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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温宁还是没能将想说的说出来。
一个是怕李玄玉不相信,另一个是怕再被“禁言”,那感觉是真不好受。
夜晚,两人都躺下了。
温宁睡在床上,李玄玉则是睡在之前他写字的桌子上,铺上薄薄的被褥,就是一张临时的床。
他们的屋子就两间房,一间用来当两人的卧室、书房、客厅……,一间用来做饭、吃饭和洗漱,至于生理问题,需要出门去公共茅房解决。
温宁已经很满足了,至少还活着,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
两年前,那时温宁才9岁。
也就是雾国沦陷的那天,她被魏国士兵当成了尸体,丢进了城外树林的一个大坑中。
第二天,有些尸体已经发臭,冰凉冰凉的,但她不敢动,因为魏国士兵还在不断的搬运尸体过来。
直到第三天,已经没有士兵运送新的尸体过来了,大坑已经差不多被尸体填满了。
温宁耐心地等到了晚上,确认了周围没人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坑内爬了起来。
她知道黄老头的尸体也被丢到了这个大坑中,但她此时已经没法找出来了,她在坑边无声地磕着头,每一下都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黄老头活着的时候,她无时无刻不想逃离他的魔爪,因为他逼迫她去乞讨、去偷、去骗,她想过逃跑,但每一次都被黄老头逮住抓了回来,然后就是一顿打。
渐渐地,她开始变得麻木,黄老头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那时候的她只在心底里不停地诅咒这个恶魔发生意外死掉,然而,也许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无论温宁如何诅咒,黄老头都活得好好的。
从她记事起,就跟着黄老头,黄老头说她是他在外面捡来的,花了好大力气才养活,必须要替他赚钱,这是她欠黄老头的。
就这样,她一边恨着黄老头,一边在他身边长大。
直到雾国沦陷那天,黄老头满身是血的跑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将自己身上的血抹在了温宁的身上,还是那恶狠狠的语气,“不想死等会儿就装死。”
温宁心底是有些抗拒的,但多年以来的习惯性顺从,让她不敢反抗。
她听话地躺在黄老头旁边。
不就是装死吗?她很擅长演戏。
往日里要骗人,还是练出了一些演技的。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有拿着刀的士兵,沿着血迹走了过来。
有眼力见的温宁赶紧闭上了眼睛,并且迅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心脏跳动的非常缓慢。
士兵来探她鼻息时,她便立马憋住了气。
然后她和黄老头就被抬走,丢到了这个坑里。
当身边一具具尸体被扔下时,她才发现这不是往日里黄老头让她骗钱的那些把戏。
这些尸体都是真的。
黄老头也死了。
她在第一天夜里就感觉到黄老头的身体已经凉了。
说不清楚当时是什么心情。
她突然想起来,尽管每回黄老头都把自己打个半死,但最后都会给自己抹一些乱七八槽的灰啊草啊的,伤好的也快。
她忽然想起来,即使自己一连好几天没有“收获”,黄老头还是每天都会分一些食物给自己,这几年,自己贡献的和吃掉的究竟哪个多,她有些判断不了。
她只觉得眼睛酸胀的厉害,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黄老头说过,要看起来哭得伤心又惹人怜惜,就不能流鼻涕。
但她此时发现,真正伤心时的泪水是止不住的,鼻涕也是。
两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把整件事想明白了。
黄老头在临死前救了她,她又欠了他一命。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还不了了。
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是在坑边不停地磕头,她只觉得额头上的疼痛能稍稍抵消一点心里的那种痛。
“姐姐,别磕了,底下的人都死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温宁身后响起。
温宁警惕地回头看去,一个也是满身血渍的小男孩,正站在她身后。
这个小男孩便是李玄玉。
……
躺在床上的温宁,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这一天发生的怪事太多了,她本能的有些抗拒睡觉,害怕睡着了会做噩梦。
“宁姐儿,你是不是睡不着?”李玄玉的声音响起。
温宁有些歉意,“是不是我吵着你了。”
李玄玉道,“没有,正好我也睡不着,我跟你讲讲时局吧。”
从前在雾国时,温宁每日里关心的只有吃的、钱,只要能吃饱然后活下去就行。
直到士兵杀到家门口了,她才知道能造成死亡的,除了饥饿还有战争。
后来她听说,好些消息灵通的人家,早就搬离了雾国。
两人刚来束国的那一段时间,温宁很难入睡,李玄玉便给温宁讲话本子上的故事。
后来温宁试着问李玄玉,知不知道雾国为什么会被攻陷。
没想到李玄玉很随意地便把雾国和魏国的历史纠葛和近段时间的攻伐讲了个透彻。
然后温宁就不爱听话本子上的故事了,她发现时局更好听。
因为那些都是真实的,正在发生的事情。
她想要更了解这个世界。
在那之后,每回温宁睡不着,李玄玉就会挑一些各国之间的时事讲一讲。
“好,之前听你讲了那么多别的国家,今天我想听听束国,为什么当初你会来束国。”
雾国到束国中间隔了两个小国,韩和商。
两人足足花了半年才走到这儿。
当时温宁问李玄玉打算去哪儿,李玄玉不假思索地说了两个字,“束国。”
于是无处可去的温宁,便跟着李玄玉来到了束国。
这期间,温宁并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因为对她而言,去哪儿都一样,只要能活下去。
李玄玉的声音轻缓而柔和:
“束国是最西边的国家了,再往西就是一大片荒漠,荒漠是没有人居住的,整个束国有四分之三的领土被荒漠包围,只和商国接壤。
而商国掌握了天下各国的商业命脉,没有一个国家会想不开去攻打商国。
对束国而言,商国就是天然的屏障。
所以,普天之下,最安全的国家,就是束国了。”
温宁似懂非懂,问道,“那咱们为什么不去商国?”
“若是真有那想不开的国家去攻打商国,我们在束国还可以逃跑,若是在商国不就挨打了吗?”李玄玉道。
想一想是这个道理,温宁又继续问道,“如果商国也卷入战争,那我们可以逃到哪里去?”
李玄玉沉默了。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若是商国都卷入战争,那这整个天下就大乱了吧,还可以逃去哪里?
但他不想让温宁觉得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于是胡乱编了个答案,“那咱们就去荒漠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温宁丝毫没有怀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有些恶狠狠地道,“那华神医果然是个黑心肝的,今天为了诓骗我,竟是满口胡说八道。”
李玄玉好奇,“他说什么了?”
“他竟然说,你要是走科举的路子,保不齐哪天束国发生战争就被杀了,你看他这不是胡说八道咒你吗?”温宁气呼呼地说着。
“放心吧,没有那种想不开的国家,咱们待在束国很安全的。”李玄玉安慰道。
“嗯。”温宁对李玄玉的话深信不疑,脑海里不知道又开始胡思乱想些什么,接着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李玄玉听着温宁均匀的呼吸声,这才安心睡去。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温宁麻利地张罗起早饭。
将昨晚剩的半个饼子给热了热,然后还煮了一碗陈米粥。
“宁姐儿,你是不是大好了,今天看着气色不错。”李玄玉飞快地吃着早饭,一脸灿烂地笑着。
温宁昨晚睡得很好,没有做噩梦,一觉睡到大天亮,身上也没有软绵绵的感觉了,只觉得神清气爽。
“是啊,全好了。”温宁活动了一下手脚,连手上的红肿都消下去了。
“那真是太好了。能让宁姐儿好起来,我就是再多抄个20本书,也是值得。”李玄玉很开心,对于他而言,抄书就当是练字了,平日在学堂里,他们也是要练字的。
“对了,抄书影不影响你课业?要是不想抄,我去想办法把钱还上。”温宁问道。
李玄玉连忙道,“不碍事的,虽然我不愿做那人的徒弟,但对这些医书还是感兴趣的,寻常人想看还看不着。”
温宁一想也是,书馆里的书,借一次就要10文钱,还只能看一天,第二天就要还回去。买下来起码得上百文钱,那就更不要想了。
普通人要学医术,就两个途径,要么多看些医书自学,要么找个师傅教。
像华柯这种既当师傅教还给书看的,确实很让人心动。
“那你抄得慢些,把书看上个两三遍,这钱也值回来了。”温宁对华柯还是有些意难平,总想做些什么来出气,在温宁看来,占着他的书也是出气的一种方式。
李玄玉笑道,“这书我看一遍也就图个新鲜,抄书就是当练字了。”
“那也行。”温宁心想,看一遍算10文钱,抵债40文,加起来就相当于50文了,也算是抄书人里面的不错待遇了。
想到这,温宁不禁感叹,还是读书人挣钱容易,于是更加坚定了督促李玄玉好好学习的信念。
看李玄玉有些不在意的样子,温宁生怕他对学业掉以轻心,正色道,“可不许因为这个耽误学习,我下个月要去学堂先生那交学费的,到时候我可是会认真打听你的学习情况。”
“知道啦。”李玄玉满不在乎地道,“宁姐儿,你放心好啦,我不会落下学习的。”
李玄玉没有说的是,学堂里的学习,在来这儿半年的时间里就已经全学会了。
他有个秘密,从来没有对温宁说过。