋上全遭了殃,早上才换的新裤子,你个...
话说了一半,鳖孙两个字咽了回去,电动车窗缓缓降下来,出现了似曾相识的脸
“李!当!归!”
车内的驾驶员往下压了压墨镜,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指着车外说道
稍稍弯腰才确认这人的身份——
小学同学;
同村;
老爹暴发户;
当年没少挨自己欺负;
“秦老板,果然高人都难得一见啊”
强忍着心中的郁闷,李当归微笑的说道;
其实在这几个月的保险生涯中,胸怀已经被撑大了不少,连这点都搞定不了,那些难搞的客户就别妄想成交。
“不不不,什么高人,挣的钱多点罢了,哈哈哈,看你这样子是要走回家啊,上来我捎带你一程,我这车子保险好像也快到了,你不是在卖保险嘛?聊聊!”
好男儿不为五斗米折腰,况且是这五公里的路程?
走回去问题是不大,但是他车险快到期了???
这个问题大!
手中的东西放在后备箱里,轻拍了几下浮在身上的土上了副驾。
“当归啊,当归,别人当人你当龟!哈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这秦老板的玩笑开得确实烧耳,但是毕竟有概率能从人家身上索取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李当归心里一直默念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说上学有什么用?大学生,卖保险,一个月挣那三瓜俩枣,泡妞都紧紧巴巴的”
“亏了我妈那时候老拿我跟你比,怎么比?”
“我买这车花了二十几块方砖,换成你不吃不喝得个四五年吧”
............
一路上光听了这秦老板的单口相声,不知是路不平的还是什么的缘故,到家门口下车后感觉有点晕车想吐。
此时已经没心思去管那保险提成不提成的事情了,赶紧让耳朵清净清净才是正事。
这么多年来农村里也都赶上了社会进步的红利,许多人家的房子修的那叫一个漂亮,再不济门面上也要修上几间砖瓦房,一眼望去只有自己家的房子还是老旧的样式,斑驳的土墙,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容易辨认。
进了大门涌上来的情绪还是十分的愉悦,自己是被捡来的事情早在幼年就已听的无感,虽然爷爷这辈子孤苦清贫,但把自己养的不算亏待,自然是这世界上唯一存在的至亲。
爷孙俩见面很是高兴,从后院抓来一只鸡忙活半天弄了顿大餐。
席间问道爷爷自己名字的来历,得到的回答是自己也没什么文化,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这姓肯定是随了自己,这名嘛,碰巧那天在收拾家里的点当归,就这么叫了。
对于这名字最大得到困惑莫不是在学生时代,别人叫他当龟的时候很是郁闷,后来慢慢不再追究这个代号,今日再被他人提起,就问到名字的来历,今儿还真是头一遭。
表明了自己的种种憧憬,要修房子要买车子市里还要买一套房子,爷爷听的是合不拢嘴,但是仅凭现在的条件这些憧憬无异于天方夜谭。
说话间爷爷起身去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块玉牌出来,这玉牌如成年人巴掌大小,厚约两公分;一面是浮雕雕起看不懂的字,另一面则是密密麻麻刻写怪异的图案和小字;整体通透,轻泛淡青,凝如羊脂,再无杂质。
“这是当时见到你包裹里附的,一直也没给你看过,拿去城里当了,看能不能当个媳妇回来”
本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被说的轻描淡写,媳妇不媳妇的先不说,总感觉拿在手里冰冰凉的这块玉牌里藏着什么秘密,极有可能是关于自己的身世。
装好玉牌,畅聊些许,拿了五百块钱塞给爷爷,对于现在这个穷困的年轻人来讲,这就是一个月的伙食。
明日还要上班,再晚就赶不上返程的大巴了,嘱咐几句之后就此离去。
回到出租屋里已是天色昏晚,来时吃的很饱,今天又能省下一顿晚饭。
躺在床上,想起放在包里的玉牌掏出端详了起来;
看着上面完全没见过的字体,在手机上搜寻半天也没找到关于这些文字图案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也许是当时造这牌子的工匠随意涂鸦上去的,此时这牌子姑且只能首先考虑能换多少钱回来的问题
握在手里就这么翻来覆去的把玩,原本冰凉的玉牌慢慢的竟然有些烫手,从内部慢慢出现了一点血红,再铺展到各个位置,这红色仿佛会呼吸一般,频率越来越快,生怕它就在自己手里炸裂了去,手快速一送,扔到了床上。
“靠!”
明显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造成了一定的惊吓,放在床上也不是个什么好办法,拿了塑料袋包起来放在了柜子里。
反正自己现在就算不知道身世也活得好好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再去与那狠心的父母相认,自己有爷爷这个至亲便足矣,什么狗屁身世都是浮云。
哪天给你拿去当了,看着反正很是值钱的样子,钱多的话立马盖房子!
睡觉!
柜子里,塑料袋中;
被包起来的玉牌正在李当归熟睡之际,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