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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岚阁,
“师父。”霍沄洺轻推门,唤了声。
二爷正握着沅谧的手抄字帖,抬眼看罢,问道:“嗯?这么晚了,有事儿?”
“笙儿做的木槿花圆子,我给沅谧端来一碗,师父,您那碗在师娘那,不妨您移步正屋,与师娘同用吧。”
霍沄洺眼神偏了偏沅谧,二爷会意,便说:“沅沅,爹爹过去阿娘房里歇一会,你叫哥哥陪你,今儿写不完就算了,早些安寝才能长高高,知道吗?”
“知道了爹爹。”
二爷出了屋,霍沄洺走近沅谧,把桌上的笔墨推远了些,将手中碗放在桌上:“罗嬷嬷煮的圆子,嫂嫂熬得木槿花浆,哥哥呢,特意给你这碗多放了两勺你最喜欢糖蜜,要不要尝尝?”
霍沄洺半蹲着身子,用勺子搅了搅碗中的圆子,轻声问着沅谧。
小孩子是最没有脾气的,隔了这不到一个时辰,她已经不计较哥哥凶她的事儿了,她自己拿起勺子便往嘴里送。
她这一口甜的圆子吞下肚,面上便生出比糖蜜更甜的笑。
霍沄洺揉揉她的脑袋,说到:“哥哥做主,今日不写字帖了,走,咱们去床上吃。”
霍沅谧听见哥哥说不用写字帖,更是开心起来,拉着霍沄洺的手便往内室走,还不忘回头看下霍沄洺有没有带上她的碗。
“沅谧,你有没有生哥哥的气呀?”霍沄洺坐在她身边,喂了她一口圆子。
沅谧嘴里嚼着东西不方便说话,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干嘛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有没有?”霍沄洺被她样子逗笑。
霍沅谧吞下嘴里的圆子,才说:“当然有啊!爹爹没打过我,学堂先生没有过,阿娘也没有,第一个打我的人居然是哥哥!而且哥哥今天特别凶,在路上也不理我,在铺子里也吼我,当然生气啊!”
“那为什么又摇头啊?”
沅谧咧嘴笑道:“因为你是我哥哥啊,我不能跟你生气的,即使生了气,也不能超过一刻钟啊,这是爹爹跟我说的。”
霍沄洺摸了摸她的脸:“爹爹还说什么了?”
“爹爹说,哥哥是为我好,打我又不代表不喜欢我了,而是哥哥明天就离开家了,他着急啊,担心下次如果我再跟别人去吃好吃的,他不能像今日这样快地找到我,又担心下次遇见的不是尹凡祐哥哥,而是真正会伤害我的坏人。所以就想告诉我,无论是谁要带走我,都不可以!”
沅谧背出爹爹讲的道理,硬是把霍沄洺的眼泪说出来。
“沅谧,对不起。”霍沄洺揽过沅谧小小的身板,搂在怀里,“爹爹说的对,哥哥今日是着急,着急没有时间给你讲明白什么样子的人是坏人,哥哥这一走又是不问归期,我担心他们会照顾不好你,弄丢你,所以今日急了些,但是你已经原谅哥哥了,对不对?”
霍沅谧在哥哥怀里重重点了点头。
“我哥哥是最厉害的人,无论什么事儿,只要有哥哥在我都不怕,有坏人也不怕,坏人打不过我哥哥的!”
霍沄洺被她哄得一笑,故意将她的发髻揉乱:“你就这么相信哥哥?”
“对啊,爹爹说了,能打过哥哥的人只有爹爹,别人都不行,所以我不用怕坏人,哥哥会打跑坏人,我当然相信啊,因为你是我哥哥嘛!”
霍沄洺又笑道:“那哥哥更要好好练功了,好好保护你。”
霍沄洺喂了沅谧小半碗圆子,陪着她睡下才离开,转身去了正屋请了安,顺便接走了林婉笙。
次日一早,所有人在星岚阁共用早饭,罗娘特意给霍沄洺做了几样他最喜欢的小菜。
羽泽提前将红枣牵到门口,一边摸着它的鬃毛,一边轻声说:“红枣,你乖啊,好好驮着我少爷,千万别跌了他,你慢慢行,稳着,却要早些回来,听见了吗?”
红枣似乎是听明白了羽泽的话,非常配合地晃了晃头。
二爷先行一步上朝去了,霍沄洺紧跟着上马前行,这几次的历练,已经习惯了不说再见。
林婉笙送罢回屋,突然眼前恍惚了一下,福桔立马扶住她:“小姐怎么了?身子不适吗?”
林婉笙摇摇头,福桔这一嗓子惊动了前面几步外的夫人,夫人闻讯走近,问道:“笙儿,如何?”
“阿娘,无妨,许是昨晚跟沄洺说话有些晚了,近来几日,都似乎没气力得很。”
“福桔,我陪着笙儿回房歇息,你将小叶郎中请过去瞧瞧,到底是郎中瞧过才算放心。”夫人安排到。
“是。”
清云轩,
小叶郎中得了信儿便急匆匆赶来,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又探了探脉息,心中已有判决,在得知林婉笙这个月尚未经月事之后,便更加确认他心中的想法。
“恭喜少夫人,恭喜夫人。少夫人身子无碍,皆因喜脉初临,才会有迷惘之症,我待会儿回一趟常山馆给您抓些药,顺便将我师兄请过来,这喜脉安胎之事,他比我学得好,少夫人的脉象有些不稳,不知是否是上次滑胎的缘故。”
夫人和林婉笙听了皆是欣喜万分,夫人当下便言:“羽泽,快去牵匹好马追上洺儿,将这喜事告诉他。”
“等等。”林婉笙叫住羽泽,说到,“阿娘,不急,匆匆去告诉他反应让他担心,不如等他办完事儿安心回来,到时岂不更惊喜?”
“嗯,那就依你。”夫人点点头,“羽泽,你同小叶郎中一块去抓药,什么滋补的好药都尽数带回来,一会儿去账房多取些银子带着。”
“夫人放心,羽泽一定办妥。”
夫人拉着林婉笙的手拍了拍:“好!真好!”
林婉笙倏然抬头,眼眶中泛着红晕:“阿娘,这次我应该能保护好孩子了吧。”
夫人笑了笑:“别说傻话,上次也不是你保护的不好,只是那个孩子可能有更重要的使命去完成,没缘分姓霍而已。”
夫人看她眉间一团愁意的样子,便开解道:“正好我明日要去万安寺替洺儿供奉平安灯,也一路求一求菩萨,请她替我们好好牵一牵这番缘。”
林婉笙点了点头。
夫人温柔地替她掖了掖被子:“晌午想吃些什么?我叫罗娘去准备。”
林婉笙笑笑:“不用这样子,阿娘,我这还有数月漫长要过,总不能一直赖在榻上。”
“多休息总是好的,昨晚睡得晚,今早又早早起来折腾,睡个回笼觉舒坦。”夫人扶着她躺下。
又说道:“等小叶郎中带着他师兄过来,再着他瞧一趟,往后家里一切你都不必管了,一会儿我回去,让晓葵挑几个牢靠的侍奴给你送来,福桔就专门照顾你,别的也不必做。”
“阿娘言重了,没那么娇贵的。”
“洺儿不在家,我当然要把你照顾得娇贵些,省得他回来跟我闹。”夫人轻笑,“行了,我不在这吵你了,你乖乖休息,有事儿就使唤人去叫我。”
“嗯,阿娘放心。”
终于,一切开始往新的方向发展,而那个方向,叫做希望。
昪河,段家,
屋里传来声声欢笑,江知酒的声音响起:“段郎,过些日子我就要离开昪河了,你呢,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竹音,我已在昪河耽搁数月,其实,我本也该走了。”屋内的段峄坐起身来,跟江知酒说,“你要去哪儿?兴许我们同路?”
“姑娘我啊,想去农山当女侠。”江知酒歪着身子在榻上,手背撑着脸颊,她微微昂着头,说到。
“就你?还女侠呢?”段峄听后轻笑几声,他骤然俯下身子,右手顺着江知酒的手搭了下,另一只胳膊借力撑住,他几乎要贴上江知酒的脸,慢声说了句,“别当了,给我当掌门夫人吧。”
这距离,江知酒已然能感受到段峄的鼻息,江知酒顿了顿,轻推了下段峄,头扭到一边:“你哪里掌门啊?花楼掌门?”
段峄翻身下床,半蹲在地,抱拳说到:“农山棹阳派少掌门段峄,拜见夫人。”
江知酒愣了一愣,端坐起来,她静下来思考了一瞬,笑着说:“往后余年,皆由我掌琴,不知段郎会不会听腻了?”
段峄一步跨到榻上来,快声说到:“自然不会。”
江知酒被他撞倒,捧着他的脸,笑着吻了下。
段峄说道:“我听说西街上新开了家客栈,倒不是客房多好,只是寻了个京城来的厨子,昪河的菜你定是吃不惯,带着孩子搬去那住吧,我结账。”
“段郎如此贴心,倒叫我无地自容了。”
段峄掐了掐她的耳朵:“你啊,多给我吃些你唇上胭脂便足以。”
江知酒轻皱眉,故意嘟着嘴,眼神瞥向别处:“那可难了,我带出来的胭脂都快被段郎吃完了,怕是再难得一味你中意的味道了。”
段峄把江知酒一把拉起:“这有何难?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街上,昪河产香,京城有的香料这里无有难得,你便挑去罢了,只要你喜欢,多少银钱都不在话下。”
接着,段峄便真的带着江知酒去街上逛铺子,只要她多看两眼的东西,段峄便会毫不犹豫地买下送给她。
江知酒想到:这样无忧无虑在街上闲逛的生活,好似在十年前也短暂地存在过一段时间,那时候陪她逛香料铺子的人,已经数年未见,不知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