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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谙的家长会,爸爸妈妈照例出席不了,老师打电话到家,沙棘不幸接听,最后就被叫到学校开了一个只有班主任和自己的小型家长会。班主任说付谙成绩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主要就是有早恋的倾向,还有就是态度上有些问题,不怎么尊师重道。
沙棘尴尬的呵呵,如果他知道付谙不止这样,还会喝酒泡吧什么的,可能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了。
晚自习的时间,沙棘离开付谙班主任的办公室,小步找到了付谙所在的教室的所在,天空上的月亮苍白皎洁,熨帖着沙棘孤独的人影。窗户玻璃上雾气凝结成冰,沙棘看不太清里面的情况,或许心有灵犀,就在沙棘所站的靠窗的位置,付谙正在无聊的一点点用手心的热度融解出了一个心型的,可以透视的轮廓。
沙棘愕然,转瞬,笑意在脸上一点点扩展成了明媚的光影。
付谙不屑的撇过脑袋,笔尖在高中数学上一笔一划的描摹着一个姓名。
黑色的笔尖流畅光滑,就像肌肤的触摸,付谙的眼眸黯淡,在姓名之上乱涂乱摸,直至完全不能辨识此姓此名。
什么嘛?看都不看一眼是不是不大礼貌。沙棘忿忿。
夜里的雪越下越大,沙棘等在校外的一个咖啡店里,咖啡店的氛围恬淡,沙棘拿出手机,在软件上为自己的漫画构图,一杯咖啡由苦涩热烈转为静谧冷淡,袅袅的热气消散,四十分钟转瞬即逝。
在这条再熟悉不过的小路上,沙棘一眼就在沸腾的学生人潮里看见了付谙萧瑟的身影,付谙成群结伴的和几个男同学推搡打闹走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下。他走在最中间,熟稔的接过同伴的一支烟,然后打火机的光亮微弱,付谙深吸一口,长长的吐出缭绕的烟雾。
这样的景况,孤独,萧条。
沙棘走不到他的心里,却还是遥遥的感受到了他的孤单落寞,一个人的时候,是一个人的孤独,一群人的时候,是一群人里一个人的孤独,更加难解。
一个中长发的女孩子推开付谙周围的伙伴迎了上来,自顾自的搀起了他的右手,付谙利索的倾下身子将左手挣脱出来,依旧吞云吐雾,女孩子俏皮的和付谙逗了几句嘴,同行的同伴哈哈大笑,然后女孩子要夺烟,付谙瞪了她一眼。
晚上的雪有些意料之外,大部分人都没有带伞,付谙也没有,沙棘匆忙付了钱小跑出去,暗夜里昏黄的路灯光影下,汹涌的人潮里,付谙轻而易举的消失在沙棘的视线之内。
学校的热闹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乎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所以的热络烟消云散,雪花飘进了沙棘的颈项里,然后迅速的融化了她身体的温度。
沿着来时的路走了一段,沙棘的手机响了。
“你在哪里?”付谙的问句也冷冰冰的。
“我没找到你。”沙棘憨笑着回答。
“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付谙的声音渐渐温和了不少。
“接近成品书店门口,不过书店关门了,我就在门外等你吧。”
一声回应都没有,付谙关了电话。
大概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付谙重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有一些恼怒,有一些惶惑,还带着十足的匆忙。
下雪不冷化雪冷,那是和严冬相比,现在的雪花就算散热,沙棘的嘴唇还是冻得发白,眉尖上冻结了冰花,身上的雪花也融化着她的体温。
“怎么穿的这么少?”
付谙脱下自己的羊绒外套套在沙棘身上,他的身形高大,沙棘需要微仰着脑袋才能看到他关切的表情。
“还是你穿着吧,我不怕冷。”沙棘笑笑,摸摸他的衣兜,把香烟盒扔进了垃圾桶里,付谙作势要拦,但是没有拦住。
“你好烦啊!”付谙抱怨的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
“你走不走哇?”付谙不耐烦。
沙棘摇摇头。
“那你冻死!”付谙无奈反身走近她,沙棘的呼吸在冬季喷薄的热气就在他的唇际飘摇,他往后退了一步。
“你现在吸烟蛮顺手嘛?”
“干嘛?”付谙警惕,“你更年期了吗?比老妈管的还多。”
“我是说,你才高一,现在吸烟不好。”沙棘苦口婆心。
“我知道,只是戒不掉。”
付谙望着沙棘的眼神有些飘渺,沙棘觉得他话中有话,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再待下去,你是不是得手里拿着火柴比较应景?”
“我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你是出来卖的小女孩。”
冷笑话,付谙不笑,沙棘也不笑。
“好吧,不好笑。”付谙妥协。
“嘿嘿。”沙棘拍拍付谙,示意他蹲下来,就像小时候一样,沙棘总是觉得他长得太快,弄得自己一点姐姐的权威都没有,她喜欢在他的脊背上,健壮且踏实。
付谙不耐烦得蹲下身来,沙棘利索的爬到他的背上,付谙反手勾住她的两个腿弯站了起来,弱弱的说了一句,“你可以减肥了。”
“不减肥,哈哈,”沙棘调皮的拨乱了他的头发,“这样你的身材就越来越好了。”
“借口倒是不少。”
“不过说真话,你真觉得我胖吗?”
“还好。”
“前几天池帆说我有些胖了,”沙棘聚精会神的想,“不过他说他喜欢我胖胖的。”
付谙不再说话。
沙棘环着他的脖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街道有些长,昏黄的灯光下雪花纷飞,灯光反射出雪花的迷离璀璨,绝美的生命,只能这一个晚上,或者长久一点,也撑不过一季。
沙棘的大学生活顺风顺水,因为微博上的累及的名气,她开始为两家漫画杂志还有一家漫画网站更新连载,大二的时候就被上海比较有名的石山工作室收为职员,接受远程办公。
沙棘的闺蜜有两三个,其中有一个就是她爬山时救过的女孩,她的家境不错,人长的也不错,嘴巴甜,因此大家都很喜欢她,沙棘和所有人一样,接受了阮苑给自己的设定。
因为工作的原因,沙棘和阮苑一起在学校外租了房子,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在于每次沙棘想要和池帆独处,阮苑的存在就会显得有些尴尬,沙棘只要是工作就米饭不进,人神不饶,所以有时候池帆无聊,就会和阮苑说笑。
池帆也渐渐繁忙起来,而沙棘手头上的两套同出的漫画整天的被催稿,所以,除了上课逃课的时间,沙棘基本上一天到晚的睡在了漫画桌上了,和池帆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沙棘对自己的隐私丝毫不在乎,但是阮苑不一样,沙棘觉得阮苑肯定是热恋了,因为她不自觉的拉长了化妆的时间,问她恋情的时候虽然她会矢口否认,但是还是遮挡不住她脸上的小红晕,用企鹅微信聊天的时候也开始躲在四下无人的地方。
对于阮苑来讲,四下无人的地方就是四下无沙棘的地方,阮苑手机上的屏保密码也开始对沙棘保密。
偶尔几次,精心打扮完的阮苑说自己的朋友需要过来看望自己,所以希望沙棘能够出门溜达一下。
沙棘腆着贼笑问她,“是不是男朋友哇?”
阮苑只是笑笑,就当是默认了吧。
“嘿嘿,”沙棘义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了,你要一举拿下哇。”
阮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笃定了自己的语气,“好!”
沙棘转身就带着自己的画稿打出租回家,现在正是付谙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妈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上心的守护在家里,一天除了吃饭睡觉打麻将就是费心费力的监督他有没有和一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
但是沙棘的情商都是遗传自她,所以她照顾人的本事,沙棘还是有些唏嘘。
记得小时候,妈妈给沙棘在大盆里洗澡,洗完澡之后很利落的就把沙棘带水一起泼出去,关于沙棘为什么能活到今天这个问题,至今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果不其然,妈妈在家里待着的第一天的第一顿饭对付谙来说就是一个噩梦,她竟然再淘完米后直接把米倒进没放内锅的电饭煲中,然后那个晚上就被称为拯救电饭锅之夜。
一个妈妈待在家不够,这下沙棘又时不时的避难回来,付谙突然觉得家里的人气过剩。
沙棘奉了老妈的命令留在了付谙的书房,美其名曰辅导,但是其实沙棘还是在忙着自己这个礼拜要交的两个画稿,而且还需要上色完毕。
付谙百无聊赖,将写字笔横咬在嘴里,淡定的抱着白绒(狗狗的名字)看着沙棘此起彼伏的表情,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伤心,一会儿难过,一会儿纠结,虽然她情商很低,但是她智商也不高。
白绒看得貌似比付谙认真,付谙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它恼怒的抬起脑袋,然后委屈的低下头假寐。
付谙的亲生母亲,也就是战地记者韦恬回国的时候,沙棘并没有看见,她因为公事去了一趟上海,接洽了工作室正式员工的一些手续,然后签约盖章什么的,也不是很麻烦,但是在魔都游玩一圈倒是花了两天时间,期间,因为不太理财,在回家的前一天沙棘的兜里就只剩下二十块钱。
而且,她用二十块钱买了一块冰激凌,然后熟练的在广场撑起了画板给行人素描,一张五十,生计肯定不是问题,她只是乞求不要遇到城管。
韦恬探望付谙的机会并不多,一来是她没时间,二来是因为她并不想见到窦瑜。虽然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编织起来都可以写一个长篇连续剧了,但是由于韦恬的素质比较高,妈妈窦瑜的心胸也还开阔,所以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大的争吵,就连付矩当初说要和她离婚时,她也没有过多的波澜。
她生活中唯一的遗憾就是除却付矩之后,还没有找到完美的另一半。
相比较起妈妈,沙棘还是希望能够成为韦恬这样的女人,独立、知性且美貌,而且付谙那双勾人的眼睛就是遗传自她。
有时候沙棘都会觉得付矩当年一定是被荷尔蒙冲昏了脑袋才会想着和自己的妈妈白头到老,窦瑜不是最优秀的,却是付矩最执着的。
从上海回到家的时候是早上六点,阮苑还在熟睡,沙棘放下了行李,听见卫生间窸窸窣窣的水声,不会是阮苑留人过夜吧,这厮不让我留,太不仗义了。
打开卫生间的门,里面却是在洗漱的池帆。
池帆眼里的慌张不过维持一秒,“昨天喝醉了,就在你这儿睡了。”
“哦。”沙棘其实还有一些疲累,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又坐出租搬行李什么的,脑袋其实也并不大灵光。
“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那什么,体能测试补测。”上一次跑八百就差点要了小命,这一次恐怕也是生死未卜。
唠叨了一些,沙棘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沙棘还是觉得满不公平的,自己高考的时候就是自己拎着一个背包带上准考证身份证还有笔尺什么的起个自行车去到考场,但是付谙的待遇却好比满汉全席,不仅窦瑜满心鼓舞的跟在身后亲自开车,就连韦恬也推掉了接近一个星期的工作。
这是要比谁的母爱更真挚吗?
沙棘给窦瑜翻了一个灰太狼版的白眼,表达对其偏心的不满,付矩夹在两个女人当中,更是尴尬。
“好好考哇。”沙棘本来想亲自送他去考场的,但是现在已经有两个斗志满满的女人护驾左右,自己还是不要再添乱了,“平常心就好。”
“要你说。”付谙蹲在一个小角落里,冷眼旁观,“考得好的话有什么奖赏没有?”
“你想要什么?”沙棘蹲在他的身边。
“暂时没有想好。”
“那好,你想好了给我说,”沙棘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我能办到,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付谙眼睛漫不经心的看向前方,倒是朝着沙棘的方向勾起了小拇指。
“嘿嘿,小孩子。”沙棘也勾起了他的小拇指。
“一百年不变。”
远处韦恬的声音传来。
“看看铅笔带了没?2B的。”
“嗯。”付谙看都没看。
“签字笔呢?”
“嗯。”继续敷衍。
“准考证什么的?”
“嗯。”
付谙在“嗯”,沙棘热络的翻开了他的背包仔细检查,的确什么都不少。
考前动员实在是有些过了,幸亏被动员的是付谙而不是自己,不然的话,这么多人的期盼所带来的压力自己着实承受不了。
池帆大三结束的时候收到了明宇传媒的实习通知,明宇作为一家传媒公司,声誉不错,而且以真实和正义为本要。
但是池帆不过大三……沙棘有一些疑惑,可是所有的疑惑都不易于深入探讨。
明宇的总部在上海。
池帆离开的前一天,两个人去到了定情的石茂山,这里的山头依旧陡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人都在改变,但是它依旧无声息,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风沙都带着百亿年尘封的历史,而我们,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最终会化作飘渺于宙宇的尘埃。
池帆喜欢拍照,尤其喜欢拍下沙棘,沙棘的笑容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弯,眼眸里好像盛满了漫天星空的绚烂,脸颊上呈现出两个小酒窝,可爱且温暖。
拍着拍着,池帆的心情就愈发的沉重,在他陷入无边的纠葛之前,沙棘拉着他去到了山腰一堆帐篷前面,寒暄逗趣了一下,沙棘拿起几串烤串就饕餮起来,想起身边的池帆,她笑嘻嘻的再次走进陌生的人群,然后又拎了几串出来。
池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沙棘汉子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吃吧,没毒的。”
池帆也笑了,两个人一起走进帐篷,他们是情侣,和旁人闲聊的时候必不可少的要说到相恋的往事。
池帆也想起了往事,往事很美,他真的希望这样的美好能够一直走下去。
池帆注意到沙籍其实很容易,不要说她成绩一直很好,而且两个人是同一个小区,所以经常上下学的时候,池帆都能够遇到她,甚至有时候,就在上下学的公交车上,池帆就坐在沙籍的邻座,可是沙籍喜欢公交车上补觉,再加上她本身在生活上就糊涂,所以没有注意到自己。
这样的好奇转作暗恋只要一年的时间,上了大学,池帆自然而然的展开了对沙棘的追求。这样单纯的追求里,两个人有欢笑有争吵有误会,流程上和所有的情侣一样,看看电影吃吃饭牵牵手接个吻,每一个进展在旁人看来都顺其自然,但是当时的悸动还是惊心动魄的。
可是从大二到现在,沙棘忙于工作,忙于学习,忙于回家,两个人交流的机会就渐渐少了。
这些话,沙棘也是第一次听,听完之后还是有一些害羞,人群的笑声淹没了沙棘的娇嗔,在即将天黑的时候,两个人大汗淋漓的返回山脚。
山脚下面等待的是阮苑,看见沙棘,热情的招手,顺便给池帆招手。
池帆脸上的表情有些怠慢,沙棘瞪了他一下,他只是把右手搭在了沙棘的肩膀上。
山上的信号不好,阮苑告诉沙棘教授联系不到她,所以让自己联系,电话不通,所以就过来了。
其实没有多大事情,就是实验数据的更新,“麻烦你了。”
阮苑摇摇头。
池帆去到上海后的一周,阮苑也回到上海,她本身就是上海人。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沙棘立马上网查询,但是一时间登陆查询的人实在太多,沙棘大骂的好几遍这个破网,每次查询都是满怀激情和忐忑,甚至比自己考试还要紧张,这个时候,沙棘才发现自己竟然无知无觉中记住了付谙的准考证号和座位号,那么冗长的号码,自己竟然记住了。
老弟,我这么关心你,你要是考不好,就实在对不起我了。
结果是,付谙不仅考的好,而且是相当好,好到学校老师都在考虑要不要改变教学策略。
优秀毕业人讲演的时候,沙棘笑嘻嘻的要跟进去,但是付谙愣是把她反锁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腿,我在一群人面前装模作样的,有什么好看的!”
“装一下有什么不好,大惊小怪!”
话虽这样讲,但是沙棘被老爸放出来的时候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也不过是大家起立鼓掌,然后付谙西装革履一本正经颔首的画面。
一直以来,沙棘都只是觉得付谙漫不经心吊儿郎当,所以真的让他正儿八经的以一个男人的角色站在人群里的时候,沙棘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失真。
人有很多面,只是来不及展现。
付谙志愿填报的都是上海和北京的高校,爸妈都问他为什么填报的那么远,就填沙棘的学习其实不错,而且全国排名也非常靠前,付谙说算了吧,填的那么近,还不得被她唠叨死。
沙棘听得不开心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我文盲,不好意思。”
“这个世界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很吵。”付谙接近心不在焉的挑饭了。
“我也是有底线的哇!”
“麻烦你把底线重新修改一下吧。”
“滚!”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言一语唇枪舌剑,付矩嫌吵吵,淡定的来了一句,“够了,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