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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内苑,园内嘉树荣而佳卉茁,奇石显而清流通,凉台书馆,风亭月榭,高高下下,迤逦相属。
京城首富果然非同凡响!
我缓缓前行,走到厅堂门口恍然看到一个人影自另一边进去,那人影我看着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是谁,也便懒得理他。进入厅堂,厅堂宏敞华丽,各类古玩字画琳琅满目。我看到万如海已经等在那里,稍稍拱手,他笑颜以对,想来他也有几分识人之明,已然料到能够走到这里的即便不是什么皇亲贵胄,就论这般学识,也绝不会久居人下,他的原意本就是结交些文人雅士。
我看了一下,桌案上已经摆了纸笔。
“两位公子,咱们第三关要比的就是作诗。”万如海向我二人拱拱手,说道。
我看了一眼遮挡在我二人之间的屏风,心中暗暗得意,不管你是否才高八斗,我可是背了不少先贤的大作,却不知道你能抵挡几何?
“咱们第一首诗取上元节为题!”
话音刚落,我已成竹在胸,淡然一笑,挥毫落笔。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好!好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万如海拿了两首诗,看完之后一声喝彩,我清浅一笑,此等佳作难道是你即兴之作可比吗?转而又想到自己虽然拔得头筹,可毕竟是作弊,又稍稍有些愧疚。
“两位公子,咱们第二题以新春为题。”
我笔下生风,写道: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万如海有些吃惊我这么快已经做完,信步走来,拿起诗一看,眼眸中浮现出几分惊喜,已然脱口而出。
我还在想旁边都没做完,就这么念出来多少有些不妥当,便听到屏风那边传来置笔的声响。
“在下甘拜下风,就不献丑了!”他朗朗一笑,走出屏风,站在我的面前。
我抬眼望去,眼前可不就是睿王凌灏轩,他今天穿的随意,只穿了一件浅紫色长袍,外罩一件银灰色大?,却仍是姿容清冷,超凡脱俗。我着实吓了一跳,步子不自禁地后撤一步。他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我,微微凝眉,转而释然,上前一步道:“原来是苏贤弟,在下佩服!”
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化名,不敢轻易称呼,无奈之下,只好微微拱手:“原来是大公子,在下不知是大公子,冒犯了!”
万如海见我们两人竟然相熟,眼神游移不定,来回转了一圈,方才开口:“原来两位公子认识,那就太巧了,公子这边请!”
“既已分出输赢,那就不叨扰了,万员外只管把彩头交与苏贤弟,我二人就告辞了!”凌灏轩脸上微微露出不耐烦,摆摆手吩咐道。
他久居高位气势自然不凡,万如海富甲一方自然不是庸人,一眼就看出他身份尊贵,立刻答应了一声,随后吩咐手下:“快去把彩头拿来赠予这位公子。”
我慌忙摆手:“今天这次比赛在下取了巧,两首诗皆是在下以前做过的,不敢在大公子面前冒领。”我心里不免腹诽,你一个王爷,我哪敢在你面前争东西。
他爽朗一笑,眸中带着几分柔光:“赢了就是赢了!难道在苏贤弟眼里,在下还输不起吗?”
我一愣再不敢多说什么!
彩头正好送到,我一眼望去,是一柄紫玉萧,我心头一动,想到那一日凌灏千的箫声,不免有几分意动,便接过紫玉萧,他看我眸间的欣喜若有所思,我再看过去,竟在他的眼底看出了几分笑意。
眼花了吗?我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去揉揉眼睛。他看着我一副呆呆的表情,眼眸中笑意更甚,转瞬间已及眼底,顺着眼角传递到唇角,终于笑出声来,然后也不顾及身旁还有万如海,一把抓过我的手,向外面走去。
我有些震惊,试着往回扯手,他却紧紧地抓着不放,想到自己如今着的是男装,如此这般看在别人眼里难免觉得奇怪,也就不敢硬扯。
他却忽然止步,看向我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这句可是指的三弟?”
我一愣,刚刚只顾着找一首应景的抄袭,却没有注意其中的意思,我咬了一下唇,解释道:“殿下多心了,我不过是为了押韵罢了!”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不见我面上的悲戚,脸色终于和缓了一些,唇畔也浮出一丝笑意,轻声问我:“和谁一起来的?”
我有些犹豫,担心害了凌灏辰、凌灏清,他却不以为然:“难道在你心里我是这般呱噪弄舌之人吗?”
我一想,也便释怀,笑着道:“和端王、瑾王一起来的。”
他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恐怕对他而言我们都是些孩子吧,我心中暗想。
凌灏辰和凌灏清等在府门口,看到我竟然和凌灏轩一起出来,着实吃了一惊,他们对视一眼,乖乖地行了个礼:“皇兄!”
凌灏轩只是点点头,轻轻放开了我的手。
我赶忙跑到凌灏清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向着凌灏轩施了一礼,道:“今日不想遇到皇兄,真是太巧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原本咱们三兄弟该好好聚一聚,不过时辰有些晚了,怕回去的时候宫门关了,也只好向皇兄告罪,改日,改日一定请皇兄一聚!”
凌灏轩淡淡地看着凌灏清废话,视线却不断的在我牵着的凌灏清的衣袖上徘徊,我赶忙放开,他这才看了看凌灏清,淡淡点了点头,我们三人立刻逃开了。
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们三个后怕地拍拍胸口,我斜睨他们二人,打趣道:“我怕也就算了!你俩都是王爷,怕什么?!”
凌灏清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什么!皇兄自小最是严厉,不管各项课业都是最好的,就连在朝堂上办差,父皇也没有责骂过他一句,你说呢?!”
“父皇如此看重,皇兄又事事拔尖,我们兄弟自然以他马首是瞻!”凌灏辰微微叹息,语气中倒是带着几分惆怅。
我却有些不以为然。父弱子强由来都是君王之大忌,现如今皇上刚过不惑之年,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做大,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过完了节,宫里莫名的清静下来,还没出正月,太学也没有开始上课,我日日躲在宫里,身子都疲懒起来。眼见日头升起,阳光自窗纱一点点攀升,照的有些晃眼。我懒懒地放下手中的书,吩咐一旁百无聊赖地怀璧:“今日日头尚好,陪我出去走走。”
她依言点头,难掩脸上的惊喜,我知道,如她这般年纪,想要在宫里安安静静地待着已是难得。
难得的寂静,透着初春的清冷,除了几个洒扫的宫人,路上竟然没遇到一个嫔妃,我莫名心安,虽有些寒意,人却精神了不少。我们特意寻着人少的巷子走着,远远闻到一阵清香,萦萦绕绕,若有似无。
我抬眸望去,怀璧已经开口说道:“听宫里人说,这是先太妃种的,早已荒废许久,没料想,前段时间贤妃娘娘提及,皇上又重新修整了。”
我笑了笑,贤妃为皇上生了两个儿子,已是徐娘半老,却还是如此受宠,也难怪灏清脸上总是透着不谙世事的张扬。
“走吧,去看看。”我难得的起了几分兴致,却丝毫没有去想这个太妃是哪个太妃。
怀璧雀跃地轻呼一声,扶我走了过去。
一阵风吹来,掀起衣摆纷飞,顺着我衣襟的缝隙钻进脖子里,我微微打了个寒战,怀璧却敏感地察觉到了。
“小姐,你是不是冷?”她回眸看我,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担忧。
我摇摇头:“没事,就是刚刚那阵风有点凉。”
“小姐,不如我们回去吧,刚刚入春,风冷得很,别着凉。”她看了看我的衣衫,皱起眉头。
“不用,难得这么好的景致,一会儿再回去吧!”我笑着打断她。
她看看我,又看看梅林,左右为难,终于下定决心:“小姐,我回去拿衣服给你,你千万别走开。”
“不用了,走一会儿就回去了!”我摆摆手。
“不行,万一着凉就麻烦了,你等着我,小姐,我很快就回来!”
我看着她执拗的小脸,终是败下阵来,不禁莞尔一笑,回宫的路不长,奈何她那双绣鞋,却又如何能走的快,我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向梅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