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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一处亭子里,静静地望着湖面,春风荡漾,翠绿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犹如我的心海。流苏随风而动,飘落在我的脸颊,我微微有些痒,用手抚了抚,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个月白色的衣角。
我猛然抬头望去,竟是凌灏千,他穿了件月白色绣锦云的袍子,系了条银灰色的腰带,腰带上的和田玉通透澄澈,一看就是极品。我刚想起身请安,他却挥挥手,坐在我的身边。
“怎么在这里?”他轻轻地开口。我真喜欢他的声音,温软而又低沉。
“屋里太闷了!”我垂首看着自己的手指,今天我涂了粉紫色的指甲,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他轻轻笑了声,忽然牵住我的手,我一愣想要抽回来,他轻轻说了句:“别动!”我就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动不了了。他在衣襟里拿出一个镯子,那是一个紫翡翠的玉镯,成色极好。他轻轻抬起我的手,向我的手上戴去。
我吓了一跳,赶忙去躲“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只是个小东西,这次出去遇到的,忽然想到也就你适合戴着它,便拿回来给你。”他说着抬眸看我,眸光中满是脉脉温情:“不要拒绝我,好吗?”
我一愣,玉镯已经在我的手腕上,紫色的玉镯乖乖地躺在我白皙的肌肤上,竟是让人惊心动魄的美。
我抬头看他,正望进他的眼里,那里面映着一个粉紫色的身影,让我忍不住瞧了进去。他浅浅地笑着,牵起我的手:“走吧!别误了时辰!”
我乖乖地走在他身边,他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我也乖顺的没有挣脱,直到听到人声鼎沸的喧闹声,他这才松开我的手,笑着看我:“快去吧!你二哥已经到了!”
我慌乱地点头,没顾得上给他施礼就跑了出去。他沉沉的笑声在我身后响起,我跑的愈发急了!
拐进院落,二哥果然就在里面,他正和睿王站在一起,看到我跑了进来,立刻迎上来,眼底明明是满满的欢喜,嘴上却偏偏在说:“怎么跑的如此急,跌倒了可如何是好!看看你的脸都红了!”
我不敢说自己是因为害羞,幸好这般遮掩过去。
二哥上下打量了我,终于稍稍赞许:“难得今天打扮的如此精致,我这不懂事的妹妹终于也长大了!”
我生气地推他,忽然意识到凌灏轩就在面前,立刻转身福了福,却没想到他正满脸笑意地看着我。
我上去挽二哥的胳膊,手腕一晃却刚好露出紫翡翠玉镯,二哥眉头一皱,抓住我的手,问:“哪来的玉镯?这种成色的镯子可是举世难寻!”
我愣了愣,正不知怎么回答,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皇兄和苏大人怎么都在院子里待着?”
听到声音我就知道是他,我有些紧张,不敢回头,一抬头却看到凌灏轩若有所思的神情。
被凌灏千一打岔,二哥终于顾不得我手上的镯子,我乖乖地站在他的身边,听他和两位皇子聊天。
我越发不耐烦起来,好在终于听到锣鼓齐鸣起来,大家都涌到了府门口,我缩在二哥身后,影影绰绰地看着灏希用红色的绸缎牵了新娘子进来,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进了昭文堂,皇上和皇后已经等在那里,自有拖沓的三拜九叩之礼等着他们。
我懒得挤进去观礼,就和二哥等在院子里,却没想到凌灏轩和凌灏千也没进去。我听到身边忽然传来二哥的声音:“璟王殿下,逸王都已经成亲了,您还没有中意的女子吗?”
我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不敢回头看他,耳朵却提了起来。
“自然有喜欢的女子,只是还不知道她的心意,总要她愿意才好!”他的声音那般柔软,字字句句扣在我的心上。
我的脸一定红的异常,因为我一抬头就看到凌灏轩微微皱起的眉,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出了什么,却依稀觉出他一定有所察觉。
“殿下清朗俊逸,人中翘楚,不知是哪家的女子能得殿下青睐?”二哥不知其中根源,还在打趣璟王。我心慌得要命,暗中扯了扯二哥的衣袖,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凌灏轩忽然有些烦躁地开口:“老三大喜的日子,咱们别在这里侯着了,进去瞧瞧吧!”
二哥一愣,恍然察觉出什么,再看看我低垂的脖颈都开始发红,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
我刚踏进门,就看到凌灏辰和凌灏清寻了过来,看到我,凌灏清顾不得给两位皇兄请安,便怒气冲冲地抱怨:“到哪去了?让我一顿好找!”
我懒得理他,自顾自地躲在二哥身后,二哥无奈地瞪我一眼,向凌灏清行了个礼:“见过两位殿下!”
凌灏清随意摆摆手,仍在盯着我看,我却选择视而不见,平日里,他最怕我不说话,此时的脸色更加难看,抿了抿嘴,走到我身边,低声说:“还在生气呢?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我看看他满脸焦灼的表情,“扑哧”笑了出来,他这才放下心来。我正笑的开心,却察觉到有两道没有温度的视线凝在我的脸上,我抬头去寻,却是凌灏轩冷冰冰地看着我。我吓了一跳,再不敢有丝毫的举动,低眉顺眼地跟在二哥身边。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一年,我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何正卿和凌灏辰、凌灏清也已经领了差事,自立了府衙,到朝堂上任职。没有了他们,我的日子变得枯燥无趣,闲暇里除了陪姨母聊天,就是待在自己的园子里研究些小东西,那些前世的记忆我不愿意荒废,正好和这一世的记忆重叠,两相融会贯通,反而让我的功夫更加灵活多变。虽然经过联姻星曜的事,让我和姨母有了隔阂,但面上我却不得不迎合她,并非只是因为血缘关系,更因为在这个君主专制的时代,无论什么在遇到君权的时候都透着无能为力。让我奇怪的事,无论哥哥如何请旨接我回府,姨母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留我在宫里,我原以为她是担心我和灏希有什么联系,留了小心,却也没发现什么不同,时间一久,也就不去深究……
偶尔,嘉懿还有另外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公主也会找我一起侍弄花草、吟诗作对,日子过的百无聊赖。
春日的阳光自薄如蝉翼的描金银漆窗纱照进屋里,这窗纱由纱芯层、纸样层、贴金层、打底层、晕染层和勾线层6层织就,却如一张纸那般薄,阳光照在上面仿佛凝聚了无数金光,映得房间里格外亮堂。
我用过早膳,随手捡了卷书看。怀璧巴在窗台上探头看窗外无边春景,嘟嘴嘟哝了一句:“都说宫里好,有什么好的呀,看来看去不过方方正正的一片天。“
我笑笑,情知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待得住,而她又是生性活泼的。我想起在府上的时候,每每哥哥看书不理我,我总是做出各种各样的动静,他也总是悠悠地叹息着,却也总会如我所愿的陪我出去放风筝、踏青、荡秋千,诸如此类的无休无止。而今,春风又绿江南岸,时光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从指缝间溜走,我终于能在房间里待得住了,时光却离我远去了。
我将手搁在桌子上,道:“换件衣服咱们出去走走吧!”
她惊喜地抬头,几乎是蹦跳着去为我准备衣衫。
御花园早已百花盛开,清风拂动,阵阵花香袭人。远远地,有宫女在草地上扑蝶,还有几个小公主,在指挥着宫女放风筝,笑声遥遥就传了过来。
“小姐,咱们也放风筝吧!”怀璧雀跃着站在我的身后。
我点点头,早有几个小太监手脚伶俐的拿了彩蝶风筝来放。怀璧的风筝放得极好,几乎不用帮忙,芳草萋萋之上,只听得她清脆的笑声如风铃般清脆。
我听着这明快的笑声,心情也跟着大好,默默坐在一侧,看着她们在草地上嬉戏。
忽然,我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原本欢笑的几个宫女都规规矩矩地停了下来,回眸一看,一抹玫红色的身影远远走来,可不就是嘉懿公主。她穿了件粉紫色镶银边内衫,外披一层半透明的的玫粉色罩衫,更显的娇艳妩媚,钟灵毓秀。只是不知谁惹了她,气呼呼的跑到我的面前,手里捏着一条浅粉色巾帕,在手里绕来绕去,眉眼间隐约看见忿忿之色,我有些好奇,招招手:“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这几日父皇身子一直不好,太医看了苦劝许久,让他好好将养,他就是不听,今日我给他熬了参汤送去!这可是我熬了一天一夜的,把药效都熬在汤里,可是却偏偏没送进去!”
我扫了一眼她身后宫女手中端着的汤罐,了然道:“莫不是皇上在忙?”我劝她:“皇上有要务自然不能见你,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哪里是有要务!“她愤愤不已:“我刚刚去泰和殿才知道父皇去了悠然亭,我寻了过去,父皇竟然在和郑国公下棋。”
“郑国公多年镇守边关,当年跟随皇上出生入死打下江山,去年才刚刚回来,皇上自然看重,你要体谅他!“
“才不是呢!”她嘟嘴抱怨:“我听欣言姑姑说,郑国公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请旨赐婚的。”
我一怔,旋即想到,郑国公的女儿不就是岳沛凝吗?!那他求的是谁?只这么一个念头浮上心头,我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若儿,若儿,你怎么了?”她看我面色苍白,有些担忧。
我顾不得这些,问道:“你可知道他求的是谁?”
她愣了一下,摇摇头。
她不知道,我却知道!我心急如焚,立刻转身向着自己的宫苑奔去。
“若儿,你怎么了?你去哪?”她急急地在后面唤我,我却顾不得她,提裙奔跑,头也不回的喊道:“我有急事,改天再去看你!”
怀璧不明所以,见我着急回宫,顾不得风筝,一脸惊怖地跟了上来,直到宫门口才勉强追上我,“小姐,你怎么了?”
“马上给我找身衣服,我出去一趟!“我急急的吩咐。
她愣了一下,不过我经常出宫,她早已习惯了,也并不意外,一边找衣服,一边问:“小姐要出宫吗?”
我顾不得解释,胡乱点点头,已经手脚利索地换好衣服。
仓促之间,若是在泰和殿我还真的无计可施,好在皇上和郑国公下棋的地方在悠然亭,亭子后面有座假山,假山后通着一条小径,我想,在那里一定能听到我想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