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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熠放下手中的孩子,拉起男孩的袖口一看,只见那血迹斑斑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里,有一些果然还淌着鲜红的血,看上去实在是触目惊心。
望着这些伤口,赵子熠的脸又渐渐的沉了下来,他顿了顿,突然厉声道:“来人,把二当家的给我带过来!”
很快,灰头土脸的二当家就被几个士兵抬了过来,重重的丢在地窖里那黑漆漆的地面上。他弓着身子侧躺在那里,除了脑袋,全身皆被麻绳牢牢的捆绑着,动也动弹不得。
孩子们一见到他,眼里纷纷露出恐惧之色,有的甚至退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孩子们,都别怕,今天,哥哥给你们一个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机会!”赵子熠说着,又命人递上来一根又粗又长的鞭子。
“一直以来,都是二当家在欺负你们,殴打你们,今天,我们也让二当家尝尝,被鞭子狠狠抽打的滋味!”赵子熠手举长鞭,望向那些孩子,一本正经的问道,“现在,谁想先来试试?”
孩子们听了他的话,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敢上前半步,也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整个地窖顿时安静得有些吓人。
二当家刚开始还有些害怕,可见现在这种情形,不禁洋洋得意起来,他瞥了赵子熠一眼,露出一个十分不屑的冷笑。
“我来!”这时,一个男孩子站了出来,他,正是黑牛。二当家一愣,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
“很好!”赵子熠赞许的冲他点了点头,把鞭子递给了他,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随便你!”
黑牛紧紧的握着长鞭,缓缓的向二当家走去,他两眼直直的盯着二当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二当家毒打他们时那狰狞凶横的样子,那种巨大的恐惧与无助感瞬间涌上他的心头,让他不得不止住了脚步,停在了那里,手,也开始轻轻的颤抖起来。
二当家见状,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又不屑的冲赵子熠冷笑了一声:“我劝你也别浪费时间了,我就是借他们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动我一下!还有你,最好趁早把我放了,免得惹祸上身!”
赵子熠走了过去,望着黑牛的眼睛,道:“黑牛,你想想他平时是怎么样苛责你们的,你再想想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难道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反抗吗?你难道真的愿意一直当个被人欺压的懦夫吗?如果你不愿意,那么,现在,就请你举起手里的鞭子,狠狠的甩出去,把你的痛苦、不甘以及怨恨,通通都用力的甩出去!”
黑牛的眼眶渐渐湿润,那刻骨铭心的仇恨终于战胜了极度的恐惧,他重新抬起脚,一步一步的向二当家走去。
当他手里的鞭子高高举起时,二当家终于害怕起来,他开始低头求饶,可是,黑牛并没有理会他,那高高扬起的鞭子,最后还是狠狠的落在二当家的身上。
随着一声“啪”的脆响,黑牛眼里那隐藏了很久的泪也落了下来。他从四岁被卖到这里,到如今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来,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而不是一只任人欺辱,任人践踏的畜生!
他的鞭子一次又一次的扬起,一次又一次的落下,而他心里的痛苦与怨恨,也随着这鞭子的起起落落,一点一点的模糊与消散。
他不记得自己打了多久,他也听不见二当家的求饶,他就那样一直打,打到筋疲力尽为止。等他停住手时,他才发现,二当家不知什么时候已满脸是血。
放下鞭子,他忽然感觉自己像是重生了一般,浑身都充满了活力,生活仿佛也有了盼头。
他走到赵子熠的跟前,“扑通”就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再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水。
赵子熠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身,可他却依旧长跪不起,流着泪哀求道:“黑牛想跟在哥哥的身边,求哥哥收留黑牛!黑牛能吃苦,砍柴做饭,庭院洒扫,只要能留在哥哥的身边,黑牛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肯学!”
赵子熠听了他这番言语,脸上不禁略有所动,他微微颔首,道:“你先起来吧!起来再说!”
黑牛却摇了摇头:“不,哥哥若是不答应,黑牛便一直跪在这里!黑牛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从小就已尝尽人情冷暖,所以黑牛从来没有什么奢望,也不曾想从哥哥身上得到什么,黑牛只是想报哥哥的救命之恩!”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哥哥今日不仅仅是救了黑牛,更是帮黑牛找回了尊严和勇气,哥哥就像黑牛的再生父母,黑牛愿意用余生为哥哥赴汤蹈火,还望哥哥成全!”
黑牛的话不禁令在场的所有人为之动容,包括赵子熠,可他还是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三皇子,”童青青向他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道:“我倒觉得黑牛这孩子挺不错的,先不说其他的,就他甘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救苗儿,就足以说明他是个善恶分明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只要多加引导,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为三皇子的左膀右臂!”
“三皇子?原来哥哥是皇子?”黑牛听了她的话,顿时愣在那里,他呆呆的望着赵子熠,半天再说不出一句话。
二当家更是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开始痛苦流涕的哀求道:“小人财迷心窍,小人有眼无珠,小人罪该万死,但小人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整个南郡的百姓都知道,三皇子是个德才兼备,济弱扶倾的好皇子,小人也是被生活所迫,才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实在并非小人有心为之,求三皇子饶过小人这一次吧,小人以后定当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晚了,你这个时候给我戴高帽子有什么用?你作恶多端,就算我肯放过你,孩子们也不肯放过你!”赵子熠冷冷说道,接着,他又扭头望向众孩子,朗声问道:“是不是啊,孩子们?”
孩子们一听,皆异口同声答道:“是!”
“那你们想不想出出气啊?如果想,那就都走出来,一人踢他两脚!”赵子熠又道。
经过黑牛带头之后,孩子们都显得跃跃欲试,这次,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孩子们哗的一下朝二当家围了上去,一个个全都使出吃奶的力,对其拳打脚踢的,毫不客气。不一会儿,就把二当家揍得鼻青脸肿的。
二当家手脚都被捆住,连最简单的自卫都做不到,更别说反击了,曾经凶狠残暴的他,现如今除了哀嚎与惨叫,什么都做不了。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赵子熠终于叫停了他们,高声说道:“孩子们,今天,哥哥让你们打二当家的,只是想让大家明白,当有人欺负你们时,你们要勇敢,要团结,要学会保护自己!还有,我们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做那个欺负别人的坏人!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孩子异口同声的答应着,他们兴奋的望着赵子熠,眼里的畏缩与恐惧已不复存在。
童青青站在一旁,默默的望着赵子熠,眼里,除了钦佩与信服,还有一汪似水的柔情。
这时,对方突然向她望来,四目相对,她眼里的柔情蜜意立刻被赵子熠尽收眼底,他温情脉脉的回望过去,嘴角,不自觉的微微翘起。仿佛有些欣喜,又有些得意。
童青青的脸瞬间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拉起孩子们的手,低声说道:“来,姐姐带你们出去。”
看着孩子们兴高采烈的跟在她的身后往外头走去,赵子熠这才俯下身,亲手将黑牛扶起,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黑牛不可置信的望向他,片刻后,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磕头道:“多谢哥哥,哦,不不,多谢三皇子成全,多谢三皇子成全……”
回去的时候,童青青把自己乘坐的马车让给了那些孩子,因此自己只能骑马。可她刚刚翻身上了马,就见赵子熠骑着马来到了她的跟前。
“下马!”赵子熠说道。
“啊?为什么?”童青青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不解的问道。
“我让你下马就下马,别问那么多!”赵子熠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