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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半隐也半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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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浅的阳光正淡下去,渐渐衍出一片寂静,漫开了浓浓的倦意。

    眼前,是一片渐渐加重的朦胧。

    面前的呼喊,把正在不务正业的人唤醒,回过神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凶神恶煞的……钟馗。

    “钟馗啊!”

    这一叫,全班都笑了起来,“钟馗”(钟老师姓名:钟贵)更是气的脸色铁青铁青的。怒吼道:“江习!你太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了,坐在第一排也敢睡觉?把我今天所讲的课文抄20遍,明天早上交给我!”

    于是,江习顶着同学们的嬉笑声,也顶着老师的唾沫,奋笔疾书。

    一直抄到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灿烂了半边天。看看自己染上了金黄的手表,算了,还是早点回去吧。今天可是自己的生日,全家人都会给自己庆祝,这种好事,怎么能错过?

    至于罚抄,早就抄完了,明天早上交就行了。

    江习收拾好东西,一路飞奔回家,推开家门大喊道:“我回来了!”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无声的居室。耳朵里,回荡着声波撞击墙壁的回音。这些回音,已经被放大了数倍,如同一柄柄铁锤,敲击在他的心上。把余下的所有期待和侥幸,砸得粉身碎骨,化作烟尘,消散在空中。

    他探出头来看看,没错啊,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但是现在的家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了。

    他的心,像现在的家一样,空空荡荡的。看着白白的墙壁,和一无所有的室内,江习感到了极度的空虚。

    什么都没有了,地上剩余着散乱的尘土,只有墙壁上的灰色浅痕告诉他: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

    江习在空荡荡的家里寻找着,他想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这是个玩笑的证据。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也好,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他只希望,这一切是一场梦。很可惜,这不是梦,是真的。

    江习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江习彻底绝望了,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双唇颤抖着,漏出支离破碎的呢喃。

    “就是这里了吧?是不是啊?”

    “是这里了,已经对过好几遍地址了,没错的。”

    未紧闭的大门缝外,传来了一些人的谈话声,幸好里面有一个大嗓门,把江习给唤醒了。

    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抓上自己的书包,硬是把止不住的泪水给憋了回去。从一扇打开的窗子翻了出去,藏在窗台下,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就是这里没错了。”

    “行了,把家具搬进来吧。”

    “喂,都给我小心点,别碰坏了。”

    “都听到了吧,小心点。”

    突然,有人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盒子,捡起来后,又扔了出去。砸到了江习的头上,可是,他却浑然不知。浑浑噩噩的走着,脚步虚浮,整个人也无精打采。

    江习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觉得心里非常失落,身边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做不到坚强,也做不到强颜欢笑,无论哪一个,他都做不到。

    “咚!”

    他撞上了一棵大榕树,疼得他呲牙咧嘴,他准备绕过去,但是却看到了榕树后的巷子,巷子的末尾,有一扇厚重的门。

    江习揉了揉鼻子,走进巷子里,一双眼睛对上了牌匾。“时畔?真是个奇怪的店名……”他本来是想转身就走的,余光却瞟到了牌匾旁的题字:

    遇见请珍惜,有梦请去追。

    切莫待至暮年。

    “小朋友要进来看看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钻进了江习的耳朵里。他猛的回头,不知何时,一个身着鹅黄色纱衣的女子,在自己身后悄然出现,正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店?”

    “卖东西的,小朋友要不要买瓶水,你嘴唇好像都裂了。”

    江习想了想,跟了上去,他的确需要一瓶水。

    扎着高马尾的服务员把一瓶矿泉水送到他手上,江习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

    坐在一边玩手机的几个服务员头也不抬,只是江习扫了一眼。

    “小朋友,不回家吗?”

    女子微微一笑,说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江习。”

    “我可以帮你。”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知道吗?”

    她凑到不断后退的江习面前,轻轻的说了什么,然后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那里面,是即将溢出的洋洋得意。

    倒是江习,五雷轰顶似的,脸色像死人一样的灰白色,四肢无力地垂着,小幅度的颤抖。眼神呆滞,失去了生气和光彩。

    “不信的话,亲自去看看吧。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略带玩笑的语气里,包含着毋庸置疑。

    尽管江习并不相信她所说的,可身体的行动,总比大脑的行动要快。他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按照原路返回,四处张望,一举一动都是这么的焦急。

    带给他希望和绝望的,就是那个砸到自己头上的盒子,他看见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盒子。

    江习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盒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可是,又不敢看。他害怕,害怕见到事实,害怕这一切,都是真的。

    摇摇晃晃的站起,刚刚迈开一步,就跌在了地上。不顾自己脸上的尘土,撑着起来,大步地奔跑着。按照对方给的指示,他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尽管他知道,这里是哪里。可是,他就是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不,这只是个梦…只是……只是我的臆想而已。这些,都…不是真的,假的…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江习对自己喃喃自语道,却被一只纤细、娇小玲珑的手,轻轻地牵起。

    对上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从那时起,江习知道:自己输了。

    这个梦,终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走吧,回去见他吧。”

    江习木木地点点头,前方走去,目光所及的远方,是正在向自己挥手的父母。

    江习扑进他们的怀抱之中,渐渐的,三人的身体慢慢变淡,最终消失殆尽。

    “啪嗒”,倒是东方观手里的盒子,掉到了地上。那个女子把盒子捡起来,拂去上面的尘土,缓缓前行。把盒子放进了一个小土坑里,盒子上的江习头像,似乎是在对自己友好的笑笑,感谢她可以帮助自己,找到父母。

    小心地掩埋好盒子后,她转身便走了。

    “啊!!!”

    依旧是惊魂未定,额头上的冷汗告诉他:这个梦,真的是太惊悚了。环顾四周,是一间静悄悄的教室,灿烂的金色余晖穿过玻璃窗,铺洒在桌椅上。

    “不愧是年级前三名的班长大人,让你等我上个厕所一起走而已,就连这些时间也不浪费,这样也要写作业。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了。话说,你怎么睡着了?是不是学习压力过大导致的熬夜,然后写作业时犯困?”

    一个倚在门框边上的男生摇摇头,无奈地说道。对方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所说的前面部分我承认,中间的无从得知,最后的,纯粹是瞎扯。”

    “那你睡觉时梦见什么了?竟然叫得这么大声。”

    “我说我梦到了我哥的骨灰盒失踪案真相了,你信不信?”

    “班长大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说真的?”

    “……”

    “天!不是说那是一伙盗墓贼干的,想借此进行勒索,被守墓人发现后就扔到了不知道哪里去。接着在一间新装修的房子里被人发现,可是又被人扔了出去。最后竟然自己回到了墓穴里的吗?”

    “……”

    “班长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后悔对你开口了。”

    最后分开的时候,他们都相顾无言,只是默默地相向而行,渐渐的,渐行渐远。

    可是回到家里后,他却越想越不对劲,自己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弄清楚了。不过,要找谁来帮忙呢?

    舅舅?

    说了他也不信。

    更何况,他还是值夜班的那个,别想着他可以晚上在家。

    叔叔?

    没空啊。

    他要照顾住院的表妹呢,不给人家添麻烦就够了。

    同桌?

    根本用不着指望了。

    那可是一个比自己更加执着于学习的学习狂魔,估计现在,为了刷题时不被打扰,连自己房间的电闸都拉了下来。

    “唉,看来,只能我自己一个人去了。在这之前,还是先把作业写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