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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家屯到京师,马车慢悠悠的走,统共不过十几天的路程。
若是打着快马走,那就更快了。
马铭心想着再过差不多七日左右就能到京城,可从王家屯一出来,被他裹在怀里的小丫头到了日头大正午了还没有丝毫醒过来的意思。
他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就算是日上三竿睡懒觉也不至于还不醒啊,更何况还是他连夜打着快马赶路这么颠簸的状况下呢?
他当即就近到了一处村落下马,抱着小丫头不方便,便唤了一声不远处院子里的婶婶,“婶婶,您可有空接一下我家夫人?”
正在院子里剥着玉米的农妇闻言一惊,瞧着这人一身的锦衣狐裘,忙的出了院子来接过了那个被华贵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小丫头。
这件大氅是按照男子的款式买的,戚明心个子矮,一眼看去也才到农妇的肩膀高,因此整个人都给包的跟粽子似得。
农妇也不是瞎子,她看的见那人腰间别的是什么,那是柄短刀,因此也不敢多问,半扶半抱着怀里的小丫头在原地等着马铭把马给栓好了,人又走过来时候,才小心翼翼的出口问了一句。
“您家夫人这是病了?”
马铭闻言微蹙起了眉头,一脸难色,“不瞒您说,我也实在不清楚。”
“我家夫人自打昨个儿晚上睡下,到现在都不醒,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这就是担心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才赶忙就近打马找了户人家。”
“这……”农妇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在冷风中紧闭双眼的小丫头,终是于心不忍,“您若是不嫌弃,就先在咱们家里住下,这方圆十几里的,也就竹园沟有个郎中。”
马铭还着急的回京复命,不敢在这儿耽搁,可若郡主真在路上出了个什么好歹,他也没法儿跟殿下交代,只好当即准备去竹园沟把大夫请过来看看是个什么情况,若是不严重,此地到京城也就七日的功夫了,到了太子府什么好东西没有,还怕治不好郡主的病。
“那就麻烦婶婶了,”马铭想好,当即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往农妇手里送,“这是十两银子,您收好。”
农妇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顿时被吓得不轻,忙的摆手道,“这有啥的,你可千万别。”
“眼下还是先把你家夫人给抱进屋子里好生歇着才是。”
马铭心下感激,也不再说什么,连忙抱起戚明心给送到了屋子里,戚明心身上的大氅也没有给解下来,直接在上边儿盖了一层被子。
“那就麻烦婶婶了。”
马铭抱拳深深作揖了一番,最后还是在桌子上留下了一锭银子,这才转身出门牵马往竹园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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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王家屯,距离竹园沟的路程打马走官道很快,马铭当天午时离开了那座路上的村子,到了竹园沟时,天已经擦黑了。
他就近找了一家医馆,连夜敲了人家的门,那大夫是死活都不肯出诊,在门后叫道,“你不知道最近锦州一带山贼出没的厉害,大半夜的还出诊,你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呢!”
锦州什么时候山贼出没的厉害了?
马铭现在也没多少功夫去思考这个,眼看着竹园沟就这一家医馆,那边又耽误不得,情急之下只好一脚把人家的门给踹开,直接闯了进去,等着那花白胡子的老大夫道。
“有山贼怕甚?我自当护你周全就是了!咱们家如今着急的很,你今儿个若是不出诊,旁说是山贼,我这就叫你丢了命去!”
说着,马铭登时哗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银白的短刀,吓得花白胡子的老大夫浑身一哆嗦,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一家老小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老大夫花白的胡子颤抖着,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这就去,这就去!”
这趟老大夫权当是有命去没命回了,一脸的赴死相被马铭给搀扶上了马,经过又是大半夜的奔波,等到了那个小村子里头,天刚蒙蒙亮。
农妇家里的男人已经回来了,听见声响忙的跑出后院查看。
远远的瞧见一匹高头大马在晨雾中奔驰而来,转过身冲着后院叫道,“孩儿他娘,你快看看是不是这位?”
农妇也忙的从后院出来,仔细瞧了一眼,连忙走过去给马铭开门,只见马铭扶着那老大夫下了马,连马都没系,便直接带着老大夫上前来。
“婶婶,你快带这位老大夫去看看我家夫人,若是无甚大碍,我们这就走了。”
农妇看得出马铭着急的很,也忙的带着老大夫往屋子里走,一边道,“这丫头从今个儿中午都睡到现在了,一直迷糊着,不停的要水喝叫着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老大夫也不敢耽误,拎着药箱进了屋子里给小丫头把脉看诊,越看,脸色是越难看起来,干枯的手来来回回捏了捏戚明心的手指关节,脸色愈发沉重,转过头看向马铭,一脸苛责的问道,“你家夫人才几岁,小时候还受过刑?”
马铭登时一愣,他可从没想过这事儿,忙得道,“这,我也不知道,先生您看这,我家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上的旧伤以后慢慢治,”老大夫缓声道,一边从床边站了起来,“其他并无大碍,怕是天儿冷又受了风寒,这才连日昏迷不醒,甫一汤药好好将养便能好全。”
“这……”马铭当即是急了,忙的问道,“我家夫人这情况,还能赶路吗?”
老大夫一听顿时气得急了起来,也忘了之前马铭是如何拿着刀威胁他的,厉声斥责道,“你是赶路呢还是要人命呢?这都昏迷一天了,你再赶路人都要死道儿上了!”
马铭也是着急的昏了头了,一听这话顿时怕的不行,忙的对老大夫恳求道,“先生您别气,我这就给您送回竹园沟去开药。”
老大夫气的出胡子瞪眼,吭哧吭哧出了好几口气,跟着马铭往外走,一边还叮嘱道,“你家夫人也是命大的,手都成那样了竟然还能长好,怕是小时候有了名士救治。”
“日后可要好生将养着,若是再受了寒,怕是一双手都要废了。”
“是是是,”马铭忙的附和道,“我也是近些日子才来接我们家夫人,从前的事儿也是不知道多少的,不知老先生口中的受刑……”
“是个什么意思?”
老先生闻言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一脸的哀愁之色,“你竟是不知道?”
“我眼瞧着那小丫头也才十二三岁吧?看样子也不像是京城人家的贵女,可那双手明摆着就是上过拶指,后来又经过细心照料才好的。”
“若是当时没有名医圣手,这小丫头的手怕是年幼之时就废了。”
拶指——!
马铭脑子嗡的一声炸了,再开口时整个人的声音都带着颤儿,连忙点着头道,“先生说的是,先生说的是,我必定好好照料夫人。”
“哎!造孽啊,都是造孽啊。”
老先生想着那小丫头昏迷不醒的模样,一张惨白的脸,不断哆嗦着的唇,心里都是忍不住的疼,到底是深宅大院人心毒,对这么一个小姑娘都能下得去手。
马铭把老大夫又赶忙送回了竹园沟,拎着药再回来的时候,天又已经差不多黑了,这一来二去的,两天给耽误在了路上。
在路上,他脑子里始终嗡嗡的,不断的回想着那老先生说过的拶指。
嫡长公主段明华害死了安氏膝下唯一的长子,安氏就要用如此狠毒的刑罚去残害一个年仅四岁的娃娃吗?
戚叔文怎么也是郡主的亲爹,竟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安氏如此残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残害完又丢到庄子上自生自灭,摆明了着是要把郡主往死里整,可这时候偏却还有一个名医圣手治好了郡主的手指。
将军府是不知道,还是故意而为之?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马铭只好赶紧带着几天的药回到了宋家村。
回来的路上那老大夫和马铭叨叨了两句,他才知道这个王家屯和竹园沟之间的小村子叫宋家村,因为就住着几户人家,也鲜少人知道。
现如今郡主风寒病重,一直昏迷不醒,可京城那边儿马铭也不敢耽搁太久,细想之下,他这趟来的隐秘,应该不会被人察觉,便放心把人留在农户家中,先行赶回去找段弘昱复命然后再商量之后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